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易榮發事件(五)
回程路上,車裏的氣氛十分沉悶。
沉悶的同時,每一個坐車的人,那顆心再次因為車輪的滾動而懸起。
坐在副駕駛的米倩時不時探出頭看車窗外,麵包車的車輪剛剛好貼在邊沿。這條道是用碳灰鋪墊的農村機耕道,當時修建的時候應該是比對農用拖拉機修的。
多不多,少不少的間距。稍不注意,車輪就有可能下滑,然後陷下去。好在這裏地處偏僻,平時極少有車輛進出,路面還較為平整,即便是遭遇下雨天,也不會陷入泥坑,只能是在平整的路面上新增添下兩道清晰的車輪印。
荀明堂突然打破沉寂,冒了一句說:“幸虧沒有把馬三科帶上。”
千羽聽見,不敢回頭看。
坐在副駕駛的米倩車轉身問:“為什麼不能帶馬三科?”
“馬三科那廝,別看他大大咧咧的,遇事特別愛乾嚎,剛才在馮金菊家,在當時那種場面保不准他就乾嚎了。”
千羽嗯了一聲,以他對馬三科的了解,荀明堂說得一點不差。
提到馮金菊米倩的心情特別沉重。她嘆了口氣說:“唉,啥也別說了,希望一切順利。”
米倩不想說話,是不想因為她跟荀明堂談話干擾了千羽開車,怕的是這個時候,天傍黑了,車子下滑到路下麻煩。
但荀明堂正在興頭上,他的話匣子一打開滔滔不絕說個不停。
不甘心就這麼被打住話題的荀明堂,非但沒有停止話題,反而故意提高嗓門說:“你說那麼可憐的一家人,怎麼也沒有個親戚啥的照顧?”他說話,米倩沒有吭聲,千羽也沒有表示什麼。
荀明堂頓覺無趣,咽了咽口水,伸長脖子看車窗外。
車窗外,灰濛濛的天,山連着天連着地,就像一塊大的立體灰色主題風景畫。
有附近住戶這個時候已經亮起了燈,燈光費力的穿透灰濛濛的雨霧,頓時失去了銳利變得柔弱。
車子終於駛離那條危險的機耕道。
不單是米倩鬆了口氣,就荀明堂那顆懸着的心,也踏踏實實落進肚子裏。
“嗨,老慕的技術沒得說。”
千羽毫不謙虛的笑了。
荀明堂又說:“其實我剛才說話,就是想轉移注意力,不想去猜測下一步車子會怎麼樣。”
“你大爺,還是懷疑我車技不好?”
“沒有沒有,你別發火,但凡經歷了這次行動的……你不信問米倩,她心裏也害怕的。”
米倩的話很快打臉荀明堂,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我沒覺得有什麼危險,我們家慕大大開車我放心,倒是你,你開車我心裏真的揪了一把汗。”
“哎,你看看,你看看,這還沒有嫁給你,就維護你說話了,也不害臊哦。”
“荀明堂,別扯犢子,她本就是我老婆,欠她一個婚禮而已,別唧唧歪歪瞎說,小心老子揍你。”
“唉!遇得到你們這對X男女,本大爺現在要閉眼休息了。”荀明堂身子后縮,雙手抱團,悠哉樂哉閉眼休息。
車子上高速。
路上車輛漸漸多起來。
車窗外的風景越來越模糊,一晃而過,看不清楚是山,還是樹,或者說別的什麼。
米倩分辨不清方向,問千羽:“我們是順原路返回?”
千羽嗯了一聲,專註的目視前方。在高速路上,更不能掉以輕心,分散注意力。
米倩理解,問了這句之後沒有繼續說話。
車裏的荀明堂是真睡著了,輕微的鼾聲一陣是一陣。
米倩腦海里揮之不去馮金菊家那一番場景,老舊的房屋,木門檻上一道道陳舊的划痕。那划痕,不難看出是孩子們小時候,頑皮,用刀子划的。
門楣上張貼了一方藍底白字,文明家庭字樣的牌匾。
從這文明家庭牌匾可以看出,馮金菊一家在以前應該是很好的,要不然也不會被評上文明家庭。
如此看來,荀明堂曾經推算易榮發失蹤跟妻子馮金菊有關的想法是錯誤的。
易榮發到底去了哪?
