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過年

第十八章 過年

終於過年了!今年回家,男男決心一定要給爹媽改善下生活。因為佳佳的老家陽城在北方市的下一站,所以男男安頓好佳佳就獨自下了火車,左手拖着行李,右手時不時地摸一摸自己的胸口,那裏有他今年給爹媽準備的大禮——兩萬塊錢。

男男還沒走到家,迎面就碰上了路邊剛收攤的二嬸。二嬸是男男母親的同事,以前是單位醫務室的行政人員,下崗后靠擺攤賣拖鞋謀生。

她看見男男走了過來,趕緊剎住三輪車喊:“男男回來了!”

男男趕緊笑着上前打招呼:“新年好啊二嬸,華哥呢?”華哥是二嬸的兒子,曾經跟男男一個小學,大男男二歲。

“他去北邊辦事了,你自己回來的,沒帶女朋友啊?”

男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想,肯定是快嘴的娘跟人家說的,“沒有,我女朋友也回自己家過年了。”

“哦,”二嬸看了看男男拉的行李,趕忙跳下三輪車說,“走,我幫你把這麼大的行李送回家。”

“不用了二嬸,我這箱子有輪子,可以拉着,不費勁。”

“那也累,我這三輪車多省勁。”說完,不由分說地把男男的行李扔到了三輪車上,拉着往家走去,男男只好在後面跟着。

走了幾步,二嬸好像想了起什麼問:“男男,你在北京做什麼的啊?”

“做廣告的。”

“哦,”二嬸明顯不懂,她其實也不關心,她關心的是後面的,“一個月多少錢啊?”

男男想了想,還是別說那麼具體了吧,“嗯,兩三千塊吧。”

“哎喲,那麼多呢?”二嬸轉過頭,羨慕地看了看男男說,“你華哥現在一個月才一千二百元,咳,不爭氣,當年不好好學習,不上大學就是不行。”

男男笑了笑說:“也不一定,華哥人老實,學點技術什麼的,將來有個一技之長,也挺好的。”

二嬸嘆了口氣說:“但願吧。”說完轉過頭對男男說,“你這也出息了,掙錢了,回家也給你爹媽買點好吃的吧,我看你媽每天買菜,連個肉星都不捨得買。”

男男聽了,沒說話,心裏一陣酸楚。

一進小區,男男迎面看到他爹正在樓下修自行車,他媽正站在旁邊看着。二嬸就嚷嚷起來:“大姐,你大兒子回來啦。”

隨着二嬸的喊聲,男男的爹趕緊放下手裏的工具迎了過來。男男媽笑得合不攏嘴,“你怎麼不提前說,讓你爹去接你啊?”

男男一邊把行李從二嬸車上搬下來,一邊說:“接什麼,又沒什麼東西。你們身體還好吧?”

“好着呢,呵呵。”

男男笑了笑說:“嗯,沒事別老乾活,休息休息,多去公園轉轉。”

男男爹雖然也很高興,但始終沒什麼大表示,只是問男男:“餓不餓,馬上給你弄飯去。”

男男點點頭。

男男在屋子裏轉了轉,一切還是老樣子,沒什麼變化,他轉身進了廚房,爹正在擇菜,娘正在切豬肉,“媽,家裏過年要用的東西都買了嗎?”男男一邊幫着擇菜一邊問。

男男媽用手指了一下冰箱說:“早都買齊了,牛肉、豬肉、魚、蛋、饅頭……冰箱都快堆不下了。”

男男嗯了一聲,抬頭看了看他媽,媽變化不大,只是白髮更多了。男男又低下頭,把擇好的菜放進盆里說:“那平常呢,我不在家你們都吃什麼啊?”

男男媽把切肉的刀放下,擦了擦手上的油說:“平常跟過年一樣啊,想吃什麼都有,現在日子好了,生活沒問題,你別瞎操心。”

“那我剛才碰見二嬸,她說你們平常都不捨得吃肉。”

男男媽聽男男這麼說,愣了一下,趕緊打着哈哈說:“咳,我天天買菜她都看見了啊?她說什麼你也信。”說完端起菜盆去洗菜。

男男爹也站起來,順着男男媽的話說:“你媽說得對着呢,我們在家吃穿不愁的,這個你別操心,再說,我們歲數大了,葷腥的吃不動,多吃素的對身體好。”

男男也站了起來,他摸了摸兜,走到爹身邊說:“爹,我今年幹得不錯,老闆給發了點獎金。”說完,從兜里把錢拿了出來,“這是你跟娘的,一人一萬。”

男男爹還沒說話,男男媽趕緊把水龍頭關上,一邊擦手一邊說:“哎喲,不要,不要,你將來用錢的地方多着呢,你自己存着吧。”

