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誰打誰的臉
諶雪遇上喜事，楚魏也接到了真交所張超的報喜電話。
“大喜！楚老闆！棉價七小時大跌2000元，我按您的要求，剛剛賣出合約，賺3032萬……”張超接近語無倫次。他這波操作，給他帶來無數榮耀光環。
在所有人看好棉價繼續上漲或者波動不大的情況下，他幾乎是一個人逆勢而上，曾經還被一撥同事嘲笑，甚至老總也找他談話。
但今天早上真州國儲棉公開拍賣的消息一傳出，真交所棉花期貨市場一片哀嚎，多頭屍野遍地。
而張超，在短短七小時內，憑藉3000手棉花空單，大賺3千多萬。
一時間，他隱然成為真交所的明星經紀人，兩小時內，接到八十幾個客戶的代理電話。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哪怕楚魏不再指令他操盤，他也一躍成為真交所數一數二的金牌經紀人。
許多交易所客戶之所以立刻轉投張超門下，是因為張超的連續兩波操作，都猶如長了后眼睛，無比精準的判斷，巨賺兩筆，交易所消息靈活的客戶不傻，這證明什麼，證明張超掌握了普通人難以企及的內部資訊。
而帶給他人生帶來翻天覆地變化的，就是楚魏。
楚魏在電話里波瀾不驚，語氣平靜中帶有一絲疲倦。他簡單交代幾句轉賬事宜，並告訴張超他大概會在十月份前去真交所補簽協議后，便匆匆收線走進夢之香會議室。
張超聽到十月兩字，心中狂喜，這意味着什麼，楚魏大概率會在十月份再次出手。
說實話，楚魏接連兩波操作他都不看好，自己沒有親自下場。
但他下定決心，在十月份來臨前，他定要籌措資金，跟着楚魏吃一把紅單。
楚魏今天說話說得幾乎喉嚨嘶啞。
在和韓勛談妥后，他又接連面試了二十幾人。
說實話，再沒有令人眼前一亮的人才。
大多是中庸之姿，在工廠現有的基礎上守成可以，開拓稍顯不足。
特別是被芯面料部的選材，五名面試者全部不合格。好在韓勛答應幫他引薦一名面料人才。
因為家紡面料的分類太過寬泛，有很多的品種，任何一個品種都可以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產業鏈，也就是說，做棉的很可能對做麻的一竅不通，做雪紡的又對做棉的一概不管。
而他要的是通才。
因為面料的穩定供應商對家紡公司來說，殊為關鍵。
一個長期穩定的面料商供應商，帶給家紡生產企業的好處數不勝數，穩定的質量，穩定的供應系，穩定的生產……
夏蘭正滿臉擔憂地和胡廠長低聲交流，說招聘的生產管理銷售人手過多，今天已經招聘了21人，加上原廠生產管理銷售部門，管理人員總數接近超過生產職工。
這意味着生產成本大增。
楚魏匆匆落座，笑着對小姨說：“公司不會永遠是小作坊，總是要發展壯大的，我們的下一步計劃是，增加新型生產設備，再招聘熟練生產人員……”
“如果新設備安裝投產和廠房改進完畢，還會再進行第三撥招聘，人力資源，行政，市場信息部，生產管理部，品管，供應，設計和物流倉儲部門……”
夏蘭越聽越擔心，“步子是不是跨得太快，再說，資金從哪裏來？”
“資金您就不用擔心，明天之前，我會先劃撥一千萬到夢之香的賬戶上……我們若繼續‘製造更廉價的產品’，只會是死路一條，因為其他企業會把價格壓的更低。”說到這裏，楚魏皺起眉頭，掏出不斷震動的手機，看到棉紡廠總辦的座機號碼，他對夏蘭和胡廠長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再次起身接聽，“我是楚魏？什麼？楚大江，黃天福，縣輕工紡織局來人，指名見我？”
楚魏臉色一冷，“告訴他們我不在……要賬？200萬欠賬？我不是和他約定三個月內支付嗎？哦，死皮賴臉不走？”
楚魏冷哼幾聲，沉吟半晌，“我十分鐘後到來。”
“魏魏，是不是楚大江又找你麻煩？”夏蘭騰地起身，“小姨跟你一起去見他……”
“小姨！您今天哪裏能離開公司，沒事，我只是過去敷衍敷衍他們。”楚魏一邊離開會議室，一邊笑着沖夏蘭擺手，“晚上我不去家裏吃飯了，您不用等我。”
