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風潮

之後的兩天，小伍德還來了三次，纏着齊恩思看各種新畫。可是似乎是因為興趣淡去，很快他就沒有再出現了。

這對齊恩思而言無異於一種解脫。

當然，他並不是討厭這個小男孩，甚至對他的勤學好問很是欣慰。但是每天給他講說繪畫中的內容還是耗費了太多的精力，讓齊恩思沒有閑暇去自由活動，就連練習魔法和符文的時間都因此受到了壓縮。

而在小伍德消停后，他總算有大量的時間出門兜圈了。

在這些餘裕的時間裏，他可以觀察庄園裏遊盪的居民，搜尋這地方的異常之處。也終於能悠閑地閉目養神，總結之前繪畫與魔法練習的問題與得失。

齊恩思還不時抽空觀看一下自家兩個護衛的訓練，原本還想跟着練上那麼一招半式，卻發現只能勉強抬起他們的訓練器材，最終只能徒手跟着他們做動作，鍛煉效果和廣播體操差不了些許。

這個庄園裏人的確不多。雖然能見到一些形形色色的人物，但他們都只是偶爾出現，俱是行色匆匆，沒注意到齊恩思這位新客人。

總的說來，能在園子裏常常見到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那個牽着空繩的惆悵男青年。不過這傢伙總是擺着一副苦瓜臉，時而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時而對着大樹說話。

看他這麼神神道道的，看上去不太願意與人交流，齊恩思也不好打擾。

另一位則是一個體型枯槁但精神抖擻的老年人。這位老人家穿着一身寬鬆的淡黃色布衣，頭髮鬍子都完全剃光。他經常出現在莊園中心，運動熱身，做各種拉伸動作，靜立時宛若一桿標槍。

而齊恩思觀看兩個護衛訓練的時間裏，也能看到這老頭從一旁冒出頭來，看上一陣，指點一二。

按照海爾德和麗貝亞的反饋，老大爺的教導大有好處，不僅點出了他們訓練的一些誤區，給了些當前練習和未來發展的綜合建議，還提及了不少戰鬥中應該注意的細節。

能遇上這樣白給的好事，齊恩思喜聞樂見、深感幸運之餘，還試圖與這位老爺爺接觸。不過對方在幫助護衛訓練時話很多，卻始終不大愛談論自己的情況。幾次交流下來，除了得知他是一位騎士、常駐此地以外，並沒有收穫什麼有關他的信息，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總的來說，除了伍德之外，齊恩思在這地方沒認識什麼人。對他這樣不熱衷社交的人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問題，但生活總歸是單調了許多。

在這樣愉快而枯燥地過了七天之後，齊恩思的門終於被敲響。開門看去，卻是之前把自己接來的三。

這位巨人像之前一樣低頭側身，小心地穿過與他身體大小相差無幾的門框。進到房間后卻不敢坐下，生怕把椅子坐塌，只得站着詢問道：“齊恩思子爵，你在這裏過得還習慣嗎？”

他這樣像巨大雕塑一樣站立着，給人以巨大的壓迫感，

“這地方挺安靜，很適合繪畫。”齊恩思答道。

“小伍德給您添麻煩了嗎？”

齊恩思聞言一愣，隨後笑道：“沒有，他挺有意思的，是個不錯的好孩子，不過他最近都沒來找我了。”

“我的幾位兄弟們幾天前回來了一趟，就把他帶出去訓練了。可憐的伍德，離開米利托城之前還嚷嚷着要看你畫畫呢。”三一面說著，無奈地搓了搓臉。

回想起小男孩的幹練作風與不錯的知識儲備，齊恩思應和道：“他還真是不容易。”

“是啊，我總覺得他們對小伍德太嚴厲了，不僅讓他上很多課，就連他的生活作息都受到了一系列規定。不過伍德也是好樣的，一直都能達到他們的期待，要是換我來恐怕真的做不到。”

齊恩思想了想，對號入座了一番后又問道：“你說的那幫兄弟里，是不是有一位老爺爺？”

巨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你說誰？”

齊恩思立即將那位熱心指點的老人形象描述了出來，而三的表情也逐漸變得瞭然：“啊……那位是我們的前輩，他早就不出任務了，平常都呆在這地方，順帶着幫助進行守衛工作。他一直都是一位認真而執着的騎士教官，對庄園裏訓練的每個騎士都會予以教導。”

“我還經常見到一位牽狗鏈的男人……”齊恩思覺得既然有機會，乾脆一起問一問。

三一聽這句話，當即說道：“那位是我們的同僚，但他在一次行動中受了重傷，精神狀態出了點問題，現在還處於恢復階段，所以看上去怪怪的。不過你如果想的話，還是可以和他交流一下，他人挺好的。”

齊恩思按了按腦門：“所以說，這個地方其實應該算是你們家族騎士團的療養院？”

三會意地笑了笑：“這麼說也沒錯。雖然我們在這裏都有屬於自己的樓房，但由於大家平時都很忙，實際上極少有機會在這久居。就連大家的家屬，絕大多數也會在外界生活因此經常待在這的只有不需要出任務的傷員，以及不在意外界享受的老騎士們。”

見齊恩思面露恍然，不像還有其他問題要問的樣子，三便說出了來意：“其實我來找你是想和你通報一下外面的情況。現在有關你的各種消息已經大範圍傳開，人們都聽說了威弗爾公爵對你畫作的欣賞，並且熱議你在亞緒城和比克王國的各種故事。藝術界圍繞着你的作品形成了一個新的流派，有很多畫家開始模仿你的風格，而米利托城的貴族也都在求購你的作品。”

齊恩思回憶了一番：“目前市場上，我的作品應該不多吧？”

“的確如此。你的畫作太過稀少，導致基本上有價無市，每次拍賣都會爆出天價。大家都在尋找你的下落，想要與你見個面，順帶着得到你的作品。之前邀請過你的那位佳隆子爵雖然堅持捂着你的兩幅畫不賣，但經常辦美術沙龍，現在也成了一個紅人。”

齊恩思倒吸了一口氣：“這有點誇張了吧？”

三看上去深有同感，但還是勸道：“你總要習慣這種情況的，藝術這事兒向來就那麼誇張。真正的風潮一旦出現，被席捲的將是整個上流社會。”

他頓了頓，又說道：“再等十天後將會有一場規模較大、有官方背書的春季畫展，到時候原先預定的主題將會被臨時撤下，改為以你的作品風格為主題的展覽。這樣一來，你的作品也算得到了專業的認可，聲名一定會再加一籌。”

“需要我出席？”

“你能去自然最好。不過你到時候也沒必要做什麼，露個面就行。”

齊恩思又想了想：“我還要提供一些畫作嗎？”

“我們早就買了你的不少作品，而艾爾芬騎士與莫森伯爵也會提供一些幫助。但如果你能再給一些，自然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