男男爹捏着那兩包錢,看了看說:“你媽說的是,我們在家根本不花什麼錢,你自己用錢的地方多着呢,我們什麼也不愁,根本不用錢。”

男男蹲下來一邊收拾垃圾筐一邊斬釘截鐵地說:“別說了,我長這麼大,第一筆錢必須孝敬你們,這是規矩。”

男男媽還一邊推託着不要,一邊嘖嘖地嘟囔:“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呢。”

男男不再說話,他當然能感受到父母的欣喜,這不過是他們之間交流的一種方式而已。

男男媽很關心他在北京的工作和生活狀況,男男當然只報喜不報憂了。得知男男在北京一切安好,老兩口放心了不少。

“爹,媽,我明天帶你們去轉轉吧。”

男男爹剛把青菜倒進油鍋,刺啦一聲,一股青煙飄了起來,他一邊轉過頭避開油煙,一邊看着男男問:“去哪兒轉?”

“就華聯吧,去逛逛買點衣服什麼的,然後請你們吃點好的,也見識見識,別一輩子都悶在家裏,什麼也不知道。”

男男媽一聽,又表現出一臉不快地說:“咳,我們老頭老太太穿什麼新衣服,又不稀罕這些東西,什麼吃的喝的都有,不去,不去。”

男男故作神秘,沖他媽小聲說:“你吃過鮑魚嗎?”

男男媽一愣問:“什麼?”

第二天一早,男男帶着兩位老人來到了華聯商廈,邊逛邊挑衣服,爹媽不停地撇嘴嫌貴,男男不由分說地交了錢,給爹媽一人買了一件波司登羽絨服。

買完衣服已經接近中午,男男打車拉着兩位老人,直奔亞太貿易中心。男男在北方市電視台工作的時候,經常路過這個中心,這是一棟38層的雙塔高樓,整棟大樓遠看就像一雙合攏祈福的佛手,墨綠色的玻璃外牆散發著幽幽的光芒,這是當時北方市最高的建築物,也是地標建築之一。當年無數次坐公交車經過這裏,男男也跟佳佳多次憧憬着有一天能登上32層的觀光餐廳,飽覽整個城市的美景,而今天,他率先帶爹媽實現了這個願望。

今天正應了那句話,手中有糧心中不慌。男男懷裏揣着三千塊錢,感覺底氣十足,帶着老兩口來到了亞太貿易中心門口。

“孩兒,這是去哪兒?”男男媽有點摸不着頭腦。

男男仰着臉,看着高聳入雲的貿易中心說:“我帶你們吃飯去。”男男指着亞太貿易中心的頂端,“那兒有個餐廳,可以直接看到整個北方市,非常特別。”

“那要多少錢?”

男男擺出一副大老闆的姿態說:“你管那麼多於嗎?走。”說完徑直先走了進去。

男男進去半天,看見爹媽還在門口磨蹭不敢進來。男男回過頭又招呼了一聲,兩口子才戰戰兢兢地往裏走,門口的迎賓帥哥幫二老拉開門,“二位中午好。”

“哦哦,好,我們是來吃飯的,我兒子說樓上有個……”

男男媽站着門口忙跟禮賓解釋,氣得男男趕緊過來拉着她往裏走,“你話怎麼那麼多?”

“人家跟我說話呢,我不能不理人家吧?”

上了電梯,不一會兒就到了32層。電梯門一開,兩邊各站了四個美麗的禮儀小姐,一邊鞠躬一邊齊聲說:“歡迎光臨!”

男男笑着說了聲謝謝,帶着爹媽往裏走。

“先生幾位?”

“三位。”

“哦,那您坐觀景台吧。”禮儀小姐邊走邊問。

這個餐廳地方很大,但桌子卻不多。整個餐廳小橋流水、鋼琴古箏、藝術花卉佔據了將近一半的面積,散落的餐桌之間相隔很遠,而且有各種花卉假山恰到好處地遮擋了彼此的視線,每一張桌子都有一個獨立的空間。靠中間的位置都是大桌子,沿着玻璃幕牆的是四人座的小台。禮儀小姐帶着男男他們三人來到了一個四人小台坐下。

“先生這是菜單,您看下。”

男男接過菜單,翻開一看,前面的海鮮確實太貴了,動輒上千,吃不起。他往後翻,看到菜價基本上在百元以內,心裏稍微踏實了點,再抬眼一看,自己的爹媽跟兩個木偶一樣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動都不敢動。

男男想了想,沒必要讓他們看菜單了,否則,他們看到這個菜價會瘋掉的。男男自己點了四菜一湯外加米飯,其中包含了他也很想嘗嘗的鮑魚。服務員禮貌地問:“先生喝點什麼?”

