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撒了個謊
何晴被老何頭的目光緊鎖，知道自己今天跑不掉了，只硬着頭皮道：“我今天來看奶，陪她說了一會兒話。後來奶給了我一兩銀子，說是讓我去朱屠戶家買點肉，今天中午在這邊吃飯，我說我有錢，就沒要又還給了奶。後來二嬸來看到了就開始鬧，說奶貼補大房，還說……”
何晴故意頓了一下，怯怯的看了一眼老何頭道：“二嬸說您和奶偏心，不僅偏向三叔一家，又私下貼補我家。嗚嗚，奶根本沒有貼補我家……”
抽泣了兩下，何晴又接着道：“後來奶被氣哭了，小姑就勸二嬸，然後二嬸又和小姑吵了起來，二嬸說小姑嫁不出去是她活該，說翠花是當少奶奶的命，小姑只配當村婦。”
何晴繪聲繪色的說完，除了一開始關於錢的事編了個謊，剩下的都是儘可能的還原。她突然覺得她有說書的天賦。
“她撒謊！那錢不是拿來買肉的，是婆婆貼補大房的。”
劉氏在何青青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她故意支使何蓮花去廚房燒熱水，自己在門口聽了半天的牆角，哪裏不知道那錢就是張氏貼補的？而且還是早前就借的。
她從來不知道何青青竟然敢睜着眼說瞎話。
何晴睜着無辜的大眼睛，慢慢的道：“我才沒有撒謊呢，爺你要是不信可以問問奶。”
何老頭看了一眼張氏，沒說話。
劉氏急了，瞪了一眼何晴道：“我在門外聽見了，明明是婆婆偷偷給大房的。這錢還是王氏在世時就給了的。”
“哦，二嬸竟然有聽牆角的習慣呀！”何晴恍然大悟的道。
“我……我不是……”
劉氏結巴了兩句，到底沒有憋出話來，看到躲在門後面的何有富，叫道：“有富，我沒有撒謊。”
何有富正慶幸自己遠離‘戰火’邊緣呢，卻被自家的蠢媳婦拉了出來，氣得瞪了一眼劉氏。
何有富沒說話，老何頭卻就勢道：“老二，這是你家媳婦，你自己來處置。”
被老何頭點名，何有富也沒辦法繼續躲下去，看了看劉氏罵道：“你平時嘴巴厲害就算了，今天竟然學會了搬弄是非，你收拾收拾東西回你娘家吧！”
老何頭，聽到何有富的話沒說同意不同意，轉身進了堂屋。
“你……好你個何老二！你不幫我就算了，你竟然……要休了我？”
劉氏這回是真的哭了起來，眼淚刷刷的往下掉，一邊道：“我來你何家十多年，孩子都生了三個了，你竟然說要休了我，就休了我？你個忘恩負義的混蛋！這些年要不是我，你每天能過得這麼舒坦嗎？有空還去賭……”
何有富一聽劉氏說到賭錢上，趕緊上前捂住劉氏的嘴，將她拖回屋子裏去了。
老何頭可是給他下了禁止賭博的死命令的。前些年就是因為賭博，弄得要帳的人都要到家裏來了，後來還是老何頭賣了家裏的牛才把債給還上。從那以後，老何頭就發話了，要是發現他還在賭博，一定打斷他的腿。
一邊張氏見何有富張口就說要休掉劉氏，嚇得趕緊跟進屋去勸老何頭，劉氏雖然愛貪小便宜，有自己的心思，但也沒想過害誰。一大家子在一起，本來有磕磕絆絆的事實屬正常，劉氏要是真被休回家，幾個孫子可怎麼辦？
想到孫子，張氏又想到了四丫頭。剛剛她面不改色的撒謊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更關鍵的是她把事情撇得清清楚楚，似乎真的只是劉氏無理取鬧。
院子裏走的只剩下何蓮花和何晴，何晴微微一笑，出了院門回家去了。
何蓮花進了廚房去做飯了。翠花去外婆家了，青陽和青松一會兒要下學回來了。她雖然氣劉氏，可是對劉氏的幾個孩子卻是真的好。
回去的路上，何晴的心情不錯，一路蹦蹦跳跳的往回走。劉氏會不會被休，她一點也不關心。不過看張氏心急的樣子，估計是不會被休掉了。何晴再一次覺得死去的親娘要求分家是真的明智至極，要是她和劉氏住在一個屋檐下，那這日子真的是沒法過了。
——
銜泣想慈顏，感物哀不平。
自古九泉死，靡隨新陽生。
稟命異草木，彼將羨勾萌。
人實嗣其世，一衰復一榮。
時間消彌萬物，萬物又從時間裏重生。春花秋葉，夏荷冬雪，是大自然永恆不變的定律。今夕雖已非昨夕，可是生命卻依舊頑強生長。
