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中無牛魔我來稱大王
“大王，您醒了？”
清脆的女聲在宋城耳邊響起，可眼前這香氣環繞的古樸房間裏竟空無一人。
誰在說話？
這是哪？
難道我還在做夢？
不然怎麼可能一覺醒來出現在別人家床上。
宋誠掐下大腿。
很疼。
很真實。
不僅大腿疼，全身都疼。
特別是後背，火燎一般的疼。
宋誠痛的不禁哼出了聲。
“您已在床上昏迷半月，這段時間眾妖們寢食難安。”
如果說剛剛意識不算清醒，出現幻聽也算有情可原。
可這次聽得清清楚楚。
宋誠一臉神色緊張的掀開蓋在下半身的薄綢。
還好，裏面沒有其他人。
這要是突然出現在別人家裏，身邊還躺着一位陌生的人，就有點一言難盡了。
宋誠鬆了口氣。
不過轉瞬又困惑起來。
大王？
誰是大王？
難道聲音是從房間外傳過來的？
畢竟除了自己，房間裏就剩下木桌上那隻白頂黑翅的鴿子算是活物。
先不論這隻鴿子為什麼這麼大。
鴿子是不可能說話的吧，又不是鸚鵡，就算是，聲音也不會如此悅耳。
“大王，您緊盯人家做什麼？”
隨話音宋誠驚奇的看到，這隻鴿子的嘴居然在動！
它在管我叫大王？
我是一隻鴿王？
宋誠有些接受不了。
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說點什麼，可說些什麼好……
看到宋誠一臉焦慮，鴿子繼續說道：“不過還請您放心，雖然飛升失敗，不過在六天妖的保護下無量山完好無損，沒有一隻小妖受到傷害。”
鴿子語畢，飛在半空轉眼變成了一位十七八歲，身材姣好的姑娘站在床前。
“祝鳶前去呼喚天妖們覲見。”
之後推門而出。
留下坐在床上，懷疑人生的宋誠。
我果然還沒睡醒。
這哪是鴿子啊，分明是個女妖怪。
聽話里的意思，像她這樣的妖怪，還有整整一個山頭。
而且更加可怕的是，自己居然莫名其妙的成為了妖怪裏面的大王。
宋誠讀過不少的小說名著，像這種佔山為王的妖怪團伙，一般來說是沒什麼好下場的。
可我是什麼妖怪？
作為妖怪的大王，不可能只是個簡單的凡人。
宋誠披上掛在床頭的輕薄白衣，忍着疼痛起身下床，拖動沉重的身體站到一面銅鏡前。
身高，相貌，都沒有發生變化。
身材倒是壯了一點。
右手指多了枚古樸的戒指。
宋誠握緊拳頭。
雖然有傷在身，但他還是可以感覺得到，源源不斷的力量在向右手聚集。
這一拳，似乎可以打死一頭牛。
難道我真的沒有在做夢？
只是睡了一覺，就奪舍了一位妖怪大王？
還是說我誤入了某個整人劇組？
剛才那隻叫做祝鳶的鴿子化作人形，其實是導演安排的特技？
可這股強大的力量，絕對不會有半分的摻假。
等等，
這是什麼？
宋誠低下頭，從面前的銅鏡頂端，兩對金色的犄角顯露出來。
怪不得醒來后總感覺腦袋發沉，原來是頭上頂着兩個大傢伙。
抬手輕觸。
涼涼的，很硬，像是某種金屬。
宋誠握住其中一隻犄角，使勁一抬。
卧槽。
疼。
不是玩具。
剛剛還在說一拳能打死一頭牛，原來我自己就是一頭牛妖。
宋誠張開嘴，嘗試着發出聲音。
“啊……”
還好，不是哞，看來說人話還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話說，
歷史上有什麼妖怪，是從牛變幻而來的呢？
不對，歷史上就不應該有妖怪……
這不符合科學。
宋誠正考慮着，祝鳶推門而入。
“天妖們已在東城祠堂等候，恭迎大王移駕。”
祝鳶走到一旁，抱起一疊衣物。
“祝鳶為您更衣。”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
在年輕貌美的姑娘伺候下換衣服，宋誠有些害羞。
感受到與以往不同的祝鳶滿臉疑惑。
不過並沒有出言質疑，微微頷首，放下衣物退出房間。
看到祝鳶退下，宋誠才褪去內衣。
這古代的衣裳很是難穿，足足折騰好一會才穿好。
推開房門，放眼望去。
眼前竟是青山綠水，層巒疊嶂。
“走吧。”
宋誠故作淡定的跟在祝鳶身後。
這裏乃是群山之間，霧氣昭昭，猶如世外仙境，大大小小的房屋皆是依山而起，各式各樣的飛禽走獸穿梭其中，不時還能看到和祝鳶一般，化作人形的妖怪。
不過這些妖怪的長相和祝鳶比起來，差之甚遠，如同醜陋的魑魅魍魎。
見宋誠，皆是拱手高舉。
“是大王！”
“大王醒了！”
宋誠擦擦汗。
第一次面對這麼多妖怪，有點緊張。
不多時，越過一處山澗豁然開朗，眼前群山環繞之間，幾座無比氣派的宮殿坐落在半山腰上，直衝雲霄。
