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螢火之光 第十二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湯中有毒。”
突然，門外響起一聲怒喝，使得鹿錚剛到嘴邊的湯勺登時停了下來。
而當門外叫聲傳來的那一刻，鹿嶸立馬被嚇得倒在地上，臉上驚慌失措的神色展露無遺。
楚痕快步走進屋內，一把打翻鹿錚手中的湯碗。
一片白色的泡沫登時伴隨着沙沙的響聲流淌在地面上，併發出一絲奇特的香味。
“這個氣味？是噬魂散。”
聞到這絲略有熟悉的香味，鹿錚立即認出這毒正是這一帶最惡劣的劇毒，噬魂散。
此毒之劇，直入臟腑、骨髓，只要稍稍粘上一滴，毒性就會侵蝕五臟六腑，使得中毒者腸穿肚爛而死。這毒要人命的時間雖然短暫，但在死之前，中毒者將會承受極端的痛苦，就好似靈魂都被生生撕裂一般，是謂噬魂。
“你？”
鹿錚猛然抬頭看向親弟弟，眼中仍是充滿不解與難以相信，他實在不明白，從來沒有害人之心的鹿嶸為何要害他。
鹿嶸也是驚訝地看着地面上逐漸消失的泡沫，口中困惑地呢喃道：“怎麼會是噬魂散呢，不是說是索魂香嗎？”
索魂香與噬魂散都是極為猛烈的劇毒，但索魂香與噬魂散不同，中毒者很快就昏昏入睡，在毫無痛苦的情況下便已沒了性命。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我？”
鹿錚瞪大眼睛，盯着鹿嶸，心中滿是不解，。
“大哥，我，我，我不是有心的，是，是，是……”
慌亂中的鹿嶸被嚇得臉色煞白，說話結結巴巴，一時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就在這時，房外突然傳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隨即，就見鹿家現任家主鹿久沖了進來。
“錚兒！”
一衝進房門，鹿久就看見鹿錚完好無損地坐在床邊，而那個乘着毒湯的瓷碗已經摔碎在地上，他懸着的那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你個畜生。”
眼見鹿錚無事，鹿久立刻把注意力轉移到癱倒在地的鹿嶸身上，他抬起一腳，就踢了過去。
“父親且慢。”
就在鹿嶸睜大眼睛，等着迎接鹿久怒火的時候，鹿錚卻開口叫住了鹿久。
“他要殺你，你還護着這個畜生？”鹿久低聲問道。
經過短暫的驚訝與不解，鹿錚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冷靜，他腦中思緒不斷翻湧，思考着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沒有護着他，只是以二弟的性格與頭腦，他還做不到這一步，他身後應該有人指使。”
鹿嶸驚訝地看着鹿錚，臉上滿是悔意，他沒想到事到如今鹿錚並沒有不問青紅皂白地殺了自己。
“對了，父親，你怎麼來了？”
鹿久來的巧合也及時，讓鹿錚大感意外。
鹿久正要回答，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少爺”。
尋聲望去，只見一個矮胖的身影有些狼狽地走了進來。
看到來人，楚痕眼神微微一動，他竟是前幾日在客棧替鹿錚招人的那個矮胖子。
根據後來得到的消息，當日負責分散熊家注意力的兩路人馬都遭到襲擊，矮胖子以及鹿錚的另一名隨從連同雇傭的十個人盡數被殺，可沒想到今天這矮胖子竟然活着回來了。
“王胖子，你沒死？”
看到王胖子，鹿錚也顯得十分詫異。
“少爺，我當日重傷昏迷，滾到了山坡下，才勉強保住了一命。我在回來的時候，偶然間發現二公子與人勾結，意圖謀害少爺，便連忙跑回來報信。我還以為回來的晚了一步，好在上天保佑，少爺你安然無事。”
矮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著，看樣子，確實吃了不少苦。
“這都多虧了楚痕，若不是他及時出現，我已經死了。”
“楚兄弟，本次多謝你了，稍後，我定有重謝。”
其實，三天前鹿錚把楚痕介紹給鹿久的時候，鹿久心中還存有疑惑，他並不認為楚痕有讓鹿家如此重視的資格。但鹿錚眼光向來精準，極少犯錯，就連鹿久也自嘆不如，而且作為繼承人的鹿錚已經與楚痕達成約定，鹿家還不至於為這麼一點丹藥就失信於人，所以鹿久才將楚痕引為客卿，卻不想今日又是楚痕救了鹿錚。
“既然做了鹿府客卿，幫助鹿家便是我分內之事，家主不必客氣。”
