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故人重逢
文家先祖是我入世之後遇到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
他那時只不過是個漁夫,我的出現,使那個地方河水暴漲,山洪決堤。
他不知是我毀了他的漁船,還拿出食糧分予我。
良善之人,便應該得到獎賞。
世人多愛財富與權勢,既是如此,我便贈他財富,予他權勢。
我與他推心置腹,情同手足,與他一同建立文家,他故去之後,我遵守與他的約定,替他守着文家。
因着那年水禍,文家後人落下病根,一代不如一代,雖說也有全力醫治過,只是依舊不盡人意,到了文臻這代,身子骨愈發孱弱,不得已,我只得把你給我的鐲子贈予他,保他性命。
阿嬴摸了摸手腕,“你可怪我把手鐲摘下?”
絡棘搖了搖頭,“若是能救得文臻一命,倒是件好事,我不怪你。”
阿嬴像個孩子一樣輕輕拽着絡棘的袖子,“你說過的話,我沒忘。”
絡棘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她跟他說過,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所以這些年他一直在報這份恩情。“你做的很好。”
阿嬴按耐不住嘴角的笑,忙拉着絡棘讓她坐下,又不知從哪變出一盤棗泥酥呈到絡棘跟前。
“這東西你一貫愛吃,我費了好些時候才做出了與記憶里最接近的味道,你快嘗嘗是不是。”
“我不餓。”絡棘現在着實是沒有心情吃東西。
“文家之主為什麼不是文璟?”明明是文璟更適合那個位置。
論心計,論手段,文臻遠不如他兄長。
阿嬴眼神暗了暗,將手中的點心放下,“他並非是文家的血脈,自然不是我認定的繼承人。”
絡棘皺了皺眉,“可你總歸不能一直待在這裏,文家的恩你已經報了。”
“可我不知道我該去哪。”阿嬴的眼睛如一灘死水,就這麼靜靜看着她。
絡棘握着他的手,“你跟我回幽篁里吧。”
阿嬴看了一眼被拉着的手,緩緩的把手從她掌心抽了出來。
“世人都說,崇州水禍兇險,卻不知千百年之前,這岷江不過只是一條小溪流,若非因為我的到來,也不會變成如今無邊無垠的模樣。”
所以,他便把自己關在這水晶宮中,這些品相上等的寶石之下是抑制他與生俱來的能力的咒術。
阿嬴起身走到一面水晶牆邊,抬頭向上望去,“在這可以看到崇州的第一縷朝陽。”
看着緩緩升起的太陽,阿嬴回頭疑惑地看着絡棘,“出太陽了,為什麼會?”
母神身死之後,放在絡棘身上的避雨屏障也隨之消失,只是不知為何,她所到之處也不再有雨,似乎同時消失還有她招雨的能力。
絡棘搖了搖頭,她不知該如何解釋,“阿嬴,跟我走吧。”
阿嬴歪着頭,“先不說咒術的問題,這屋頭的水晶我可是搜集了幾百年,我走了它們怎麼辦?”
“送給…文家?”
“你不是說我恩報完了…”
“那就帶着?”
“…”阿嬴眨巴着眼睛,“放哪?”
…
若非阿嬴在文臻面前混了個臉熟,這突如其來的大活人還真不好跟他們解釋。
“老祖宗,您此次突然出關可是出了什麼事?”
原本這大清早的太陽剛好,可是不知為何,天空突然烏雲密佈,雨勢還不小,莫非是上天有所警示?
絡棘他們從密室出來之時,剛好撞見來書房的文臻,一時間,三人面面相覷,氣氛有些許尷尬。
雖然絡棘對自個的年歲還是頗有自知之明,只是文臻這麼一聲老祖宗還是聽得她眼皮一跳。
阿嬴瞧了她一眼,故作高深地擺了擺手,“余近日卜算了一卦,余與文家情緣已了,文家今後便全權交於汝,至於以後的造化,一切當有跡可循。”
“這…”文臻聽得雲裏霧裏,不知該如何應答。
“今後也莫叫余老祖宗,余名為宋敘白,汝喚余兄即可。”
絡棘頗為驚奇地看向他,原來他叫宋敘白。不過細想,她好像確實未曾問過人家姓名,一直便喚他阿嬴。
“老祖宗,這,這實在不敬。”文臻窘迫得緊。
這輩分落差也太大了…
“稱呼而已,無需在意。”
他倒是看得開。
絡棘悄悄問他,“你還會卜算?”
“我瞎說的。”他一臉理所當然。
“…你怎麼說也是熬死了文家好幾代人,現在就這麼糊弄他的子孫?”喪良心啊喪良心…
“難不成要跟他說,我是要與你私奔啊?”
“閉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