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9，傷感

“你們打算去哪兒？”齊雙關心地問。

司寒搖搖頭，笑道，“我爹娘他們想回鄉下老家，到時候再說吧，先跑一圈，累了再找落腳地。反正我以前走南闖北的習慣了，正好帶他們看看這大好的河山！”

齊雙笑了，“很高興你能繼續過你瀟洒的日子。”

“托你吉言。”

齊雙頓了頓，道：“我知道你不缺錢，我也不便送你禮物，只能送你一聲祝福了。”

司寒一抱膀，“禮物不必送了，你家的醋罈子要打翻了。至於錢嘛，布坊的生意，我很抱歉，不能繼續幫你看着了，不過我已經培養了很好的經營者，各部的店長掌柜都很盡責，你每月查看帳本即可，有必要時，也可以去店裏看看。”

提起生意，齊雙憂上心來，“是啊，你突然甩這麼一個大攤子給我，我可有點慌啊。”

司寒笑，“皇後娘娘，這不僅是你的老本行，也是你最喜歡做的事情，你應該感謝我把這個機會讓給了你。”

兩人說著說著，這氣氛就輕鬆了起來。

連離別的感傷都淡了許多。

“如果以後……我把店開到了很遠的地方，如果你在某個小城裏看到了我的連鎖店，只要你說你是司寒，你可以隨意支取錢物。”齊雙承諾他，這就是她對他的祝福。

司寒挑眉，“話可不能這樣說，如果司寒兩個字這麼管用，你小心有人投機取巧，小心被騙哦。”

“你以為誰都可以裝成你呀！”

“咯咯……”

兩人對視愉悅地笑，突然有種一笑泯恩愁的感覺。也許，都放下了，真的就是一對知己了。人生難得啊。

“水秀，拿來。”齊雙笑完之後，轉身朝水秀伸手，水秀將一個包袱遞給了她，她打開來，裏面是個硬紙盒，再打開，是還尚留餘溫的點心。

司寒一看到這個，眼圈迅速紅了。他知道，這是齊雙自手所做。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吃過了。

“這裏面就是我對你所有的祝福，一會兒到車上，你們用來充饑，這一路甚遠，莫餓壞了孩子。”

齊雙的聲音溫柔，笑容真誠，這一句“孩子”，打動了司寒，也驚動了車上的另一人。

“茜兒，下來。”車輦上，司露先下了車，再將茜兒抱了下來。

齊雙復一見到這孩子，心情也是十分複雜，一下子想到司露生她的時候，那個危機的場景，這孩子一歲前，也算是在她跟前長大的，她心裏，對這孩子存着一絲柔軟。

雖然幾年了，茜兒也長大了，但是，小臉蛋兒還是那麼熟悉那麼可愛。

“茜兒……”

茜兒對齊雙沒有怯意，反而睜着一雙忽靈靈的大眼睛望着她，十分好奇。

“茜兒，乖，給娘娘請安。”司露教她。

茜兒像模像樣的屈膝行禮。

齊雙一臉姨母笑，彎身，笑眯眯地摸了摸茜兒的頭，“乖，茜兒長這麼高了，真好看，越長越俊俏。”

茜兒抿嘴一笑。

“娘娘，勞煩你跑一趟，來送我們。”司露再對齊雙說話時，已全無早前的歇斯底里，眼睛裏已是釋然。有道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夢總會有醒的時候。

齊雙抬頭看向她，面有感慨，“司露，你們一路要保重。”

“謝謝你，讓我們一家團聚。”司露真誠地說。

去了戾氣的司露，又經過歲月的洗禮，越發的秀麗溫婉了，兩個有太多淵源的女子，終於坦然面對彼此，恩怨消除。

“我從來，沒有試圖害過你。”齊雙說。

司露有些窘迫的笑了笑，再回頭看了一眼灰澤，拉起茜兒的手，真心的對齊雙道了一聲：“謝謝你，齊雙。”

齊雙也沖她一笑，“多保重。”