離開會議室，楚魏陰沉着臉，撥通丁淑英電話，“他們現在人在哪裏？”
丁淑英似乎和誰說了聲抱歉后，幾十秒鐘后才小聲說，“全部坐在你的辦公室……”
“楚大江來要錢，黃天福和輕工紡織局的人跟來幹嘛？”
丁淑英聲音再次壓低，“我探口氣，好像還是在打我們廠的主意。熊總主動接待他們，他們不和熊總談，還一通冷言嘲諷……”
楚魏冷靜下來，問，“輕工紡織局來的是什麼人？”
“童副局長帶隊，加上兩名科長……和周偉。”
“周偉？他來幹什麼？”
“您開除他后，楚大江聘他擔任肖巷棉紡廠的副總兼總辦主任，聽說計無華也去了肖巷棉紡廠……”
“哦！這是帶周偉過來打我臉的啰。”楚魏說完立刻掛斷電話。
五分鐘后，他出現在董事長辦公室門前。
還沒進門，就聞到一股股煙味，聽到一陣陣笑聲。
他靜靜站在門前。
正對大門而坐的楚大江看到他，眼睛一眯，手指夾着香煙指指點點，“喲嘿！可終於見着我的大侄子了，魏魏啊！見你比見市長都難啊……”
“這位就是……”旁邊的大胖子剛接腔。
楚魏看都不看裏邊的人，手指香煙煙霧，猛敲門框，冷聲呵斥，“丁主任？誰讓人在我辦公室抽煙的？”
辦公室四五個夾着香煙的男人臉色不愉。
丁淑英裝出委屈模樣，“我阻攔過……”
楚大江板起臉，“大驚小怪，辦公大樓又不是生產區，有什麼不能抽的，以前我管這廠時就……”
楚魏冷冷打斷他的話，“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辦公大樓所有的辦公室都簽訂了施逐級防火責任制和崗位責任制。在我的辦公室抽煙，第一個罰我……”
“嘿嘿！你這小東西，還敢跟你大伯甩臉子？”楚大江狠狠吐一口煙霧。
“魏魏！過了，過了哈！我們童局長可在這裏……”坐在角落一名中年男子站起身，笑着朝他走來，“我是你齊叔，你爸的老同學，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我可是看着你長大的……”
說著去拍楚魏的肩膀。
楚魏輕輕閃過一邊，聲音平靜道：“你們既然都是了解棉紡工作的，我就不跟你們掃盲國家消防安全條例。請立刻熄滅香煙……”
“呵呵！三天不見，果然要刮目相看了？”楚大江黑着臉，把手中的煙蒂彈到牆壁上，再次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遞給童局長和黃天福，“甭理睬這目無尊長的小崽子，抽！”
楚魏拿出手機，撥號，“110嗎，我報警……”
“魏魏！”齊洪賓厲聲喝止，伸手去奪手機。
剛接過香煙的童局長手指一抖，臉色驟變，要是真把110招來，事情倒是不大，但丟臉啊！
他沉下臉，放下香煙，目光看向丁淑英，呵斥道：“丁主任，這是要打我們臉啊？不歡迎我們，直說，我們馬上走人。”
“喲！童局長，您這是說哪裏話，您是我們請都請不到的貴客，只是我們棉廠現在實施消防安全廠、班組、崗位三級負責制。每天有人抽查各辦公室，您說要是在董事長辦公室查到煙蒂，我們董事長自己都不遵守規則，我們董事長說話直接，我道歉賠不是……”
“您別生氣，喝茶！您要抽煙我待會給您安排個更舒適方便的地兒。”丁淑英連消帶打，幾句話令童局長冷靜下來，他看了楚大江和黃天福等人一眼，擺擺手，“先不抽煙，談正事兒。”
楚大江臉色數變，狠狠擰滅煙頭，手指楚魏，“勞資是給童局長面子，翻臉不認人的小兔崽子。”
周偉連忙跟着掐煙，看向楚魏的神情略帶有一絲尷尬和無奈，他的小辮子被楚魏捏着，今天他根本不想來，但動作沒計無華快，被楚大江抓了壯丁。
黃天福呵呵一笑，“小事兒，何處不能抽煙，不急這一會，大家忍忍。”
楚魏看着屋內的煙頭熄滅，他默默看了一眼黃天福。這人也許是這群人中最有城府的，值得他重視。
他快步走進辦公室，刷的打開四扇窗戶。
一股熱氣流飄入，和空調產生的冷氣形成對流。
煙霧瞬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