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諸豪並手亂相鬥(2)
一時間十二人混戰亂擊,時而合圍,時而單練,時而雙雙放對,時而眾欺敵寡,這一場好殺直教人心驚膽顫,背脊冷汗。本來王通治一行人先戰“紫睛水金鱗”,受“紫睛水金鱗”烈火焚燒,元氣大傷。而後又和天祈等人激戰,更是氣損力衰,不敵之下,曹錕一眾只好投降認輸。
可值此時他們見天祈、唐玉甚是邪乎,也不知他們屬於何門何派,受何人派屬,武功路數精奧微妙,從未見過,實是高的出奇,年紀輕輕竟有如此了得的修為當真令人匪夷所思。
但一夫爭勇萬夫難敵,他們斷定天祈等人難饒他們性命,爭命之下竟氣蓋倍增,膂力大顯,比之先前的惡鬥大不相同,一個個如瘋狼,如惡虎,奮力拚殺,雞紅白眼,直是一個魚死網破的局面。
天祈並沒有殺人之心,是以處處留情,招招餘力,只防護守衛,並不下殺手。月靈儘管惱恨他們一干害了“紫睛水金鱗”,現在又抓住小“紫睛水金鱗”不放,但她天性柔軟,不是在大悲大痛之下絕難施展辣手。這樣一來倒讓得王通治一眾一時佔了便宜,不至於立時落敗。
而紫瑤卻也行為異常,按理說她性格冷酷,出手是絕不會留情的,她誅殺“梁都堡”六兄弟時可是一絲含糊都沒有,然這時看她出招卻似有留手之意,讓人費解。
“乒乒擦擦……”已過了三四百招,局面僵持,軒輊難下。然則王通治一眾又大耗體力,看情勢已難支持太久。儘管他們拚命對敵,但高手之間的爭鬥拼的是實力,實力懸殊之下空有拚命之心又能如何?無非是敗早敗晚的問題。
月靈見王通治忽露出了破綻,長劍向前刺出。王通治下意識的揮動左手之物格擋。月靈猛一激靈,急忙撤劍。
原來王通治左手中的事物是網中的小“紫睛水金鱗”,他貪心尤盛,值此拚命關頭卻也不願意放開小“紫睛水金鱗”。而月靈正是為了這小獸,她如何肯傷它?千鈞一髮之際不得不撤劍。
王通治眼睛賊辣,見月靈將刺到小“紫睛水金鱗”時突然留手,明白了其中的關節,心中一喜,暗道:“原來我還有這張王牌。”想着出招越發狠辣。他以小“紫睛水金鱗”做盾牌,對月靈連手搶攻。月靈心存顧忌,竟被他逼的不斷後退,手忙腳亂。
但聽“砰砰”兩聲響,只見兩個人影倒飛了出去,跌在三丈開外。卻見是天祈,唐玉一人一掌將姜安泰和楊萬里打翻在地,掙扎了幾下,一時再難起身。
王通治暗想:“如此下去可不是辦法,仍難逃一死。”心思急轉,向後跳開一步,叫道:“住手。”眾人砰砰擦擦又換了幾招,立時跳開,罷了斗。
唐玉笑道:“怎麼?肯認輸了嗎?”
王通治冷冷一笑,道:“老夫一生征戰無數,從不知道認輸是什麼,就憑你小子也想讓我認輸嗎?”
唐玉道:“那好呀,咱們接着來。”向前跨出一步,拉開架勢。
王通治喝道:“站住,你在往前一步,我就廢了這小東西。”手掌按在小“紫睛水金鱗”的頂門上,只需一用力便可將小“紫睛水金鱗”的腦袋開了瓢。
月靈心裏一緊,急道:“不要,不要,你……你不能傷害它的。”
王通治嘿嘿一笑,道:“你們肯投降了嗎?”
唐玉心中火起,罵道:“我投降你媽里巴子,有本事你放開那小東西,咱們憑真本事干,你拿它要挾老子算什麼本事?”
王通治臉上微微現出慚色,眉目間怒氣橫出,膽只一瞬之間又恢復了常態,“哼”了一聲,並不理會唐玉的話。他為人尊者,當然顧及體面,但在此性命攸關的時刻他哪還能顧得面子?只好將唐玉的話當做耳邊風。
月靈蹙着眉頭對唐玉道:“你不要說話。”又轉對王通治道:“我們投降,你把那小寶寶還給我吧。”
王通治笑道:“這個可不行,它是老夫的護身符,怎麼能還給你?”