二度救了鹿錚，楚痕並沒有居功自傲，這點讓鹿久很是滿意。
“鹿府客卿在完成任務后都會另有獎賞，你救下犬子，自然也要有獎賞，這是我鹿府的規矩，楚兄弟不必推辭。”
既是鹿府的規矩，楚痕就不再推辭，正好他現在需要大量的淬元丹來修鍊。
這時，鹿久等人的注意力又回到鹿嶸身上，看得鹿嶸心裏咯噔一聲。
“你個畜生，還不把你背後的人交待出來？”
鹿久怒吼一聲，對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他已經忍耐到了極點。
“是伍先生。”鹿嶸哭喪着回答道。
“什麼，伍先生？”
伍先生是鹿久請來專門教導鹿嶸的，在鹿家已經呆了近十年，不管是鹿久，還是鹿錚一直都很敬重他。可沒想到，這次背後教唆鹿嶸殺鹿錚的，竟就是這個伍先生。
“這個伍先生還給了你一支響箭吧？”楚痕突然開口問道。
如楚痕猜得不錯，他偷聽到的另外那個年老的聲音，便屬於這個伍先生。
“你怎麼知道的？”
對於響箭的事，鹿嶸沒告訴任何人，他實在猜不到楚痕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隨後，楚痕轉頭對鹿錚說：“看來，我們還有一些人要處理。”
鹿錚點點頭，不管伍先生替鹿嶸安排的是些什麼人，這些人已經成為自己的敵人，在永和城，鹿家不能有敵人。
“金不聞。”
輕喚一聲，鹿錚朝着金不聞使了個眼色。
金不聞當即明白，點頭道：“屬下明白。”
說完，金不聞就準備出去安排人手。
可就在這時，屋外忽然響起“嗖”的一聲脆響，瞬間打破了雨夜的平靜。
“怎麼回事？”
屋內所有人，不管是鹿錚、楚痕，還是鹿嶸都是心頭一驚，因為鹿嶸袖中的那支響箭並未射出。
“殺！”
喊殺聲猛然響起，一大批黑衣人手持長刀，從三面殺進鹿家。
不過片刻，一個家丁就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老爺，不，不好了，鬼狼寨的那些人殺進府來了。”
“鬼狼寨！”
鬼狼寨本是永和城地界內的一夥土匪，他們仗着人多勢眾，沒把鹿家放在眼裏，結果被鹿錚找到機會，滅了山寨，殘餘的劫匪也紛紛逃到了永和城地界之外。
“為什麼會是鬼狼寨的人，伍先生不是這麼說的啊？”
此刻，就算鹿嶸再笨再傻，他也察覺到了事情不對，鬼狼寨與鹿家有仇，根本就不會放過鹿家任何一人，包括他自己。
“蠢貨，被人賣了還不知道！”
鹿久已經被這個蠢笨的兒子給氣蒙了，再也不想看到鹿嶸一眼。他冷哼一聲后，就陰沉着臉，率眾出去抗敵。
“楚兄，你也去吧，我這裏有這兩個小廝在就夠了。”
鹿家有難，鹿錚心急如焚，讓所有人都出去迎敵，自己這裏只留下兩個身手還算不錯的護院。
“好，你多小心。”
鹿錚住的庭院在鹿家深處，外面的土匪一時還攻不到這，楚痕可以放心對敵。
鹿府之內，特別是靠近大門的前院，雙方殺得正凶。驚叫聲，嘶吼聲，喊殺聲，哀鳴聲交織在一起，震動了整個永和城。
鬼狼寨的人攻的突然，打了鹿家人一個措手不及，很快就佔據了主動，攻的鹿家人連連敗退。
但隨着時間的推移，鹿家的援兵不斷趕來，漸漸穩住了陣腳。
楚痕奔到前院，抬眼掃視了一遍戰局，便一步跳入戰團之中。
楚痕的青竹杖在三天前的那場大戰中，已經損毀的不成樣子，他現在所用的，是在鹿家兵器庫中挑選的一把長劍。
利刃揮舞，帶出一道道飛濺的血液，不管是鹿府的人，還是鬼狼寨的人都在拚死廝殺，不給對方任何活命的機會。
手持利劍的楚痕在混戰中，一劍一劍地收割着匪徒的生命，平靜如常的表情任誰都看不出這個猶如殺神降世的少年僅僅只有十五歲而已。
“殺，給老子殺，誰也不許退。”
鬼狼寨大當家鐵狼見戰局越來越不利，甚至開始有人往後退，登時心頭惱火，大吼着讓屬下再衝上去。
“大當家的，情況不對啊，那姓伍的不是說，只要響箭一響，鹿家內部便起紛爭，到時雙方裏應外合，一起滅了鹿家。可現在，姓伍的那老東西跑哪去了？”
鐵狼身邊一個土匪發現情勢不對，忙低聲提醒鐵狼。
實際上，鐵狼早就發現了這一點，只是他們現在行蹤暴露，想再逃出永和城，根本是痴人說夢。既然無路可退，他能做的，就只有率眾廝殺，殺死一個算一個。
“他奶奶的，竟敢耍老子，姓伍的，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說完，鐵狼大喊一聲殺，揚刀沖了上去。
鐵狼一把鬼頭大刀舞起來冽冽生風，再配上他靈元二品的實力，只是幾個照面，鹿府的十幾名護衛就成了刀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