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現下太子開始失寵。只要聖上清楚了謀反確實跟太子有關，不免有一場奪嫡的混戰。現在的局勢，父親打算怎麼做？”
房玄齡的府邸，一老一少兩個身影正在一間密室里交談。
“唉……”房玄齡長聲地嘆了，“只可惜，這場爭鬥來的太早，太早了啊。”
雖然他心中早已經有了人選，可是那個人，也才只有十六歲，論資歷論權勢，他遠遠不能跟他的幾個兄長相比。
沒有把握的仗，他不會打。無論是誰，只要是他房家支持的，就一定不能輸。
這場戰鬥，攪入其中的，除非成為了最後的勝者，否則一定沒有好結果。所以他才要如此謹慎。
“現在的局勢，最有可能的贏家，一是魏王李泰，二是楊妃的兒子吳王。這樣的贏面，實在是太明顯了。”
“父親的意思是……”
“也只有魏王了。”
對眼前的局勢，過不了多久，那些早就虎視眈眈的皇子們就要開始活躍了。
現在，支持聲最大的，顯而易見是魏王。
“如果我是房相，我應該會選擇魏王罷？”
武寧初望着天花板，百無聊賴地思考這個問題。現在太子謀反一事鬧的一團亂，她就算不想去想，也會情不自禁走神到這個問題上去。
眼前的白紙上，畫著一些凌亂的箭頭和文字。三個圈圈框着“太子”、“魏”和“吳”這樣的字眼，共同指向一個位置。旁邊很遠的空白處寫着一個“晉”字。
“啊，我到底在亂畫些什麼？”武寧初晃過神來，本來攤着一本佛經打算抄的，哪知就胡亂開始做了這些打算。
環視一圈，沒有發現燭火之類可以用來徹底銷毀它，武寧初趕緊蘸了墨汁，在紙上一片亂塗亂畫，遮蓋去了原來的筆跡，捲成一團扔進了旁邊的紙簍里。
可是已經沒有心思繼續抄經了。武寧初琢磨着，這樣的關頭，應該所有人都開始牆頭草般地倒向了魏王。
武寧初深知魏王的奸，他為一件事盤算了好幾年，為今天討好了聖上好幾年，就是為了這一天。
魏王可以這樣對付太子，總有一天，也會這樣對付起兄弟。就比如說……李治。
為了李治，她也要替他去爭取一下。
然而，李治既沒有兵權，也沒有像太子或者魏王一樣擁護他的一般朝臣。總而言之，是什麼都沒有。他拿什麼跟魏王斗？
“魏王真的要得逞了么？”武寧初想着，雖然替太子覺得不甘，好像也只有這種後果。
等一等……她似乎忘記了，雖然她不想魏王靠這樣的手段獲得太子之位，但是有一個人比她更不希望魏王能贏——那就是太子。
太子雖然已經名存實亡，可他就算死了，好歹也能拉魏王做個墊背的。
可是光有太子還不行。太子已經是出局者一個。若不是太宗擔心廢了太子又後繼無人，會使朝政不穩，太子的名分也不至於掛到現在。只要太宗找到了可以取代他的人，立馬就會替換了他。
若說有什麼人可以跟魏王較量的話，武寧初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吳王李恪。
而麻煩的是，楊妃一直不動聲色。武寧初不怕一群皇子斗得亂成一團，那樣李治反而能以不變應萬變，從中獲利。她怕的就是這類默默無聞地耍陰招，看準時機在暗處一針見血的，因為這些人難以掌控。
那麼，如何，才能使楊妃主動幫齊王去爭取太子之位？要使一個冷靜的人變得不冷靜，卻是一件難事。
心念一動，武寧初對薛婕妤道：“明天，我想出宮一趟。如果夜晚之前，我還是沒有回來的話，就請轉告給馬三娘，我去了魏王的府邸。”
薛婕妤一愣，臉色霎間白了下來，似乎是想明白了武寧初話中的意思：“你突然這麼說……到底有什麼事瞞着我？你跟魏王又完全不熟，為什麼好好端端地去他那裏？你這麼說，若是不給個前因後果，我可不會讓你出去的。”
武寧初知道瞞不了薛婕妤，況且若是在宮裏沒有一個照應的，此去也凶多吉少。
“說來話長。你可還記得五年之前，中秋的那個夜晚，魏王送給聖上那份中秋禮物么？”
“怎麼會不記得？雖然當初魏王是為了對付太子才這麼做的，可當時的晉王還因為這件事難受了很久。不過，時隔五年，你卻突然提它，是為了什麼？”
武寧初嘆了一口氣：“魏王的奸詐，實在是我所擔憂的。這一回太子倒台，十成之中有九成是他的功勞。現在，太子是他的心腹大患，但除去了太子，他並非就這麼容易放心了。現在，以晉王的實力，他還對魏王構不成威脅，但五年之後，十年之後，晉王有了兵權，魏王也登上了皇位，到時候，他還會像現在這麼心慈手軟地對付晉王么？”
寂靜的寺院裏，薛婕妤深深地抽了一口涼氣。良久，她將雙手緊握在了一起，凝視着武寧初：“可就算是這樣，晉王也只能認命。有這樣的家庭和兄長，這算是他的不幸罷。”
“認命……”武寧初喃喃道，卻不禁失笑，“一旦認命，就等於半隻腳踏進了墳墓里。就算晉王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爭，我也要幫他爭上這一口氣。”
薛婕妤眼中瞬過一絲異色：“爭？那麼你打算怎麼爭呢？”
“我想過了，要幫晉王，首先只有讓太子跟魏王先爭鬥起來。太子現在雖然輸了，可他還沒有一敗塗地。我現在去魏王的府邸，已經是抱着深入虎穴的念頭。如果不這樣冒險，我就沒有辦法取得太子的信任。太子若是不受到鼓動，不再跟魏王斗，齊王也不會參與進來，宮裏依然一片安靜的話，晉王一點希望都沒有。”
“你明知道危險，也一定要去么？可萬一發生個什麼好歹，甚至有了生命危險，你應該怎麼逃生呢？”
“你放心，我做事會有分寸的。生命危險，那倒還不至於。”武寧初沖薛婕妤笑了一笑，表示讓她盡可放心。其實，她卻只說了一半。若是沒有生命危險，她又如何能取得太子的信任？若不激怒魏王，不在外人面前表示出他們之間的矛盾，她又如何才能讓太子以為，她是可以被利用來跟魏王相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