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螢火之光 第七章 施捨？我不需要
玄合殿，玄門四峰共同議事的大殿，地上鋪的全是名貴的白玉石，牆壁上雕刻着很多名噪一時的能工巧匠的精心之作，而高掛在殿頂的紫晶燈更是世間罕有，縱是夜晚，也能把這殿堂照得大亮。
玄合殿從裏到外，從上到下，無處不透着高貴與繁榮，也昭顯着玄門在雲山界中的地位。
而在大殿內的主位上，正坐着一位仙風道骨，氣態傲然的白袍男子，他正是當任玄門掌門，夜無垠。
此刻，夜無垠正與三位副掌及諸位長老商討今年新弟子入門的相關事宜。
“稟掌門，門外有一名叫楚痕的少年，手持特招弟子令牌，前來拜見諸葛長老。”
玄合殿門外負責傳話的弟子讓楚痕在外等候，他先把消息稟報給了夜無垠。
玄門掌門夜無垠聞言，立馬哈哈大笑，說道：“真是巧，這樣咱們玄門特招的兩名弟子就全到齊了。”
此時，站在夜無垠面前的還有一個白衣少年，他衣着華麗非常，容貌俊秀，系在腰間的精美玉佩上刻着一個“玉”字，而在眉眼間則自帶着一股傲氣。這少年一看便是大家族的子弟。
只見白衣少年聽說另一名特招弟子也到了，便微微一笑，看似恭敬的臉上卻是難掩一較高低的銳利眼神。
對白衣少年心中的想法，夜無垠等人自是看在眼中，但他們覺得年輕人之間爭強好勝也不完全是壞事，就只互相對視兩眼，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讓他進來吧。”
夜無垠雙眼含笑地掃了眼坐在一旁的諸葛不休，玄門中誰都知道這個楚痕是諸葛不休極力推薦的。
諸葛不休也是信心滿滿地捋了下鬍子，自成為玄門長老以來，他就沒看錯過一個人。
可是很快，殿內眾人皆是吃驚地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走進來的楚痕。
只見楚痕衣衫破舊，手拿竹杖，腰系葫蘆，活脫脫就是一個乞丐模樣。
諸葛不休猛眨了數下眼睛，才敢相信眼前人確實是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楚痕。
“晚輩楚痕，見過諸位前輩。”
狀似狼狽的楚痕卻不見絲毫氣弱，神情自然地朝着夜無垠、諸葛不休等人行了個禮。
而殿中站着的那個少年，上下打量楚痕兩眼就收回了目光。他毫不掩飾地露出譏諷之色，暗嘆，一個乞丐怎可與他齊名。
“究竟發生何事，你怎會這般打扮？”
諸葛不休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忙面帶希冀地問了起來，希望楚痕的回答能多少讓他挽回一些臉面。
隨後，楚痕就把楚家發生的事大概講了講，提到了楚天東的背叛，也提到了自己脫離楚家，但對於自己死而復生卻隻字未提，《螢火九轉大法》更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步入強者之列的倚仗。
楚家內亂，楚天南慘死，楚痕會是這身打扮也就實屬正常。諸葛不休的顏面也總算是保住了，若是楚痕有意穿成這樣來玄門，那他的老臉可就真的沒處擱了。
楚家不過是一個小城鎮的小家族，興衰榮辱並不能引起玄門這些人的重視，他們言語上雖是對楚痕的遭遇很是感嘆，但神情上卻是極為冷漠。
已經嘗過人世冷暖與變故，楚痕早已不是一個月前的那個稚嫩少年，夜無垠等人心中的毫不在意，他全都看在眼裏，但他也不怒，因為這本就是個靠實力說話的世界，弱者在強者眼中，生或死並無區別。
夜無垠看看楚痕，又看看那名白衣少年，開口說道：“既然兩個特招弟子都來了，那我們就依規矩，先測試一下你們的資質。”
說著，夜無垠一揮手，一名長老便走上前，並從懷中取出一塊精緻的試靈石。
玄門所用的試靈石比神武殿用的要好的多，為的就是更準確地測出弟子的天賦，以便着重培養。
“你們兩個誰先來啊？”
“我先。”
那長老話音還未落地，白衣少年搶先口出一語，幾步走到他面前。
白衣少年態度傲然地把手放在試靈石上，剎那間，試靈石內靈光四射，七彩霞光遍佈整座殿堂，隨即天地靈氣湧現大殿之內，似是受到某種召喚。
“這是？地品資質。”
盯着綻放光芒的試靈石，玄門眾人都是睜大眼睛，一臉的喜意。
作為掌門的夜無垠更是一邊笑着，一邊滿意地點着頭，地品資質世間罕見，就連雲山四門之一的玄門也已數十年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人以後必是絕代強者，也是玄門最為寶貴的財富。