男男拿過酒水單,扭臉問他爹:“爸,喝點什麼酒?”

“不喝不喝,你爸不喝酒。”爹還沒說話,媽就搶着說話了。

男男看了他媽一眼說:“過年呢,必須喝點。”說完,翻開酒水單,看了一遍,不說話了,確實都太貴了。

服務員非常的善解人意,“先生,因為你們人少,我建議你們零買,這些洋酒都可以按盎司賣,白酒可以按兩賣。”

男男點點頭,他指着人頭馬問:“這個多少錢一盎司?”

“這個六十五元一盎司。”

“這個呢?”男男指着馬爹利問。

“五十五元一盎司。”男男本想問問一盎司是多重,後來沒好意思問,直接說道:“那人頭馬、馬爹利各來一盎司,茅台來二兩吧,謝謝。”男男知道爹平常會小酌兩杯,但肯定從來沒喝過洋酒,於是多點了一點,給爹嘗嘗。服務員接過單子,退了下去。

其實男男也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他也是第一次吃鮑魚,第一次喝人頭馬、馬爹利,他心裏也很興奮。透過玻璃幕牆看着窗外,整個北方市盡收眼底,男男可以清楚地看到北方電視台的大樓和電視塔,這似乎又勾起了他的回憶,勝利哥他們最近還好嗎?

“閨女,你站着累不累,你坐會兒吧?”男男聽見他媽說話,趕緊回頭看,他媽正拉着一個服務員讓她坐下,服務員尷尬地趕緊退讓。

“媽你幹嗎啊?”

“我看這幾個閨女一直跟我後邊站着,怪累的。”這個飯店的服務級別很高,別看是小桌,他們身後始終站着四個漂亮的女服務員,隨時準備服務。

男男尷尬地小聲對他媽說:“人家是在工作,你別廢話了好不好?”

男男媽嗯了一聲,又直直地坐着不說話了。

不一會兒,菜就上齊了,男男嘗了一口,真的很不錯。酒也端上來了,男男問:“媽,馬爹利、人頭馬、茅台,你喝什麼?”

“馬什麼?”

“馬爹利,外國洋酒。”

“還有什麼?”

“人頭馬。”

“什麼木頭?”

“人頭馬,也是洋酒。”

“還有什麼?”

“茅台。”

“哦哦,這個我知道。”男男媽想了想說,“讓你爹喝白酒吧,我嘗嘗馬頭馬。”

後面站着的一個服務員實在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男男羞臊地瞥了他媽一眼,把馬爹利杯子遞了過去。

男男端起了人頭馬說:“來,馬上過年了,祝你們新年快樂!”

男男爹也端起了茅台杯子碰了一下,男男媽端着杯子說:“嗯,新年快樂,但是你一定要注意身體,在外邊千萬別心疼錢,吃喝一定不能省,要是有什麼事一定不能瞞着我們,一定要跟我們說,上次我聽說……”

男男趕緊伸出手在他媽臉前擺了擺說:“喝酒,喝酒吧,別說了,祝酒詞沒這麼長的。”

男男爹哈哈地笑了,“你媽就是啰唆,什麼時候都這樣。”

男男本想跟二老聊聊天,但發現在這種場合下,他們基本上不會聊天了,只會“嗯嗯啊啊”地敷衍。他又想引導爹媽欣賞下北方市的景色,還專門指着電視台說,那兒就是自己曾經工作的地方,但發現二老根本不感興趣,只顧悶頭吃飯,而且吃得倍兒快,也就二十多分鐘,吃飯的活兒基本結束了。

男男本想多在這兒待會兒,欣賞欣賞風景,談談人生,把這頓飯錢的價值發揮到最大,現在好,一頓豪宴吃成了快餐。男男覺得在這兒硬撐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就說:“服務員,埋單吧。”

服務員麻利地拿過來一個埋單夾說:“您消費一共八百九十元,謝謝。”

男男拿出錢包,數出九百元遞了過去。

吃完飯出來,男男發現爹媽情緒很低,便問:“怎麼啦?沒吃飽?”

男男媽搖搖頭說:“心疼。”

男男笑了笑說:“媽,以後我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你也要轉變思想,慢慢嘗試新生活,不能老悶在家裏,出來走走,長長見識。”

男男媽嘆了口氣說:“今天一天花的錢,夠我跟你爹花一個月的了,你讓我們心裏怎麼好受?”

男男看了看爹,爹也是一臉內疚的樣子。男男挎着爹媽往前走,一邊安慰地說:“行了,咱也不是天天這樣,這麼多年也就這一次,就算慶祝我升職加薪行不?”