月靈道:“你把它還給我,你們走就是了,我們不打了。”
王通治道:“小姑娘,你當我像你一樣天真嗎?你以為我會信你的話?”
月靈忙道:“真的,真的,我不騙人。”
王通治道:“這小東西我是不可能給你的,我要是死了就先弄死它,你自己選擇吧。”
月靈扁了扁嘴,苦着臉對天祈道:“怎麼辦呀?”
天祈對她輕輕擺了一下手,對王通治道:“老先生儘管放心,我們一言九鼎,你只要放了這小獸,我們絕不為難你們。”
王通治忽地臉色一沉,道:“老夫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不想在重複。”語氣冷淡而堅決,竟是絲毫緩商的餘地也沒有。
天祈為難之極,他也生怕王通治來一個魚死網破,將這小“紫睛水金鱗”震死,左右徘徊不定,真是放也不是,搶也不是。猶豫了片刻,暗道:“看來只能行一把險了。”心一橫,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了結了你。”提運真氣,一掌推出。
月靈急叫:“不要……”
可是哪裏還來得及?天祈的掌力已排山倒海般的呼了過去。
王通治萬沒想到天祈當真不顧小“紫睛水金鱗”的死活,說便動手,他心儀的王牌護身符竟成了一張“廢牌。”可他又如何甘心束手待斃?忙將小“紫睛水金鱗”舉在身前來擋天祈的掌力。
卻見天祈忽地變掌為爪,真氣回收,掌力倒流,“颼”的一聲,王通治抓持不定,小“紫睛水金鱗”竟被天祈硬生生的隔空奪了去。他才知上當,暗呼:“不好。”驚訝之際更是心膽一寒,他幾十年的功力也無法做到掌力發出還能收回,而眼前的毛頭少年竟能將真氣控制的如此精純,怎能不令他驚訝萬分?
忽地,一道銀光閃出,對着小“紫睛水金鱗”纏了過去。天祈正準備接拿它,卻見它向回倒飛,只見是章成壁抖出白蟒軟鞭纏住了它,向回拉扯。天祈急忙集運真氣回奪。二人隔空將小“紫睛水金鱗”架在中間,各顯膂力,來回拉動,疼的小“紫睛水金鱗”嗷嗷亂叫,饒是它骨骼精奇,皮堅肉糙,如若不然早被他二人扯的筋斷骨裂,血肉橫飛。
王通治見小“紫睛水金鱗”緩緩向天祈處移動,章成壁竟是奪他不過,他心裏甚是清楚,小“紫睛水金鱗”若是到了天祈手中,他們便再無顧忌,立時便會對己方痛下殺手,屆時可就全完蛋了,瞧了瞧左右,叫道:“大家快幫忙。”
呼雷慶,鮑隆,褚城郭,曹錕慌忙一起上手,抓住白蟒鞭奮力向回爭拽。但聽小“紫睛水金鱗”的叫聲越來越慘烈,顯然痛楚以及,苦難抵擋。
月靈聽着這凄慘的叫聲心如針扎,可她也無計可施,隔此短距離動手免不了誤傷了它,那可真是弄巧成拙。唐玉,紫瑤亦是同樣的想法,是以遲遲不敢發招。
眼看小“紫晶水金鱗”即將抵抗扛不住,月靈心中的悲憫已到極處,對天祈苦求道:“算了,算了,它快不行了,你別把它弄死了。”
天祈望了她一眼,瞬時間心血澎湃,發了狠勁,不但不肯撤力,反將真氣加聚的更強了。噼噼啪啪,如似骨裂的輕微響聲隱隱傳出,但見小“紫睛水金鱗”四蹄亂蹬,左右掙扎,疼的它上氣不接下氣,已快暈了過去。
紫瑤見此情形也暗暗着急,眼珠一轉,計上心頭,正要閃身繞到王通治等人身後偷襲,卻聽“啪”的一聲脆響,只見章成壁的白蟒軟鞭從中斷折了去。天祈,王通治,褚城郭,呼雷慶諸人各是身子一晃,向後退了兩步。
小“紫睛水金鱗”受真氣波及,向上飛了三丈多高,雙方諸人都是匆忙跳起去接。王通治見天祈,紫瑤去的極快,忙催發真力,“啪”的一聲,將小“紫睛水金鱗”拍偏到了一旁。
曹錕見機凌空一踩,身子猛躥,向小“紫睛水金鱗”抱了過去,正攬在懷裏,心裏一喜。但還沒有抱穩,卻聽唐玉道:“你拿過來吧。”一把從曹錕手裏奪了過去。