勝過皇城，猶如天宮。
若不是宋誠見過了那麼多的妖怪，頭頂上還長着一對犄角。
說他現在是玉皇大帝，他也信。
隨祝鳶走到其中一處宮殿前還未入內，就看到五位形貌不同的妖怪結成一排。
半跪在地，齊聲高呼：
“參見大王，大王萬福！”
眾妖身後，矗立着一座巨大無比的女神石像，巋然不動。
供奉牌位上面清清楚楚，篆刻着八個大字：地母天尊女媧妖祖。
“都起來吧。”
宋誠此時還不知道這具身體的主人平常是什麼性格，或是豪邁或是嚴格，只好裝作自然而平淡的語氣。
他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所以沒有說太多話，免得暴露。
“謝大王！”
五位天怪直起身。
從它們身上，宋誠感受到了比路上那些妖怪更加強大的氣息。
不愧是天妖。
聽祝鳶說無量山有六大天妖，怎麼才來了五位？
不過也不好直接詢問。
其中馬頭人身的妖怪似乎看穿了宋誠的心思，上前一步。
“陸天邪以維持迷霧大陣，蔽無量山左右，不至祠堂，還請大王見諒。”
“無妨。”
宋誠擺擺手，不緊不慢的邁過五天妖的位置，坐在女媧神像前一樽金漆牛角的寶座上歇息。
走路半天累不說，身上的傷勢還在隱隱作痛。
祝鳶也跟過來，站到一邊。
宋誠將視線慢慢掃過五位天妖，淡淡說道：“誰來講一講這段時間裏發生的情況。”
他現在急迫的需要各類情報。
總不能連自己叫什麼，為什麼昏迷都不知道。
依舊是馬面人身的天妖站了出來，看來他在無量山裏的地位，要高於其他天妖。
“是。”
馬面妖怪畢恭畢敬。
“大王，您修為圓滿攜無量山飛升魔界時，中途無故失去妖力昏迷不醒。而後無量山失去控制，遁出妖界來到無名異地，眾妖惶恐不已。
此地靈氣充沛妖界無法與之相比，屬下以為這很可能是那仙家之地，故不敢輕舉妄動。命陸天邪施迷霧大陣，封閉無量山，防外人襲之。”
“嗯。”
宋誠點點頭，明白了事情的因果。
不過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沒有馬面說的那樣簡單。
他在換衣服的時候，從銅鏡中看到後背上還留有一道清晰的疤痕。
而這道疤痕，很可能是造成無量山大王飛升途中昏迷，被他奪舍的原因。
不過這和他也沒什麼太大的關係，宋誠並沒有繼續想下去。
倒是現在的處境需要好好琢磨一下。
首先絕不能讓這些妖怪發現，它們的大王其實已經換人了。
其次要弄清楚無量山到底轉移到了哪裏，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對他和無量山有沒有威脅。
畢竟現在的他已經不是普通人，而是人人誅之的妖怪。
想到這裏，宋誠開口：“既然如此，現不如去打探下無量山周圍情況。”
“屬下也正有此意，若是有大王坐鎮，就算有仙人發現無量山也無所畏懼。”
馬面轉過頭，看向另外一位天妖。
“此事姜鳩一人足矣。”
這名為姜鳩的天妖相貌與常人無異，甚為清秀。
但卻是鳥爪，臂生羽毛，滿頭藍發。
“大王稍等片刻，屬下這就前去打探一番。”
只見姜鳩拱手之後，倒退兩步竟消失不見，再也找不到一點蹤影。
這難道就是江湖中流傳的隱身術？
宋誠有些興趣。
“大王，屬下有句話如鯁在喉，不知當講不當講。”
“講！”
“這次大王為帶領無量山眾妖前往魔界，不惜耗費飛升的機會，甚是可惜，眾妖感激涕零無以言表，如有來世，屬下還願做您的一員小妖！”
其他天妖也齊聲喊道：“屬下還願做您的一員小妖！”
看到天妖們表露出來的衷心，宋誠有些感慨，牛兄的在天之靈看到這一幕，或許會感到很欣慰吧。
“不過……”
馬面話音一轉。
“以後還請您不要魯莽，若不是無量山眾妖徒添累贅，大王早已飛升魔界，得道成魔。
大王昏迷時，屬下恨不得以死謝罪，用體內妖丹來喚醒大王，如今見大王修為再進一步，計申這才稍許寬心。”
原來馬面的名字是叫計申。
“計申，你的忠心本王已然了解，不必多講。”宋誠打斷了計申的話，不想讓他繼續再說下去。
“大王。”
天妖中唯一的女妖突然說道：“小女覺得如今您的自稱，似乎有些不妥。”
即使沒有特意展示出來，宋誠也能夠清楚的看到，在她那婀娜多姿的曲線後面，拖着九條潔白如雪的尾巴。
“有何不妥？”
宋誠臉上沒有表情，心裏卻是一涼。
難道，牛妖並不是自稱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