千羽讓米倩閉眼打個盹。
米倩卻要求接下來的路程她來開車。她這是心疼千羽,畢竟來也是千羽開的,疲勞駕駛的後果很可怕。
看米倩執意如此,千羽也是累了,就答應在下一個休息站換位置。
休息站很快到了。
千羽不緊不慢的駕駛車子進入休息站。
米倩下車上衛生間,順道買了點吃的。
換了位置,喊醒酣睡中的荀明堂。
荀明堂睜開眼,看車窗外黑漆漆一片,很驚訝的說:“天黑透了?”
千羽晃動手裏的手撕麵包對荀明堂說:“你大爺,睡糊塗了,喊你起來是吃東西的。”
早就餓得飢腸轆轆的荀明堂看見吃的,比看見親娘還親,臉上馬上堆滿笑,伸手就抓了一塊,大塊大塊的塞進口裏咀嚼起來。
趁吃東西這功夫。千羽問米倩跟荀明堂說:“怎麼樣,這一趟有什麼收穫?”
荀明堂來不及吞下嘴裏的食物,只能看米倩說:“我覺得疑點還是在廢品站老闆身上,他為什麼不告訴我們,所謂的單子屬於什麼類型的?還有一點,一個小小的廢品站,幹嘛餵養了一隻那麼兇猛的大狼狗,我想那大狼狗也不是寵物,一頓怕是要吃好多東西吧!”
千羽讚賞的點了點頭,表示米倩說到點子上了。然後視線移動,看向正狼吞虎咽差點嗆到的荀明堂,順手遞給他一瓶水。
荀明堂接了水,擰開蓋子,仰脖大口大口喝,完事抬手一抹大大咧咧一笑說:“其實我覺得疑點還是在哪幾個牌友身上,在馮金菊家的時候,她提到下年修房子的事,我就在想,要是易榮發賭癮發作,把修房子的錢拿去賭博,然後輸了,想要回,自然要跟幾個牌友鬧騰,然後你們懂的,幾個牌友合作把他活埋了。”
千羽聽了荀明堂的推算,笑了笑說:“咱們在這裏做一個簡單的推算,只是推算而已,雖然我們是民間偵探,但一切還得講究證據,荀子的推算我暫時不認同,保留……上車吧!咱必須趕回去大睡一覺明天繼續調查。”
“哎,為什麼不認同我的推算?還有你的推算為啥不說出來。”
千羽回頭淡淡的瞄了一眼米倩,話說對荀明堂說:“馮金菊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主婦,雖上沒有老,但下有小,兩個孩子讀書都需要錢,不單是這個,就一家人一年油鹽醬醋需不需要錢?還有穿,單憑一個易榮發在外打零工,你認為他們家能存多少錢?”
荀明堂被千羽的話問住,囁嚅道:“得看他一個月能掙多少來定。”
“一個打零工的能掙多少?據我所知,目前農村修房有個一萬兩萬就夠了,但如果沒有什麼存錢,一萬兩萬也很難湊齊,還得四處借貸,要不然是沒法修房的,易榮發為什麼是打零工,那是因為靠種田為生就得靠天吃飯,他不能一門心思出外打工,是必須在農閑才能出去,還有一個,我觀察到,作為家庭主婦的馮金菊自身帶病,這種病有可能是月子裏沒有休息好形成的,也就是這樣,易榮發才不能遠走他鄉去打工,只能圍繞家周邊打零工,這下你應該猜到他們家的收入存儲細況了吧!”
荀明堂皺着眉頭扳指頭算,嘴裏嘟噥道:“如果單憑易榮發一個人掙錢,家裏兩孩子讀書,再加上一個藥罐子,那真就存不了錢了。”話說到這兒,他轉念一想,要真是這樣,之前自己推算牌友疑點自然是不成立的。
千羽沒有反駁荀明堂最終的說法。
米倩在一邊問千羽道:“你怎麼知道馮金菊有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