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武女憑書知造化 軍師讖語泄天機

第四回 武女憑書知造化 軍師讖語泄天機

()在客棧里休息了一個月,眼看着楊氏身子漸好,這才啟程。

又陸續走了半個多月,總算到了利州城裏,打聽到了武都督府。

此時荒僻的郊野處,一條被行人踏禿了的小道上,兩個樸素道袍的身影駕着兩匹鬃毛馬,向著利州款款而行。

“風兒,你可有看出此地的異樣?”馬鞍上,一個鬢髮微蒼,年長的道士有一陣沒一陣地輕搖一把黑色羽扇,眯着惺忪的眼,瞥向並肩行着的另一匹馬上,一個十七八歲的小道士。

“這個……”那小道士若有所思地往前眺望,看見了一片影影綽綽的山頭,試探地小聲問道:“此處人傑地靈,山間似有紫氣繚繞,難道是……有潛伏之龍?”說罷,不安地偷瞧了一眼年長道士的表情。

“哈哈哈。”年長道士捋須長笑起來,對答案甚是滿意,“你說的是。走,咱們快些進城去看個究竟。”

雙腿一夾馬腹,急切地前行,捲起一溜煙塵。一路顛簸,不過一刻鐘的時間,進了城門。

瞧着利州城裏來往密集的行人,兩人跳下馬,緩慢步行。穿過一條兩側開着鋪子的街巷,年長道士又問道:“風兒,你可看出紫氣的源頭在哪了?”

小道士猶豫了好一會,方才舉袖遙遙一指:“似乎是……源自那處。”

年長道士瞧着那間寬大的庭院,滿意地點了點頭。只見門上掛着一塊牌匾,上書“武都督府”四個大字。

“不錯不錯。風兒,你又進步了。”年長的道士正欣慰地笑着,忽見府門敞開,武士彟在幾個僕人的簇擁下從裏面走了出來,邊走邊道:“夫人到了?在哪裏?”

“那輛馬車便是了。”旁邊的僕人伸手一指,引着武士彟走過去。

年長的道士迎了上去,一鞠道:“貧道袁天罡,見過武都督。”

武士彟頓住步子,尋聲瞧向來人,愣了一愣:“這位道長是……”忽地想起什麼,眸中驚異一閃,匆忙拱手回了一禮,“……道長可是長安城裏鼎鼎大名的袁軍師?”

“不敢不敢。”袁天罡俯了俯身,微笑道。

武寧初坐在車裏,忽聽外面陌生的聲音穿透進來,覺得“袁天罡”這三個字似乎有些耳熟,便從車窗里探出頭,朝袁天罡看去。

眼前是一個長須的道士,身穿樸素的一身青色道袍,手裏搖晃着一把黑色鵝毛羽扇,正笑着對武士彟道:“實不相瞞,貧道前來,是為聖上選陵探看風水寶地。怎知途中忽見利州城紫氣繚繞,於是前來此處觀察一番。”

“紫氣?”這兩個字讓寧初的心猛然一沉,抓着窗沿的手緊了一緊,一種不可思議的預感在心裏澎湃。

袁天罡在長安是聞名朝野的神相,若不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哪裏費得着讓他親自來一趟?

“利州城裏紫氣繚繞,袁天罡特地前來拜訪武府……”寧初腦中浮起這一股念頭,自動將一點點的線索串聯起來,真相彷彿近在眼前……

莫非……他是在尋找那個幾十年後的女主武曌?

寧初情不自禁捏緊了窗口。若真是這樣,這個人已出現在他們身邊……

“原來是為了公務而來。”武士彟說罷,側了身子,攤手相邀,“袁軍師請入府一坐,若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

似乎父親沒有聽出他話中的關鍵,寧初想道。注意到“紫氣”這個字眼的,只有她一個么?

“武都督誤會了。”袁天罡笑道,“貧道此次前來,只是想為都督一家相一次面。若是能得償心愿,即刻便走。”

“相面?”武士彟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能勞煩袁軍師神相,實在榮幸,可不知為何,軍師要特來我府上?”

袁天罡神色間瞬過一絲神秘的光澤,勾的寧初坐立不安。

“二囡?”旁邊的楊氏拍了拍寧初的背脊,“你怎麼了?”