自那日從老屋回來以後，何晴就得了感冒。她身體不舒服也懶得出門，便整日躺在床上。
這幾日天氣明顯變冷了許多，好在屋裏燒了炭盆，何晴才覺得沒有那麼冷。
何三郎怕她無聊，見她醒了就會過來陪她聊聊天。其實他的心裏，微微有些害怕。在這個時代感染風寒，可不是個小病。
所以，一有空他就去陪她。
這幾日何三郎都是按照何晴的說法熬薑湯給她喝，他不知道有沒有用，不過見何晴氣色好多了，也便由着她去。
“好無聊！三哥，冬天無聊的時候，你們都是做什麼的？”
“也沒啥子事，這會兒沒有下雪，下雪了的話，我們會去抓鳥，抓野雞。不過這天氣這麼冷，估計下雪也快了吧。”
“抓野雞？你們用什麼抓？”何晴來了興趣。後世真正的野雞是很少的，大多數是養殖的。她知道真正野生的，大多數很難抓到。它們警惕性高，翅膀有力，能夠飛出幾十米甚至百米遠。
何三郎見何晴來了興趣，笑道：“當然用夾子抓嘍，下雪的話，野雞飛不遠，雪上容易留下痕迹，所以還是比較好抓的。”
聽何三郎說到野雞，何晴有些懷念起小雞燉蘑菇來，只是這個季節蘑菇不大好找，不過想起家裏的豆子，何晴起了個念頭，不如發些豆芽。
想到這兒，何晴也不覺得身體乏力，翻身起來，將棉衣套在身上，
一邊問何三郎道：“家裏豆子還有嗎？”
自從何晴挖了許多紅薯回來，家裏就不怎麼吃豆飯了，經常紅薯加米做飯，或者直接吃紅薯。
“還有啊，你要那個做什麼？你身體好了點嗎？起來做什麼？”
何晴微微一笑：“我沒事兒，總是躺着也難受，我們去地窖。”
地窖挖好之後，何晴便讓何家兄弟把糧食和紅薯之類的東西放在地窖之中保存。因為地窖挖的比較大，除了放糧食之外，一些不用的農具也放了進去。
“去地窖做什麼？”
“發豆芽。對了，也可以用麥子發麥芽糖。”何晴想到麥芽糖興奮了起來。她來這麼久，吃飯都吃不飽，更別說是吃糖了。這幾日躺在床上，除了睡覺，也只剩下睡覺了。沒有電視，沒有零食，她都覺得她的嘴巴淡出鳥了。
“麥芽糖？跟片糖一樣是甜的嗎？”何三郎微微有些疑惑。片糖他是吃過的，不過那東西太貴，他也沒常吃，有次去奶家，奶給過他幾塊，是三叔從鎮上帶回來的。
“恩，大概吧！”何晴不確定的說。
她對這個時代的製糖技術不太了解，她不知道麥芽糖現在有沒有出現。不過她想做這些只是為了給自己解饞，倒也沒有太在意。
何三郎一聽可以在自家做糖，很是高興。所以何晴讓他幫忙，他也屁顛屁顛的忙前忙后。
麥芽糖其實很簡單，用料主要是小麥和糯米。一點小麥，加上幾斤糯米。將小麥種子泡到種子完全吸收水分，然後將小麥平鋪在竹子編的簸箕上，盡量不要重疊，每天澆水，放在避光的地方，等它發芽。
好在今年何家種了不少糯米，之前因為王氏喜歡吃，所以家裏空出了半畝地種糯米稻。只是可惜，王氏到底沒挨到稻子成熟。至於小麥，之前何晴在山裏轉悠的時候割回來的野小麥。麥飯不如水稻好吃，產量也不高，所以何家村特地種小麥的很少，他們主要是水稻為主。
將澆水的事情交給了何三郎，何晴又回床上躺着去了。雖然何晴接手了這具身體之後，沒有再犯心悸的毛病，可是這普通的風寒，卻前前後後用了十多天才好利索了。
冬至前一天，天氣好了些，何二郎便在家整修起了房子。何晴沒什麼事，就想起了之前發的豆芽和麥芽。因為天氣冷，十多天豆芽才完全發了起來，要是溫度高點，三五天就可以了。
何晴把豆芽摘了，準備中午炒着吃了。至於麥芽，她用刀剁碎，再把弄碎的麥芽摻到煮熟的糯米飯里，隔水放在大鍋里蒸，保持溫度，讓它充分發酵，大約三個時辰，等發酵好了用紗布過濾出來，然後熬汁水，熬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水分蒸發完，形成糖。
因為之前特地讓何三郎做了一些模具，何晴便將糖放進模具里，再放上小木棍，便成了她吃過的棒棒糖，雖然口感差了點，但勝在很甜，比買的甘蔗做的糖更甜。
何晴做好糖之後，送了好幾個到何老爹屋裏，他原先讓何晴留着自己吃，後來知道是她做的之後，這才吃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