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非常美的感覺
()診室寬敞,也很明亮,兩台牙科專用的那種像床的治療椅佔據了房間的一多半面積。
一台治療床空着,另一台前兩名穿着白大褂的女醫生在裏面,正在處理上位病人遺留下來的瑣碎器件。一位女醫生30歲上下,看起來有些資歷,另一位年輕很多,束着馬尾辮,看起來挺可愛的女孩。這位女孩清秀可人,漂亮而不艷麗,是讓人越看越覺得喜歡的那種味道。
已經來過N次此類醫院的我,不需要別人招呼,遞上病歷和挂號時必備口腔用的盤子,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坐在了那台治療椅上。
這時那名年長點的醫生給馬尾辮說了句她要幹什麼之類的話,就離開了診室。那名馬尾辮在桌子上剛才那名病人病歷上紀錄了幾句,就轉過頭,似乎要問我什麼的樣子。
看到她的目光轉到我的臉上,還沒等她開口,我已經將早已爛熟於胸的訴求說了:“我前段時間拔牙了,現在要補牙。”
此刻,我還沒有意識到眼前的這位女孩會在我以後的人生中扮演多麼重要的角色,也沒有過多留意,只是把她當成眾多為我解除病痛的牙醫中的一員,沒有非常認真的觀察她,模糊的感覺得可以用親和力形容她給我的第一印象。
說完,我就張開嘴給她指點了那塊空白的位置。
她也應該是習慣了別人把那張大口給她看,職業性的面無表情又略帶好奇的向裏面看了看,然後示意她知道了,讓我在那張牙科椅上躺好。
合上嘴唇,熟練地第N+1次躺在那張硬邦邦的牙科診椅上,不一會兒,眼前有個燈光亮起來,她已帶好淺藍色的醫用口罩只露出眼睛,調整治療椅上燈光遮罩板,對着我的臉,確切說是我的嘴照下來,我再次努力的撐起上下顎,以方便她看的更仔細。
初步檢查完畢后,她摘下口罩,為我提供了幾種可行治療方案,我稀里糊塗的選擇了其中一個。她告訴我需要對空缺處的前、后牙都進行打磨,磨掉一部分后,再安上一個牙套正好可以把缺損的那部分補好。
聽說要磨牙,我心裏有些嘀咕,畢竟要把自己的牙齒硬生生的磨掉一部分,但相對其他治療方案也只有這種比較適合自己的情況。
在我同意了之後,她進行了一番準備,讓我躺好,然後又戴好口罩,好像在我嘴裏噴了些什麼東西,又塞了些什麼東西,然後拿起一個連着長線的鑽頭樣東西,然後讓我撐開嘴,將鑽頭伸進來,在我的牙上鑽起來。
“嘖嘖”聲響起來,意味着那個鑽頭與我的某顆牙有了實質性接觸,有感覺,但不疼,空氣里很快有了一種燒羽毛的味道。我猜想可能是我牙齒的牙釉質在劇烈摩擦中正在一點一點的被消磨掉,就如同我消磨的日子一樣。
她在認真的為我處理,我撐着嘴,感到口水不自覺的慢慢積聚在喉嚨里,好在有個吸管樣的東西,在幫着將這些液體排出體外。
磨着磨着,也許是保持特定姿勢時間稍長了些,也可能是中午少了常備午覺,我感到昏昏欲睡起來,這時候我腦子裏習慣的開起了小差。
易開小差說我從小學開始的不是毛病的毛病,可能是我的右腦特別發達,在我不說話的時候或者躺在床上即將入睡的時候特別容易開小差,腦子裏就會如同電影般出現一些稀奇古怪卻又非常符合邏輯的情節。
在磨牙的時候,嘴巴撐得大大的,沒有說話的先天條件;一個姿勢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本來晚上玩的很晚的我,在這催人疲倦的下午,我又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覺,正是開小差的絕佳時機。
“嘖嘖”的鋼鑽磨牙聲中,撐着嘴堅持着,我迷迷糊糊閉上眼睛,昏昏沉沉中,腦子裏的電影情節又出現了,這次出現在像《兵臨城下》一樣的戰爭場景,腦海里的我成為了如同電影主人公瓦西里一樣的一名狙擊手,隱蔽在炮火連天的斯大林格勒城市廢墟中,狙擊步槍上瞄準鏡中的十字星正在對面的殘上一個窗口接着一個窗口的搜索敵人的所謂的王牌狙擊手。
伴隨着遠處的槍聲和炮聲,還有“嘖嘖”聲,長時間匍匐隱蔽,我感到腹中飢餓,就掏出了隨身的壓縮餅乾,塞進嘴裏,伴隨着口中口水,慢慢的嚼着。