司露輕點了下頭，拉着茜兒，轉身上了馬車。

司寒也最後對齊雙說：“我要走了。”

“嗯，一路小心。若有機會……”

司寒眼中閃過憂傷，又即而一笑，道：“我有負於如宣，她脾氣日漸犀利，都是因為我。以後，就託付於你照顧她了。對不起。”

從司寒的眼神里，齊雙感覺到，他也不是完全對如宣冷漠的，人非草木嘛，畢竟在一起了好幾年，哪怕是親情，也會有的。

“我一定會善待她的，你放心。”齊雙承諾。

司寒卻猶豫了一下，目露一絲擔憂，“不是，我其實還有些擔心她……”

“什麼？”

“這幾年，她對我也是忍無可忍，心中必然有怨氣，我走了，她必發至你身，小雙，你不必太遷就旁人，不要為了我受委屈。”

齊雙很感動，這個時候，他還在擔心自己。

釋然一笑，“不怕，不會的，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怎麼會吃虧呢？放心吧，如宣的脾氣我了解，過段時間她鬧完情緒就好了，再說還有她皇兄擋着呢，傷不了我的。”

司寒這才緩緩點了點頭，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那你以後，也要多保重，好好照顧自己。我……真的走了。”

齊雙突然鼻子一酸，不知怎麼，司寒要走的事她早就知道，而且一直也沒有感覺到太多感傷，可聽到他最後一句，她還是有些難忍了，竟是說不出話來。

司寒豈會看不出她的情緒，但是，他沒有留戀，甚至果斷的一轉身，快速的跳上了馬車，直接鑽入了車廂，再也沒有露面。

而馬車，也在灰澤的趕駕下，迅速的啟動朝前奔去。

馬車后揚起了一陣陣的灰塵。

“……”齊雙獃獃的站在原處，緊緊地盯着漸行漸遠的馬車尾，眼淚終於溢了出來。

身後，水秀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出言安慰，“別難過了，只要他很好就夠了。”

齊雙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柔弱，可能年紀大了，什麼都看不得，特別是離別。腦子裏一幕幕的都是曾經他對她好的畫面，是他燦爛的笑臉，一想到此生恐怕這將是最後一面，真的是說不出的凄涼傷感……

“我們走吧。”水秀攬着她轉身。

齊雙還留戀的回頭張望。

水秀在她耳邊說：“別看了，早就看不見了。”

說罷揚手一揮，兩人便閃進了空間。

城外沒有人，他們也沒必要騎馬回去了。

齊雙坐到了水塘邊上，望着滿池的水紋，心情又是一陣兒抑鬱。

“再也不用賣魚生活了。空間裏的好多東西都用不到了。”也就自己人吃呀用呀的方便些。

水秀站在她身後，“有我不就夠了？”

齊雙失笑，“是啊，有你就夠了。”

水秀甜美一笑。

“真好，我們家水秀越來越可愛。”齊雙輕聲說著，眼睛裏突然滲入一絲憂傷，“在這裏，我還送走了流雨。小靈說，他已轉世，只望這一世，他投個好人家，有段好姻緣，一生幸福。”

“阿雙，你記掛的人太多了。”水秀說。

齊雙頓了頓，“是啊，我就是愛管閑事啊。”

“誰也不能拯救世界，阿雙，不要把什麼都擔在自己身上，會太累。”水秀現在竟然真的能成她的心靈導師了。

齊雙覺得好欣慰，“水秀，我聽你的。”

水秀剛一笑，突然神色微變，“不好，阿雙，裴天勻來了。”

“來了？在哪兒？”齊雙一驚。

水秀看了看她，拉住她的手，“我們還是出去吧。”

話音一落，他們二人就迅速的閃出了空間。

齊雙定睛一看，赫然是京城的城門外的大路上。馬兒亦停在他們身邊。於是，兩人上了馬，徑直進城。

剛進了城門，迎面，就看到一排規模不大但不容忽視的侍衛，中間停着一輛精緻的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