“嗯，很好。”夜無垠笑着點點頭，然後接著說，“玉忘川，我有意收你為關門弟子，你可願意啊？”
此話一出，在座眾人，特別是負責三峰事物的三位副掌門，面色都不由得露出幾分苦澀。如此驚艷之才，若是能收到自己這邊，日後四峰競逐，必能拔得頭籌，但掌門夜無垠已經開口，其他人還能再說些什麼，只能眼巴巴看着玄天峰再添強手。
“我當然願意，玉忘川拜見師尊。”
被玄門掌門收為關門弟子，傻子才會拒絕。玉忘川連忙下跪，朝着夜無垠三叩首。
“好好好。”
夜無垠連說三聲好，隨後便說道：“等一下隨為師回玄天峰，為師再送你一件見面禮。現在你先退到一旁，讓楚痕測試資質。”
“是，師尊。”
玉忘川用眼角瞥了一眼楚痕，那高傲的眼神似是在說“你也測出個地品資質看看”。
資質測試，楚痕已經做過，是上上品，跟玉忘川相比，確實差了些。
楚痕輕嘆一聲，緩步走上前。他並沒聽說來到玄門后還需要測試一遍資質，早知道的話，神武殿那趟，他就直接省下不去了。
“我可能要差一些。”
輕聲說了一句，楚痕就把手放到了試靈石上。
可讓楚痕意外的是，這試靈石只是猛地閃了一下，隨後竟就此沉寂下去，連一絲光芒也沒有出現。
見此情形，別說是楚痕傻眼，就是在座的眾人，就沒有一個不愣在那裏的。
試靈石只閃一下，這意味着什麼，這意味着楚痕恐怕連個下下品的資質都算不上。
“這怎麼可能？”
楚痕心中也是大為不解，他記得很清楚，在神武殿測試時自己明明是上上品的資質，可到了這來，怎麼就變成另外一副模樣，難道是死後重生，把自己的資質給重生沒了。
“我真是瞎了狗眼了，竟然會挑中你，把老子的一世英名都給毀了。”
這時，諸葛不休的一聲怒吼打破了殿內的寂靜，也使得殿內氣氛變得極為難堪，畢竟，玄門千挑萬選的特招弟子竟是個廢物，傳出去玄門怕是要遭到另外三門的嘲笑了。
盯着諸葛不休那暴躁模樣，楚痕冷冷一笑，略帶譏諷地說道：“看來我這個廢物，讓諸葛伯父失望了。”
“失望？這簡直是絕望，還有別叫我伯父，我跟你不熟。”
諸葛不休自視甚高，這回折了顏面，已經是把楚痕當成了仇人，什麼交情不交情的，他完全不在乎了。
“呵呵，既然如此，那楚痕就不叨擾了。”
諸葛不休對楚痕大失所望，楚痕對玄門也是大失所望，本以為的歸處此刻看來不過是一個玩笑。
冷笑一聲，楚痕轉身欲走，可這時，夜無垠突然開口說道：“你方才說已脫離楚家，此時想必也是無處可去，那我就好心收留你做個外門弟子，你以後就留在這裏看守山門吧。”
話雖這麼說，但夜無垠的心思，楚痕一目了然。他是怕楚痕出去亂說，辱了玄門的聲望。
“看守山門？呵呵，我寧願浪跡天涯。況且我楚痕從來就不需要別人施捨。”
面對堂堂的玄門掌門，雲山界握有話語權的人之一，楚痕竟毫不猶豫地就給懟了回去，這讓在座眾人都是面色一驚，暗嘆這小子好大膽。
“你個沒用的廢物，還嫌老子的臉丟的不夠大啊！”
本就惱火的諸葛不休見掌門被頂撞，心中羞憤更盛，當即怒喝一聲，右手隨之用力一揮，一股強橫的旋風迅速襲向背對自己的楚痕。
以諸葛不休的實力，他的隨手一擊又豈是常人能夠承受，這看似普通的一掌，足可令楚痕死無全屍。
可就在旋風即將擊中楚痕的剎那，一道掌勁突然襲來，瞬間將旋風擊散。
饒是如此，旋風余勁仍是打在了楚痕身上，使得楚痕登時遭遇重創，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掌門師兄？”
方才為楚痕解圍的正是夜無垠，但楚痕並不會因此謝他，因為他這麼做，仍是為了玄門的聲譽。
“罷了，讓他離開吧。”
夜無垠輕輕揮了揮手，示意門下弟子不要阻攔，他還不想讓楚痕死在這裏，這要是傳出去的話，玄門怕更是會淪為雲山界的笑柄。
“哈哈哈，螢火之光，可與皓月爭輝。他日再見，我楚痕必列強者之林，到時，也是玄門後悔之時。”
不知為何，楚痕竟想起山洞石壁上的這句話，似乎此時的心境正應了這幾個字。楚痕擦去嘴角血跡，挺起胸膛，邁步而走，留給夜無垠等人一個狂傲又不羈的背影。
“哼，一個廢物也敢叫囂，日後再見，我一定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玉忘川望着楚痕的背影，不屑地沉聲說了一句，但不知為何，他心裏總是隱隱有着一絲不安。
此刻，恐怕令玄門眾人都沒有想到的是，今日的輕視，換來的將是日後玄門的一場的慘敗，甚至因此埋下滅亡的種子。
就在楚痕離開之後，負責資質測試的那名長老突然驚叫道：“這試靈石怎麼壞了？”
在那長老手中，一向堅不可摧的試靈石竟然莫名出現數道裂痕，這塊試靈石已經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