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青陽的事
“臭小子，你發什麼愣呢？”
陸老罵了一句，紀楚河這才不太情願的上前，將何晴的衣袖撕開。不過因為衣服黏在傷口上，將衣服撕開，傷口那裏的鮮血便迅速的往外冒。陸老趕緊清理了一下傷口后，撒上金創葯，然後用紗布包紮了起來。
“咦，你這丫頭也不知疼嘛？”整個過程，何晴都沒有叫一聲，陸老好奇的咦了一聲。
紀楚河注意道何晴的臉色有些蒼白，不過表情倒還算平靜。只是在他的印象之中，何晴是他遇到的第一個如此不像女孩子的女子。
“疼呀，可是叫疼又沒用。”
這樣的傷口對曾經的何晴來說還真不算什麼，只是這次流了這麼多血，倒讓她有些心疼起來。因為她現在這副身體真的有些虛弱。
“那倒也是。”陸老點了點頭，又笑嘻嘻的道：“嘿嘿，還是你這丫頭看得通透！你這傷注意不要碰水，十天半月就好了。三天後，你再來，我給你換藥。”
何晴聽了陸老的話，點了點頭。
“你藥箱不是還有葯嘛？今天給她留一點，讓她自己回去上藥。”紀楚河哪裏見過陸老像今天這樣反常過，以前他給人看病，都是盡量一次備好葯，從不看二次。這回倒是對這奇怪的丫頭另眼相待了？
陸老見紀楚河上前準備搶他藥箱的葯，趕緊合上藥箱蓋子，罵道：“臭小子，這姑娘家的肌膚可是珍貴的很，這葯雖然能治傷可不能去疤，我回頭還得給她重新配。”
“你上次不是說這葯可以去疤的嗎？”
“是嗎？我說過嗎？你肯定聽錯了。”陸老動作利索的將藥箱背在自己的肩上，笑着對何晴道：“丫頭，你記得三天後再來。老頭子我先去補覺了。”
說完也不等紀楚河說話，便健步如飛的走了，那模樣哪裏像是一個五旬的老人？
陸老走了之後，本就不大的房間，似乎突然變小了些，靜默的氣氛在周圍流淌開來，兩人之間的氛圍莫名有些尷尬。
何晴沒有想到在士兵面前那麼嚴肅的一個人，在陸老的面前卻實在不像是一個將軍，到像是回歸了本性一般。那才是一個二十歲左右少年本該有的樣子。不知道為何，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些曾經自己的影子。
“陸老的脾氣就是這樣。對喜歡的人，就過分親昵。”
不知過了多久，大約是覺得氛圍實在奇怪，紀楚河解釋了一句。因為陸老的緣故，紀楚河覺得沒有必要再在何晴面前裝深沉，畢竟此事之後他們也不會再見了。
只是他抬頭望向何晴的時候，她卻已經撐着手臂睡著了。她嘴角微微上揚，臉上的表情放鬆，似乎是做了什麼好夢一般，滿足而充滿童真。看着她的瘦小的身子，紀楚河突然想起多年前自己也如她這般，母親在燈下做着針線活，而他每次說陪她，卻都是坐着坐着便托着臉睡著了。每回醒來都要被母親數落一陣。
那時候真是歲月靜好，時光無恙啊！
第二日一早，何青平讓許晨寧先回鎮上，自己則留在家中，準備等何晴安全回去，再回書院。只是他剛剛送走許晨寧，便遇上邊跑邊哭的何青松往他家這邊而來。
何青平剛準備叫他，何青松已經撲了過來，抱着他的大腿，哭道：“大哥，大哥，你快回老屋看看吧，哥哥快被爹給打死了，爺要爹休了娘親。”
即便何青平聰明，這會兒也被何青松這沒頭沒腦的話給弄懵了。
“青松，你慢慢說。為什麼你爹要打青陽？還有為啥要休你娘？”
何青松人小，他一路哭過了，這會兒早就上氣不接下氣，直過了好一會兒才壓住了哭腔說道：“哥哥一早被幾個人送回來，他們說哥哥和他家的妹妹一起睡覺覺，然後爹聽了就生氣了，拿了棍子就打哥哥，然後爺知道了就說娘教兒無方，敗壞了老何家的名聲。哼，都怪那個什麼沈家姐姐。”
這段話，他說的磕磕絆絆，何青平理清了思緒之後，面色微微一變，何青陽只比他小几個月，他真的做出如此傷風敗俗之事？
何青平不敢細想，拉着何青松道：“我們趕緊過去看看。”
這個時代的女子可是把名節看成比性命還重要的東西。若真的是如青松所說，那沈家若是報案，何青陽怕是要坐牢了。
“我打死你個臭小子，老子辛辛苦苦送你讀書，你倒好，你去睡人家姑娘？毀人家姑娘清白？”何有富掄着一根直徑七八公分的木棍往何青陽身上打，可何青陽一把拉住木棍，跳了起來。
“我跟小娥是兩情相悅的。”何青陽一邊躲着一邊道：“還有我一點也不想讀書，一直是你們非逼我的。”
