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回 以退為進
()不等送武寧初來的金吾衛回話，李淳風上前一步到：“臣只是一個九流術士。ｗｗｗ.bxwx.org雖然人是我先找到的，但我只是能佔一卦辨認個方向。至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還得問武才人了。”
武寧初心下暗暗對李淳風道了聲謝。就是不經意的這麼一句，就將先機奪了回來。
可是她還沒說什麼，就聽蕭美人拉高音調的聲音傳來：“就是不知道武才人敢不敢說了。”
蕭美人挑着眉，朝自己這裏投過來一眼。
目光里有些得意的笑意。
武寧初按捺住自己，千萬別因為她而弄亂了心神。
穩了穩情緒，腦中飛速地轉過幾個盤算。
這件事，一定得跟李淳風無關。但偏偏李淳風是第一個發現她的人，所以李淳風參與的部分，她必須要跟聖上說清楚。可不能再牽連了他。
可是礙於蕭美人在場，武寧初思忖着……李淳風得到的是聖上的密旨。蕭美人應該還不知道太宗已經取消了軟禁的命令，放自己出來了罷？
忽然心念一動。一個令她驚愕的念頭油然而生……武寧初不禁抬眼投向了李淳風。
既然太宗要取消她的軟禁，為何不派太監來，而是派了李淳風？
更可疑的是，李淳風還穿成了金吾衛的服裝。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就是為了令自己當著聖上的面，將一切罪行都推到他的身上么？
武寧初不禁心下一沉。
傻蛋……真是個大傻蛋。為什麼她早先沒有想到這一點？
為什麼她還敲暈了李淳風？這一切，不就正中了李淳風的預料了么？
他明明就知道，自己會跑去大內監獄見劉歧，跟他商量救了無痕的事情。
所以李淳風就順水推舟，幫她做了她軟禁在宮裏，做不到的事情？
真是……傻寧可自己擔罪名，也要幫她做了她一廂情願想做的事情。
武寧初心下油生一絲酸楚。不禁咬住了下唇。
幸虧她及時想到這裏，否則……若是她將實話告訴了太宗，太宗根本沒有下過取消她軟禁的命令，反而質問李淳風，那麼李淳風就成了她的替罪羔羊了。
“武才人，為何這麼久還沒有說？是不是你想說，你不認識你身邊的這個人？”
蕭美人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維。武寧初抬起眼，看見蕭美人的嘴角沒有笑，可是眼睛裏面卻笑意盈盈地，看了一眼躺在她身邊的了無痕，眼神裏帶着得意。
“我……認識。”
武寧初只得實話實說。早在六年之前，太宗就見過自己跟了無痕在一起。
“那麼這個人藏在皇宮中，你知不知道？”
“知道。”
“是不是你安排的？”
“是。”
一連串的質問后，蕭美人顯然很得意，但是從她的表情，武寧初知道她還是按捺着得意的。她沒有在太宗面前太過放肆地幸災樂禍，而是轉頭對太宗道：“聖上，我得到的消息沒有錯。武才人果然私藏了刺客在內侍局裏。”
太宗沒有看蕭美人一眼，而是直直凝視着武寧初。
武寧初看出他似乎有一些話想問，可是良久，大殿裏面都安靜得令人窒息。
“對了，武才人，你不是軟禁了么？怎麼救突然軟禁到大內監獄裏去了呢？”蕭美人掩着嘴笑，在太宗面前笑得還是有些含蓄。
武寧初聽得出來，那是在諷刺她。
她心念一動。
本來武寧初都不想將劉歧抖出來。可是換一個立場想，既然蕭美人都沒有給她留一點餘地，那自己為什麼要留一點餘地給她呢？
好吧，既然她這麼步步緊逼，那自己也當然要反擊的了。
武寧滬“撲通”一下往地上一跪，凝視着太宗，道：“沒錯，是我將他藏在了內侍局裏。可那是因為有人要追殺他，我不得已，又見他受了重傷，就算他以前是個刺客，可是現在也不能對宮裏人的安全造成什麼威脅。所以我才瞞着所有人，將他藏在內侍局裏，想着等他養好了傷，就立刻送他出宮的了。誰知道，這事情居然被蕭美人發現了，我也認罪，無話可說。”
太宗依然盤着腿坐在龍踏上，目光裏面微微眯着，卻一句話沒有說。武寧初有些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至於我是怎麼出現在大內監獄裏的，明確地說出來也無妨。因為我知道了無痕，也就是這個你們認為是刺客的人的內傷，劉歧可以醫得好他，而劉歧又在大內監獄裏。如果不趁着這個機會安排他們兩個見一面，恐怕以後就沒有辦法了，而了無痕的傷勢又等不得劉歧出獄。所以我別無選擇。我看到我寢宮外面天天守着那麼多金吾衛，只能心生歪念。趁着一個金吾衛不注意的時候，我就用硯台砸中了他的後腦，將他打暈，然後換上他的衣服，偷偷溜出寢宮……”
說道這裏，一道驚愕的目光投了過來。武寧初不用看也知道，是李淳風的。
她凝視過去。現在太宗還看着自己，當然不能對他作出任何眼神或者表情。武寧初只是控制自己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就回頭來繼續凝視太宗。
可是光這一眼，她就一清二楚地看見他將雙手握成了一個卷頭，緊緊地捏在身後。
武寧初心下升起一股欣慰。
“……我用那個金吾衛隨身的令牌，一路通過了許多道宮門，很方便就到了監獄裏，見到了劉歧。可是哪裏知道，就是這一面見出了問題。我沒有想過劉歧居然會為了逃出大內監獄，而利用我。他用計哄騙我說現在就可以替我治療了無痕的內傷，只要將我身上金吾衛的制服換給他。於是我聽從了他，還將了無痕藏身在哪裏告訴了他，然後劉歧就換上了金吾衛的制服，並且用那套制服逃出了禁宮，而我就代替他，一直在大內監獄裏等他，直到李太史發現了我。”
太宗聽完，目光若有所思的在大殿裏四處飄忽。突然，他又抬眼，這一回卻凝視着蕭美人，目光中閃出一絲異色。
武寧初看到了他臉色的變化，心下總算鬆一口氣。
既然自己猜得出，李淳風猜得出，那太宗又有什麼理由猜不出呢？
武寧初故意泄露給他一點點信息，太宗果然就上了鉤。
太宗是何人？過目如此之多的權術陰謀，只要小小一些線索，就足夠讓他猜出發生了什麼。
武寧初又朝蕭美人打量了一眼。她的嘴角，還是掛着得意的微笑。
心下不禁替她悲哀地嘆一口氣。恐怕啊，現在大殿裏唯一一個不知道的，就是蕭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