嚼着嚼着,“咯蹦”一聲,壓縮餅乾裏面的一粒小石子隔在牙上,大約就在我逝去的那顆六齡齲齒位置,一陣疼痛,血從我的嘴邊流了出來。
還沒顧上擦血,突然瞄準鏡鏡頭中某座房殘壁邊出現了一道閃光,經驗判斷,那應該是敵軍王牌狙擊手步槍瞄準鏡的反光,我立刻將自己步槍上的瞄準鏡中十字星套了過去,對準剛才的閃光處,準確擊發。
“嗖”的子彈過去,卻發現原來只是打碎了一個青島啤酒酒瓶,綠色酒瓶玻璃渣“叮噹”的散落在地上。
意識到上當了,但已經晚了,“嘭”的一聲悶響,不知道隱蔽在哪裏的敵軍狙擊手開火了,敵人的子彈準確從我手中步槍槍口射進槍膛,沿着槍管,擊碎了裏面的槍機,讓我手中的步槍瞬時失去了應用的作用。
“不好!”我心中一驚,我馬上把身體縮回廢墟中,看着手中被擊毀的步槍,僥倖躲過一劫的我感到心跳驟然加速,此刻狙擊步槍受損,身上已經沒有別的武器了,我已經無力反抗了。趴在廢墟後面不敢有絲毫的動作,因為稍一露頭,那名王牌狙擊手就會將我一槍爆頭。
敵人的狙擊手發覺已經擊碎了我的步槍,趕緊招呼了同夥向我靠攏。
越來越多的德軍士兵提着MP40衝鋒槍,出現在我隱蔽的廢墟周圍,敵人呈現半圓形向我搜索靠攏,我躲在廢墟里,緊張的握着那桿已經被打爛槍機的步槍,這支槍已經與一根燒火棍沒有本質區別。
那些德軍士兵越來越近,搜索中敵軍踩中碎石瓦礫的聲音都能聽到了,其中一個德軍士兵還好像用河南口音喊道:“別躲了,快點出來,今晚撲克五缺一,再不出來就開槍了。”
死亡的恐懼,確切說是撲克手氣太差總是被打的貼紙的感覺讓我渾身不寒而慄,緊張的我已經開始想像自己英勇就義的鏡頭:揮舞起那根燒火棍,猛地撲向最近的敵人,一棍子撂倒一個,然後再撲向另一個,可是其他敵人手中的MP40衝鋒槍噴出了火舌……
我又想到了一個鏡頭:解開那沾滿泥巴的戰靴,一把扔出去,然後大吼一聲:“毒氣彈。”德軍士兵嚇得立刻抱頭卧倒,我利用這個間隙,馬上從廢墟一躍而起,撒丫子向著旁邊的廢棄房猛跑,根本顧不上地上扔的到處是煙頭、碎石、西瓜皮,還有廢酒瓶,這些場景就像是大學男生宿舍差不多――雖然已經有幾年沒過那種生活了,但記憶猶新。當趴在地上的德軍發現情況不對時,我已經消失在了那座廢棄的建築深處……
思考着,我感到後背已經被汗透了,哆哆嗦嗦的拿着手中的“燒火棍”,緊張的聽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一向我所畏懼的我居然有種瀕臨死亡的感覺。
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在成群的敵人即將接近廢墟時,一位翩翩白衣少女天使般的從天空中飄然而至,少女在飛舞中,柔美的揮手,一道耀眼的弧形白光閃過,那些圍上來的德軍士兵都如同影子般消失在了空氣中。
這位美女打退了德軍士兵后,飄飄來到我身邊,周圍炮火連天、殘垣斷壁的景象瞬時消失了,場景已換成了在陽光下的草坪、樹林和湖泊,幾隻小鳥嘰嘰喳喳的在周圍歡快的蹦跳。那位美麗女孩俯下身扶起還躺在草坪上但早已經嚇癱我,輕輕的將我攬在她的懷裏,讓我的臉靠在她柔軟的胸前,溫柔的手輕輕撫摸我的臉,我順從的躺在她懷裏看着她美麗的大眼睛,用臉頰體驗着她胸前的柔軟,感覺好極了……
就在這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時刻,“嘖嘖”的磨牙聲又傳入我的耳朵里,將我從剛才的夢境又拉回到了現實中。
突然,我卻意識到自己的臉頰正真切的靠在女性柔軟的胸前,雖然隔着白大褂,但還是非常真實的感覺到柔柔的、軟軟的、一種非常美妙的感覺,那種感覺太美了。
躺在治療椅上的我睜開眼,發現牙醫那種特定為病人診療的姿勢,確確實實讓我的臉貼在了這位女牙醫的胸前,如同依偎在這位女孩的懷裏,感覺是那樣的真實,感覺是一種堅挺的柔軟,一種非常非常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