這些年在這個家，他過得一點也不開心。他娘就指望着他考上秀才，揚眉吐氣。可她也不想想，她兒子根本不是那塊料。
“屁兩情相悅，那沈老頭說是你強迫人家姑娘，玷污人家姑娘清白，人家本來要把你扭送官府的，若不是念着你爺的臉面和兩家人的交情，這會兒你娘該給你送牢飯了。”何有富微胖的身子，因為極度生氣，身上的肉都跟着顫抖起來。
“不是這樣的。小娥說她愛我，說要嫁給我。”
“你個臭小子，不知悔改，還頂嘴？看我不打死你！”何有富說著又拿着棍子往何青陽身上招呼。
何青陽的娘劉氏早就哭天搶地，這會兒見何有富下了狠手，趕緊抱着自己的兒子，哭道：“事情都這樣了，你打他有什麼用？說不定是人家姑娘倒貼我們青陽……”
劉氏這話還沒說完，本來在房間裏的沈小娥父親沈大力一聽不樂意了，他也顧不得老何頭的面子，跑出來罵道：“你個婦人好狠毒的心，你指使兒子做錯事，還來污衊我家丫頭？哼，我若不是顧忌這兩家人的臉面，也不會大早上避開人來你家。現在我也不和你們談了，老大，我們去官府報官。”
“你個愚婦，你給我閉嘴。”老何頭眼睛一瞪，那氣勢直恨不得要吃了劉氏一般。
沈家父子徑直往門外走去，正好遇上了急匆匆趕來的何青平。
老何頭瞪了一眼劉氏，便上前拉住沈大力的衣服。
“沈大侄子，你別聽婦人的話，她是榆木腦袋木頭渣子，她說錯了話，老頭子我給你賠不是。有事我們好商量，你千萬別報官。”
這大約是何青平第一次見老何頭說軟話了。他這個爺爺什麼都好，就是這不願就人的脾氣着實得罪過不少人。
“是啊，沈大侄子，你我兩家祖上還是表親，這事我們再好好商量商量？娃兒做錯了事，是我們做家長的沒有教好，我們給你賠不是。”
張氏也跟了出來求情，見沈大力依舊沒有說話，她又道：“沈大侄子，老婦人我給你跪下了。”
說著張氏就要往下跪，沈大力見此，趕緊拉起張氏，這才道：“嬸嬸，我也是看在您二老的面子上，否則今天一早就不會帶這小子回來了。不過，這事我還是要為我家小娥討回公道。”
“是，是。”張氏一見事情有迴旋的餘地，趕緊對着老何頭道：“老頭子，趕緊請沈大侄子和侄孫進屋去。”
沈大力卻道：“不用了，就在這裏說吧。這樣吧，我們也不為難你家。小娥和青陽睡了，有了夫妻之實，就是你們老何家的媳婦了，你們儘快安排人上門提親，聘禮二十兩，其他一些禮節也得按最好的規格辦。”
眾人聽了這話，都略鬆了一口氣，結親確實是一件好的處理辦法。
“二十兩？你怎麼不去搶？”
劉氏聽到沈大力的話脫口而出。她家翠花嫁給趙家那樣的有錢人家收的聘禮才二十兩。
“你不同意？”沈大力冷哼了一聲，那神色像是隨時要翻臉一番。
一旁的何有富趕緊點了點頭應道：“要的，要的。”
他雖然恨鐵不成鋼，但是若兩家能夠結親，把這事給解決了，青陽又能成家，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錢多一些，也就多些。翠花的聘禮正好夠用了。
老何頭雖然在聽到二十兩的時候，微微皺了皺眉頭，但並未反對。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提親？”何有富小心的問道。
“慢着，我話還沒有說完。”
“還有？”
“還有……”沈大力看了一眼劉氏，才道：“一個姑娘家物色婆家除了丈夫要懂得知冷知熱，更重要的也是看公婆是什麼樣的人品。我家小娥出了這事，雖是她倒霉，不過我們做親人的還是希望她以後能夠幸福，所以我們希望你老何家嫁一個姑娘過來。”
“什麼？”劉氏驚呼一聲，隨即看到老何頭殺人的眼神，趕緊噤聲。
雖然沈大力沒說，可是在場的人都知道，這是要拿何家的姑娘做人質呀。若是以後沈小娥在何家被薄待了，那嫁過去的何家姑娘估計也會被同樣對待。
“不行。”
眾人的目光轉向了說話的人，這才發現反對的竟然是何青平。
何青平見眾人看他，他上前一步，對沈大力行了一禮，喊了一聲‘沈叔叔’，才道：“小娥妹妹出了這樣的事，我做哥哥的也很痛心沒有教好青陽。我何家絕不會推卸責任，定會接小娥妹妹入門。不過若是按照您的要求，嫁一個何家姑娘去沈家，那這事就變了性質了。我知道您是想給小娥以後的生活求個保障，但是我們不能因為青陽的錯，就害得妹妹和沈家弟弟，青陽小娥四個人的幸福綁在一條繩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