曹錕一怔,急去追奪。而唐玉卻也不待手中捂熱,只見褚城郭翻身一腳,將小“紫睛水金鱗”從他手中又踢脫了去。唐玉“啊”了一聲,罵道:“你個孫子。”奮起直搶。一時之間小“紫睛水金鱗”換手移位,忽高忽低,飛來飛去,被眾人耍皮球一般的玩弄,搞得它昏頭轉向,眼睛周圍金星亂冒。
王通治眼見搶奪艱難,怕有閃失,突又施展陰險,忽出一掌向月靈背心拍去。天祈見他又施詭計,身子斜掠,瞬即便閃到了月靈身後,拳頭上結着一個金黃的龍頭,頂着王通治的掌力擊了出去。
“砰”的一聲,拳掌相交,勁風激蕩,王通治向後飛出了五六丈遠,勉強以腳着地,“噔噔噔噔……”又連着向後退了七八步,身子一搖,才勉力站定下來,只感覺體內氣血翻騰,似要爆裂了一樣。他自然不知道若不是天祈手下留情,這招“炎龍烈鋼”只用了四成功力,他哪裏還有命在?
月靈,紫瑤,唐玉並身排開掌力,推出三道風牆,將曹錕,褚城郭,章成壁,鮑隆,呼雷慶遠遠架開。月靈身子一縱,將小“紫睛水金鱗”接在了手中,凌空一轉,又落下地來,看着這小獸安然無恙,她才略微寬心。
王通治一干人見大勢已去,已無力回天,面對此等強手少年他們深知已全無勝算,只能束手等死,惜哉,痛哉。但他們身為一方豪士,極顧體面,刀山面前不低頭,油鍋之前不縮首,仍自威武不屈,心想死也要死的痛快,去也要去的乾脆,只是太不甘心,一個個橫眉冷目,怒視着天祈四人。
王通治仰天長嘆一聲,道:“罷了,罷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今日我等敗在你們手上也是心服口服,只請幾位給老夫一個痛快,免得折辱。不過在老夫臨死之前,幾位可否相告你們究竟是什麼來頭?”他最後一句話說的鏗鏘冷沉,顯然不得知幾人的來歷死也不瞑目。
天祈正要回話,只聽唐玉冷笑道:“你要問我們那我就告訴你,‘爺爺無敵門’聽說過嗎?就是我們。”
王通治一干人都是皺着眉頭,心想:“‘爺爺無敵門’?這是什麼門派,只聽說過降州有個‘無敵門’,如何又多了‘爺爺’兩個字?”
王通治眉眼倏冷,心知唐玉是拿他們打趣,心中惱恨,說道:“幾位既不願意相告老夫也無法,就請快快動手吧。”他心想總是在劫難逃,多說下去無非是受人污辱,不如乾乾淨淨的死了算了。
唐玉對天祈,月靈,紫瑤道:“你們誰來?”他雖紈絝浮誇,爭強鬥勝,但卻從未殺過人,這時要他動手,又不是深仇大恨之人,他不由得有些心虛,不敢妄為。又道:“冰美人,還是你來吧,你人狠話不多,這是你的拿手戲。”
紫瑤冷着臉瞪了他一眼,沒有接話。唐玉訕訕的又將目光移開了去,看向天祈。
天祈略想了一下,朗聲對王通治一干人道:“你們走吧,咱們只是萍水相逢,並沒有仇怨,我們不想隨意殺人,只是你們得把‘金鱗甲’留下。”
天祈此言使他們喜出望外,萬沒想到粘板之下還能活命,似是不敢相信。呼雷慶道:“小子,你們真放我們走?”
天祈道:“這還有假?男子漢大丈夫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留下‘金鱗甲’你們就可以走了。”崑崙四聖常教導他做人要頂天立地,身為男兒漢更要力挑千斤,不愧責任,但他年紀輕弱,面相稚嫩,這“男子漢大丈夫”幾個字從他嘴中說出不免顯得有些滑稽。
王通治八人互相看了一眼,這千辛萬苦得來的“金鱗甲”竟得拱手相送,當真不舍,可如今又有什麼辦法呢?得保性命已是萬幸,還怎敢另做它想?只得忍痛割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