男男媽指着男男說:“錢真的不能這樣花,你以後還要買房、娶媳婦,你花錢的地方多着呢,而且你……”

“好了,好了,走啦,下午我帶你們去照相館照張相留個紀念,晚上我還要去參加同學聚會呢。”

照完相,男男看着爹媽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獨自一人向同學會約定好的飯店走去。看看錶才4點多,男男就到離飯店不遠的一個商場,隨便逛逛打磨時間,想着給佳佳帶個新衣服什麼的。正在逛,他覺得有個女孩一直盯着自己看,下意識地回頭瞄了一眼,一個個子不高、穿着時尚的女孩正盯着自己看。男男不好意思仔細看人家,就把頭轉了過來,卻聽見那個女孩諷刺地說:“怎麼著,混了幾天北京不理我啦?”

男男聽聲音是如此的熟悉,再定睛一看,是劉麗!

男男驚得長大了嘴巴,面前的劉麗,栗色的長發,尖尖的瓜子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上身穿着一件緊身的白色羽絨服,下身是緊身的牛仔褲,腳上是一雙大紅色的小皮靴。

“劉……劉麗?你……你這……”男男結結巴巴話都說不順暢了。

劉麗一臉不屑地道:“劉劉劉什麼劉,沒見過美女啊,真丟人。”

男男尷尬地撓了撓頭說:“我的媽呀,你真的變化太大了,我根本認不出了!”

劉麗聽了這話,臉上露出幾分得意道:“怎麼樣,我漂亮吧,哈哈,減肥成功。”

“你減了得有……二十斤吧?”

“二十六斤,我這一年遭罪死了,又是節食又是運動又是針灸,不過總算沒白費,呵呵。”

男男上下打量了劉麗一遍,才發現,劉麗本就秀麗的五官,現在瘦下來,還真挺惹眼的。

“你可真是沒良心啊,回來北方市,連個招呼都不跟我打。”

男男趕緊解釋:“真不是,我們今天同學聚會,我想着我們聚會完,正準備明天約你呢,還有勝利哥他們。”說完,還從兜里掏出了手機道,“你看,你送我的手機都還在,怎麼能不記得你呢。”

劉麗看了看手機,心裏滿足了許多道:“這還差不多。”

男男接着問:“你現在幹得還好嗎?”

劉麗嘴一噘說:“不好,真的沒什麼意思,台里年輕人太少了,全是老傢伙,年輕人在裏面干幾年,也一副老態龍鐘的架子了。”

男男安慰道:“咳,你知足吧,有你爹照顧着你,穩穩噹噹的,旱澇保收,還想什麼呢。”

“不是,你知道嗎,特別壓抑。”劉麗接著說,“我減肥成功,可開心了,趕緊買了幾件好看的衣服,還沒穿幾天呢,我們部門的領導就找我談話,讓我注意形象。”

男男笑着說:“那你別穿太稀奇古怪的呀。”

“別扯了,我就夏天穿了個短褲,”劉麗用手比在自己的大腿上,“到這兒,不過分吧,他們居然說我太暴露,氣死我了。”

男男看了看劉麗比畫的位置說:“這已經快到大腿根了,在**電視台,當然不行啦,呵呵,你以後上班就穿正經點,下了班再炫耀身材唄。”

“我才不呢,我的青春我做主,我還有幾年青春啊?”

聊了一會兒,男男看看錶說:“劉麗,你要不一會兒跟我們吃飯吧,就在旁邊。”男男用手指了一下旁邊的飯店。

劉麗搖了搖頭說:“我可不去,一群大老爺們,我都不認識,沒什麼意思。”說完,把臉湊過來小聲地說,“除非你介紹我是你女朋友。”

男男把眉毛一挑說:“可別瞎說,他們都認識佳佳的。”

劉麗把身子收回來說:“嘁,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吧,將來肯定是個妻管嚴。”

男男咯咯地笑了。

“得了,等你完事給我打電話吧,明天要是有空,我們跟勝利哥他們一起聚聚。”

男男點點頭。

劉麗看着男男的背影,默默地轉過身,心中一陣酸楚,男男不會知道,她減肥的動力都是源自於他。她對男男的那份迷戀沒有因為男男的北上而減少,反而因為距離變遠,更加牽挂男男。多少次,劉麗抓起手機想給男男打電話,想問問他的近況,聊聊天,說一句我想你了……但她不能,因為她知道,一旦佳佳意識到她對男男的感情超越了友誼,那麼他們之間的友誼也會走到盡頭,到那個時候,她就徹底地失去了男男。劉麗扶着天橋的欄杆,深深地嘆了口氣,她不知道自己的堅守,會不會等來花開的那一天。劉麗想,不然自己也去北京吧,那樣好歹見面還容易些,哪怕只是像今天這樣的偶遇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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