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回 心事誰知
()眼前的武才人，給馬三娘一種打心底里焦急的感覺。為什麼事到臨頭，她總是一副淡然的樣子？
難道外面的那些金吾衛不能說明什麼問題么？從她入宮到現在，有哪一次看到女官的寢宮外面包圍着這麼多兵的？
“今晚？”
武才人的嘴角微微牽了起來，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感覺到她是在安慰自己，可是這種情況，不是她比自己更需要安慰么？
“只要過了今晚，一切都會沒有事的。”
武才人的眼光里還是在笑着，笑的很輕鬆。
馬三娘有些失望了。知道只要是武才人不願意說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說的。她點了點頭，站起神來走到窗前，將緊閉的窗打開。
“吱”的一聲，外面的光明又照射進來。馬三娘望見了裡外兩層包圍住這裏的金吾衛，思忖着，雖然武才人幾乎每次都可以化險為夷，可是她跟那些品級高的嬪妃根本沒有什麼往來，也從來都不知道在宮裏拉幫結派。萬一出了個什麼事情，任何人都不可能幫助她。
到了那個時候，她還可以找誰求助？
馬三娘還是不由得暗暗擔心。
退出了武才人的寢宮，廳堂上，十一娘急匆匆了走了進來。
十一娘的目光一見到自己，就往武才人廂房的房向望了一眼，眼神里閃爍着，好像有什麼事情瞞着人似的。
她又將頭低過來，湊在自己前面，輕聲道：“武才人呢？回來了么？”
“回來了。”
“來來來。”感覺到一隻手握住了自己，一股不大的力氣將自己往外面拉。
馬三娘意識到她有什麼事情會跟自己說，就任由十一娘講自己拉了過去。走出廳堂，在院子裏面又看到了一眼那些守着大門的金吾衛，十一娘拉着自己繞到了西面一間看起來矮小一點的廂房裏。
那是自己跟十一娘一起住的地方。眼前這裏還住着幾個服飾武才人的宮娥，可是自從武才人在鶴林寺里住了一段時間之後，人就紛紛走*了。現在，也只剩下了十一娘和她兩個人。
空蕩蕩的院落里，無非就是個可以談話的好地方。
這裏離武才人的房間很遠，想來十一娘是要瞞着武才人，跟自己說些什麼的。
“我從外面剛回來，聽說武才人這一回軟禁的命令，是聖上親自下的。”
馬三娘心裏一驚。方才武才人還表面無所謂的樣子，哪知道出了這麼大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消息可靠么？”
“萬分可靠。我是從調查這件事情的金吾衛那裏打聽的，說是武才人得罪了楊妃。當時楊妃拿出一些證據，似乎是要指證武才人身上藏着一封血書，還遮遮掩掩的，還找來了聖上跟她對質。哪知道武才人才開口說了幾句話，就跟楊妃爭吵起來了。楊妃請聖上為她做主，聖上一怒之下，就將武才人軟禁起來了，還說要調查清楚整件事。”
馬三娘聽的一顆心上下直跳：“後來呢？金吾衛調查出了什麼東西沒有？”
“調查了。我還問到了一些內部的消息。”十一娘露出一絲神秘的顏色，更是壓低了聲音，“我聽說，那些金吾衛調查到了，就是今天早上，武才人去過大內的監獄。她買通了一個看守牢房的金吾衛，就進了監獄，跟一個前幾晚上偷偷闖進皇宮的刺客密談了一陣。當然了，他們談的什麼，就不得而知了。後來，武才人離開監獄的時候，從那個刺客身上帶走了這封血書。誰知道，路上不幸撞見了楊妃，所以才有了今天的這檔子事情……”
馬三娘聽完，已經說不出的驚愕了。
她何嘗有想到，面前那個看起來軟不禁風的才人，居然有這麼天大的膽子，偷入大內監牢去見一個刺客，還敢跟刺客有交情？還從刺客身上，拿走了一封不明不白的血書回來？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雖然馬三娘摸不着武才人的意圖，從在她身邊的第一天開始就一直是這樣。可是武才人的所作所為，這隨便哪一條，都是十惡不赦的死罪
馬三娘心念一動，當下就衝出了廂房，直接奔去武才人的寢宮，也顧不得敲門什麼，直接沖了進去，站在了武才人的面前。
武才人正握着一支筆寫字，一副悠閑的樣子。響聲驚動了她，她的臉轉了過來，看着自己的表情里充滿了詫異：“馬三娘？怎麼了？”
馬三娘瞥了一眼那張桌案上的字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武才人，都是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裏寫字？”
武才人茫然地愣了一會，隨即，她臉上露出一絲恍然大悟。
“你知道了整個事情？”
她淡淡地問，語氣里竟然沒有一絲吃驚。
“是的，十一娘告訴我的。”
“哦，是她啊。”還是沒有一點點詫異，彷彿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既然你都知道了，你一定是來勸告我說，這次之後，不要再去做那些危險的事情了罷？”
馬三娘一愣。武才人的確是看穿了自己。雖然這麼說，她不一定會聽，可是她努力過了，總比眼睜睜看着有一天，武才人出了事情要好。
一聲熟悉而短暫的嘆氣聲傳了過來，是武才人的。這個聲音她聽到得十分頻繁，似乎每一次武才人出宮前，和出宮之後一個人靜靜待的時候，總能聽到這樣的嘆氣。
“那封血書，和得罪楊妃事情，自然不是我想做的。”
馬三娘看着她。她永遠話說一半，雖然她知道，下半句是說，身不由己。
“如果武才人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分擔的。”
武才人轉過眼來，淡淡地凝視自己，一會兒，她的眼裏微微一笑，卻什麼都沒有說。
果然……還是這樣啊。馬三娘了解她。問之前，她早已準備好武才人會給她這樣的答案了。
只要是武才人煩惱的事情，她永遠不會對人說起。
“那……武才人說的今天晚上，究竟會發生什麼？”
武才人眼眸里又露出笑意：“如果我的推測沒錯，時候到了，你就自然會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