九 家花和野花

九 家花和野花

關晴計劃好了,完成何茜佈置的所有任務后,今天最後一站是去大自然快印拿樣本,這是韓天交給自己的第一個任務,絕對馬虎不得。

關晴推開快印公司的大門后,稍稍喘了口氣,終於有個能蹭冷氣的地方了。

關晴把大小包裹放下來,拿出曠泉水,往嘴裏灌了大半瓶,剛才那一趟走,水份蒸發太快,幾乎要讓人變成乾屍。

屋子裏面涼爽多了,門內門外,冰火兩重天,關晴站在空調前,愜意的放飛着自我,有空調吹的日子真是太幸福了。

櫃枱裏面幾個打瞌睡的員工被驚醒了,支起腦袋,往這裏張望。

關晴覺得涼爽得差不多了,向櫃枱人員說明了來意。

一個年輕小夥子從櫃枱后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然後向關晴說,“我們收到你們的傳真后,立刻把東西安排下去製作了,可是不湊巧,半路上印刷機出了故障,到現在也沒修好。”

關晴急了,“那該怎麼辦,韓總監說了今天要把樣本拿給他的。”

“你說的是韓天韓總監吧,我認識他,都是老客戶了,晚個一天兩天沒有關係。”

“這個事我也做不了主啊。”

“你和韓總監解釋一下,他會理解的。”

關晴猶豫着,“可是……”

小夥子朝關晴看看,眼生得很,應該是個新來的,說,“這樣吧,你留個韓總監的電話號碼,我來和他解釋。”

關晴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把韓天的電話號碼留下來,讓他們機器修好以後就立刻打印出來。

小夥子滿口答應着。

雖然沒有把任務全部完成,但這是關晴能盡的最大的努力了。

關晴在將近下班的時候才滿載着物品回到鼎盛世紀大廈。正是下班的人流高峰期,電梯內開始人滿為患。

關晴要趕時間,急匆匆走到電梯口,看見電梯門正慢慢合攏,關晴想要去按延時按鈕,卻發現自己實在騰不出多餘的手來,只能連聲喊着,“哎,等等,等等……”

她的叫喚聲被淹沒在一片嘈雜的人聲中,電梯門毫不留情的關上了。

皮包里的手機又一次嘰嘰呱呱的響起來,這已經是何茜第三次來催了。

何茜的嗓門顯然一次比一次高,“你究竟什麼時候回來,別人都已經下班了,你總不能讓我一直在這裏等你吧?”

換了平時,關晴也許會一口氣爬上十一層,可是現在,她看了看大大小小的包裹,感覺自己的體力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有人從大廳外走了過來,雙手插在褲袋,臉上帶笑,走路帶風,一幅瀟洒不羈的姿態。

是鄭多——

關晴兩眼放光,象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急忙說,“請幫我按一下電梯。”

鄭多剛剛接到王義剛的電話,讓他有空來公司一趟,有事商議,鄭多剛好和朋友打完牌,閑得無聊,順路就過來了,沒想到碰上個求救的。

鄭多天生長着一副桃花眼,看人的時候總給人感覺一副半笑不笑的樣子,他看了一眼關晴,覺得有點眼熟,沒認出來。

第二眼的時候才想起來她就是面試那天渾身都濕透了的那個求職者。

生活總是充滿意外。

他對關晴說,“跟我來。”

鄭多在前面走,關晴跟在後面,兩人繞過大廳,經過一扇小門,來到大廈東側的一間小客廳,這裏有一部觀光電梯,平時不對人開放。

鄭多走進電梯,招呼關晴,“進來吧,這裏是物管人員專用的電梯。”

關晴走進電梯,把包裹卸下來,長吁一口氣,終於解脫了,自己的兩條胳膊差點沒斷了。

關晴捏着發酸的肩膀,還在為剛才的事憤慨着,那群人怎麼可以這樣見死不救呢,真是世風日下。

轉頭瞥見鄭多。

“呃?這眼神,是在嘲笑自己嗎?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他看見自己的狼狽樣了,愛笑不笑吧。”

關晴還是訕訕的把手放了下來。

鄭多瞥了一眼面前的人,兩鬢的頭髮濕答答的,貼在耳旁,汗水順着臉頰流到下頜,臉頰因為陽光的曝晒已經變得酡紅。胸口的氣息還沒有平復,微微喘息着,潤澤的嘴唇一張一翕。

沒錯,就是她,鄭多差點沒笑出來。

鄭多想起了面試那天看見她的情形,渾身濕漉漉的,象剛從水裏撈上來的魚,狼狽不堪中帶着些撩人的小性感,讓他心裏一動,當然這種心動充滿了很大的隨意性和暫時性,鄭多幾乎在第二天就把這種感覺忘了,甚至那個女孩的樣子也開始模糊不清。

不過出於負責任的態度,鄭多還是讓那個女孩進入了公司,利用自己一點小小的權力,畢竟如果不是自己的汽車濺起的水花把她淋濕了,也許她不會有看起來的那麼糟糕,就當是自己對她的一種償還吧,至於她能不能在公司立足,那就不是他應該考慮的問題了。

鄭多又朝關晴多看了一眼,這一次他發現,她長得其實不僅不糟糕,甚至還是不錯的,與那些塗滿了濃厚的象面具一樣的化妝品的女孩不同,眼前不帶修飾的她更加自然清新,象是野地里的一朵小花,沒有溫房裏的玫瑰花的千篇一律的鮮艷嬌媚,卻自帶朝露和香氣。

除了一點,現在的她,活象春運時帶着全部家當回老家探親的農民工一樣,使了九牛二虎之力還是搶不到火車上的一張座票。

鄭多忍着笑,指指地上的包裹,“看來你第一天上班就收穫良多啊。”

關晴回報以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作為一個新人,與公司的高層保持距離,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這是關晴很早就明白的道理,更何況,從王榮榮口中得知對方是個花花公子以後。

鄭多伸出手來,“我不介意幫女士拎一下重物。”

“謝謝鄭總,不過這是我自己的工作。”

看來這個鄭多還是挺有紳士風度的,關晴有點受寵若驚,比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韓天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想到這裏,關晴對鄭多抱以一個感激的微笑。

電梯在十一樓停住,鄭多突然伸手,把包裹從地上拿起,走出電梯。

關晴跟在後面,“真的不用,我自己來就可以。”

“我只是不想讓人說我是一個不體恤下屬的老闆。”

鄭多一直把包裹拿到客服部,在何茜驚訝的眼神中,放下包裹,聳聳肩膀走了。

關晴一迭聲的道謝。

關晴一轉身,看見韓天從辦公室出來,冷眼看了兩人一眼,然後昂首就走了過去。

好象誰欠了他幾百萬。

人和人的差距怎麼就那麼大呢。

他就不能學學鄭總,自己辛苦了一下午,即使不能給自己搭把手,好歹也說句鼓勵的話。

關晴癱坐在椅子上,覺得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何茜埋怨說,“你怎麼才回來,於穎兒和蔣自豪都下班了。”

關晴解釋了城市公共交通的不便性,何茜有點哭笑不得,“客服人員的差旅費是可以報銷的,每個月的上限是三百塊錢。”

關晴氣得不輕:“你不早說。”

何茜無奈的搖頭,“誰知道這麼熱的天,你會拎了這麼多東西坐公交車?”

關晴打起了小算盤,“如果不報銷的話,三百元能不能算在工資里。”

“想得美,當然不行。”

關晴:——

何茜收拾了東西下班,臨走時說,“如果韓總沒有什麼特別的交待,你就下班吧。記住,臨走時把咱們部門的辦公桌清理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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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有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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