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只為等你
看着信紙上的字字句句,雷雲姍的腦海中呈現出程風當時提筆寫下這些肺腑之言時的場景。
原來他早已準備好面對今日的局面,而她還被蒙在鼓裏。
是他隱藏得太好,讓她毫不知情,此刻抱着他逐漸失去溫度的身軀,她心中后怕不已。
怕他的執着。
怕他的無畏。
怕他的隱瞞。
怕他的離開。
一個人,每天陪在她身邊,卻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已經坦然的為她擋去了所有災難,不然,今日小妖的一掌就會打在她身上,此刻倒在地上的就是她。
“你這個傻瓜……傻瓜……”
他很傻,而她更傻,傻得不知道他已經為她犯傻了。
他時常說,不希望她為了他這麼一個凡人而犯傻,陪着他老,陪着他死之類的話,他不想再聽。
但恰恰相反的是,如今為她而死的反而是他。
時間漸漸流逝,雷雲姍心中悲痛不已,抱着他,她的目光漸漸無神且獃滯,為他擦去嘴邊的血跡,心中回想着與他相處的朝朝暮暮。
手中拿着的信紙隨風拂動,像是吹拂着他們的回憶,她還在,他已經回不來了。
“誰要等你的下輩子?我只希望這輩子和你永遠永遠在一起,難道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我跟了你五年,尚且不知你心裏早已有了我的位置,最傻的是我,笨拙得直至此刻失去了你,我才後知後覺……”
雷雲姍無助的呢喃着,多希望他能聽到她的話,回應她隻言片語。
但那是不可能的。
“雲姍……”
雨無痕走了進來,看到如今的這一幕,他心中十分驚愕,輕喚着她的名字,看着心上人抱着別的男人絕望的落淚,他突然發現,直至此刻,自己竟然連上前安慰的立場都沒有。
“是你!是你殺了他!是你讓那兩個小妖殺了他對不對!我知道,你早就看他不順眼了!你為什麼這麼對他?他只是個凡人,不過須臾數十年的壽命,你眼中就是容不下他!”
雷雲姍緩緩抬頭,看向雨無痕,她心中頓時恨意劇增。
雨無痕十分冤枉,趕緊向雷雲姍解釋,她對他本就有許多成見,此刻程風死了,若是她再誤會到他頭上,恐怕就永遠都不會再理他。
他才剛來,就看到這一幕,本想問問雷雲姍究竟發生何事了,還沒問出口,就被她扣上了一個殺人的罪名。
任憑他怎樣解釋,雷雲姍此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心裏已經認定了就是雨無痕殺了程風。
“你冷靜點兒!聽我說,我向你保證,我就算殺了世間的所有人,我也不會傷害你和程風,因為我知道,你的心已經被他佔據得滿滿的,殺了他,我怕你傷心。”
“我的確恨他,恨之入骨!他沒有一點兒比得上我,況且還是個只能活幾十年的凡人,而你竟然愛他,而我就算心儀了你幾千年,你也不肯給我一絲一毫的機會,我怎能不恨他?”
“但是我對天發誓,我絕對沒有殺他,更不可能算計他,讓他死在其他妖魔手上。”
雨無痕鄭重其事的在雷雲姍面前發了誓,雷雲姍照舊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對他破口大罵,直指他故意裝作清高,卻指使其他小妖殺了程風。
他竟然出現得如此湊巧?程風剛死沒多久,他就出現了,雷雲姍心中的恨意也找到了一個發泄點,全部宣洩在他身上。
“呵!我心中曾想過,你很在意這個凡人,或許就算他老死病死之後,你還是不能在短時間內忘記他,如今眼見為實,你果真很在意他,即使他死了,即使我不是兇手,即使我怎樣解釋,你也不信我所說的半個字……”
雨無痕心中落寞不已,從前,他不怕任何人的冤枉,此刻,他怕了。
怕她的冤枉。
怕她的誤會。
怕她恨他多一些。
更怕她會因為別的男人,永遠誤會着他!眼裏心裏都沒有他。
可是他心中所怕之事,此刻盡數成了真,讓他心中如同負着千斤重擔,沉重得讓他心碎。
“別在這裏道貌岸然假慈悲!你本就希望他死,本就不希望我與他在一起,告訴你,我生生死死都要和他在一起。我說過的話一直都作數,即使程風不在了,也同樣作數。”
雷雲姍對雨無痕怒目相視,一邊驅趕道。
“你的意思是……你說你不愛我的那一句,也永遠都作數吧。”
雨無痕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輕聲說道。
雷雲姍移開目光,根本不想見到他,更不想聽到他所說的任何一個字。
“雲姍,千年萬年,我只為等你,等你傾心於我,因為我早已傾心於你多年。我可以等,就算你與程風在一起,我也可以等到你和他度過這一生,他不在以後,你就可以正眼瞧我了,即使你覺得我死皮賴臉,我還是不情願放棄你。”
“我愛你,愛了很多很多年,我可以比他對你更好,我只希望照顧你,你明白嗎?”
“我並非不曾將你數次拒絕我時所說的話放在心上,我記得清清楚楚,只是我不想當真罷了,看來,是我打擾了……”
雨無痕說著真心話,看着雷雲姍此刻的模樣,他的安慰會讓她覺得虛情假意,會感到厭煩和憎恨。
只希望她緩過這一陣,心裏會有他的一席之地。
“你不該沉浸在悲傷中,應該去為他報仇的,你知道是誰殺了他,怎就不去為他報仇?”
雨無痕臨走之前,留下這句話,他並非真的想為程風報仇,只希望提及此事,分散了雷雲姍的注意力,她就不會沉浸在悲傷中。
不然,哭紅了眼,身邊沒他安慰,他會心痛。
不然,傷透了心,身邊沒他,他會心疼。
他並非不想安慰她,僅是如此刻一般,他的存在對她來說顯得多餘,更不想看到他。
而他也識趣的不惹她厭煩了。
“是啊,程風,我會為你報仇的,等我為你報了仇,我就來陪你,你等我。我不想等你的下一世,因為下一世的你,已經不是這一世我曾愛過的這個你,如此這般,讓我怎能再重新認識你,愛着你?”
雷雲姍如醍醐灌頂一般恍然大悟,啜泣着低語道。
夕陽西下,她將程風安葬,再去找那兩個小妖,為程風報仇。
她走到哪兒,雨無痕就跟到哪兒,使用了隱身術,不讓她察覺,不然,恐怕連跟蹤着保護她的資格都沒有。
一旦被她發現,她定會決絕的趕他離開。
看着雷雲姍在程風的墓旁哭泣,雨無痕於心不忍,想要上前安慰,但只能屢次三番的忍住,不讓她發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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