寧初一愣,回過頭,對楊氏笑了一笑道:“沒什麼。”又繼續關注着窗外。

聲音繼續飄來:“武都督若要聽真話,貧道自然可以全數相告。不過……”袁天罡捋了捋鬍鬚,眼中帶笑,停頓下來,注視了武士彟片刻。

似乎是讀到了他眼眸中的好奇,袁天罡這才開口:“武都督須得確保一件事,除了在場的人以外,不得再說給其餘任何一位旁人知曉。”

寧初身側,楊氏也似乎聽到了些什麼,將頭湊近了車窗。

“我絕不泄露給旁人知。”相隔良久,武士彟鄭重地道,不禁將身子前傾半步,壓低了聲音,“軍師但說無妨。”

後面的對話,寧初怎麼也聽不見。只見武士彟訝異地一頓,帶着探究的神色打量了會面前的人,又慌慌張張地將四下里匆忙環顧一番。

正當武寧初心癢難耐時,又聽袁天罡的聲音浮起:“武都督,可否請出令郎一見?”

“自然可以。”說罷,寧初看到兩個兄長被武士彟叫下馬,走到了袁天罡面前。

“武都督這兩子雖貴,可官至二三品,卻不是我要找的至貴之人。”袁天罡笑了笑道,“不知武都督還有沒有其他的兒子?”

一聽到“至貴之人”這四個字,寧初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他在利州城裏找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史書上記載的女帝。

“膝下就這兩個不成器的兒子,更沒有其他的了。”武士彟臉色發白,拱了拱手,一臉誠懇地道,“我隨先皇打天下,后得蒙聖恩,受先皇提拔,這才有了今天,絕對沒有二心,軍師可要明察,千萬別要誤會。”

楊氏在僕婦的攙扶下,從馬車上走下來,笑了笑道:“袁軍師,我武家若不是擁護聖上,也不會受提拔,來利州做都督。軍師對我武家的忠誠,大可放心。”

袁天罡一見楊氏,便驚訝地停住了目光,探究地朝楊氏臉上打量許久:“以夫人面相來看,人中深長,地閣方圓,必生至貴之子,晚年有壽,得享蔭福。”

楊氏牽起嘴角,謙遜地微微一笑:“兒子是丈夫原配里相氏的,我算沾了光的。女兒卻有三個。”

“可否請出夫人的三位千金,讓我一見?”袁天罡眼眸中一亮。

楊氏笑道:“當然可以,只是三個孩子年紀尚幼,也不曾想過她們有什麼作為,想必不是袁軍師口中的至貴之人。”

隨即,寧初和姊姊被叫下了馬車。袁天罡卻俯身注視着寧初,越瞧越是驚訝,良久,蹲下身來,伸出手指點着她的額頭,一字一句道:“龍睛鳳頸,果然是至貴之人,哈哈。”

一瞬間,心臟猛然跳動了兩下。寧初頓時被震撼了,這,是真的么?這是真的在說她?

激動,不可置信,還有令人興奮的期待感,充斥流動在她的全身。

寧初思索道,沒錯,她是姓武,的確有成為那個至尊的可能,可那畢竟是千千萬萬里的一個,竟然真的落到了她頭上?

任是知道再多的史實,預知再多的未來,寧初此刻,也再不能保持平靜了。

“你……你是說真的么?”武寧初抬眼,注視着面前的臉,聲音里有些顫抖。

袁天罡慈祥一笑:“小娘子,那你相不相信呢?”

武寧初一時只發怔。袁天罡笑眯眯地站起身,對武士彟道:“好了。多謝武都督滿足貧道的好奇心。那便就此告辭罷。”

“袁軍師,你說的可都是真話?”武士彟滿面駭然。

袁天罡只笑,轉身一躍上馬:“是真是假,到時自然知道。”說畢,牽起韁繩,調轉過馬頭,叫起旁邊的小道士,便一路跑遠了。

武寧初正瞧着袁天罡的背影發獃,旁邊的武元慶忽然迎上來道:“二妹,想不想去父親的軍營里看看?”

“軍營?”武寧初疑惑地回過頭,暗想這大郎一向對她們母女冷淡的,不知今天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我有點累,想先回府里先休息會。”

“二囡,你就跟着大郎去看看罷。”楊氏在旁,輕輕撫摸了寧初的腦袋道。

武寧初想了想,既然楊氏這麼說,去瞧瞧武元慶到底想做什麼也好。畢竟,她還是相信自己外表的欺騙度的:“那大郎,你帶我去看看。”

“來,我扶你上馬。”武元慶說著伸出手,將寧初扶上了自己的馬,坐在自己身前,揚鞭一夾馬腹,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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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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