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大結局
顧逢安知道弟弟性格衝動，但沒想到他今晚會這麼暴躁易怒。
眼看他車速越來越快，他有點擔心繼續下去會出事，想了想，乾脆調出車載通話，給顧雲諫打電話。
顧雲諫那邊倒是接了，一開口就很沖：“滾回去，別跟着我！”
“你先停下。”顧逢安耐着性子說：“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不想聽，你滾回去。”
說完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顧逢安看着他越來越快的車速，心裏湧上濃濃的擔憂，沿海公路沒有路燈，顧雲諫要是再這麼使性子，萬一車速過快控制不住衝出公路，那分分鐘就是墜崖車毀人亡的事……
既然他非要這麼任性，那就只能讓他長長記性了。
顧逢安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把油門踩到底，不出兩分鐘，他駕駛的跑車超過顧雲諫，直接往前奔去。
顧雲諫雖然在氣頭上，但還沒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他就是想發泄一下，順便表明自己的態度。
當顧逢安的車超過他時，他愣了一下。
顧逢安一直是個很規矩的人，規規矩矩的長大，規規矩矩的聽話，他性子冷淡，幾乎沒有失態的時候，很顯然，現在接近二百碼的車速不符合他謹慎的性格。
他怎麼了？
顧雲諫心裏湧上一絲擔憂，他還沒想清楚，顧逢安的車載電話再次打了進來，他有些煩躁的摁下通話鍵，顧逢安的聲音傳來：“弟弟。”
“又幹嘛？你別開那麼快，前面有個彎道，容易出事。”
顧逢安停頓了一下，說：“我知道。”
“那你還不減速！”
顧逢安好一會兒才說：“你別害怕。”
“我怕什麼？”
“幫我告訴爸媽，我愛他們。”
顧雲諫皺眉：“什麼鬼？”
“還有，我也愛你。”
顧雲諫：“……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的剎車系統失靈了。”
顧雲諫心臟猛地一突：“哥！”
“爸媽年紀大了，好好照顧他們。”顧逢安說完這句話，車載通話被切斷，幾秒鐘后，前面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撞擊聲，然後是車墜入懸崖的爆炸聲。
有那麼一瞬間，顧雲諫覺得自己被人當胸踹了一腳，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心臟疼得喘不過氣來。
車一停下他就推開車門跌跌撞撞的下車，前面幾十米處的彎道護欄被撞出一個大缺口，下面似乎燒起來了，顧雲諫緊走幾步想探頭出去看看，卻被飄上來的煙嗆得往後一退，他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跟他朝夕相處十幾年的親哥，因為他一時意氣用事，就這麼沒了。
他想哭，想喊，想大叫，可嗓子跟被堵住一樣，他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混亂的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顧逢安死了。
那個從小事事都比他優秀的顧逢安，就這麼死了。
“哥……”顧雲諫喃喃自語，他哽咽了一下，心臟跟被掏空了一樣，嚎啕大哭：“顧逢安！！！”
他討厭顧逢安，因為父親總是更關注他，因為他總是被拿來跟他做對比，因為他總能輕易搶走別人的關注，可他從來沒想過，顧逢安死了他會這麼難受。
好像世界都塌了大半邊一樣。
顧雲諫蹲在懸崖邊上哭得喘不過氣來，直到背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回頭，顧逢安就站在他身後。
“……哥？”顧雲諫擦了擦眼睛。
“嗯。”
顧逢安還是冷冷清清的樣子，他正想說點什麼來解釋一下，顧雲諫突然撲上來抱住他：“哥！！！！”
顧逢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害死你的。”顧雲諫大哭：“我不是討厭你，我是嫉妒你，我一點都不想你死。”
顧逢安被勒得喘不過氣：“好……我知道了。”
“我要怎麼跟爸爸媽媽交代，我把你害死了。”顧雲諫崩潰的哭道：“爸爸肯定會打死我的。”
“我……”
“哥你別死！”顧雲諫抱他抱得越發緊，哭得鼻涕眼淚都蹭在顧逢安身上：“你別死，只要你回來，我以後再也不嫉妒你了，你要什麼我都讓給你，你別死啊！”
顧逢安嘆了口氣：“弟弟。”
“哥……”
眼看他還要再嚎，顧逢安連忙捂住他的嘴，把他從自己身上掰了下來：“弟弟。”
被他粗暴這麼一掰，顧雲諫一臉茫然：“……哥？”
“我沒死。”顧逢安無奈的說：“只是車掉下去了，我沒死。”
顧雲諫腦子渾渾噩噩的，他不敢置信的伸手探了一下顧逢安的鼻息，確定眼前站的是真人而不是鬼魂，他眼圈一紅，乾脆往地上一坐，抽抽噎噎的哭道：“你騙我！”
“我要是不這樣，你能冷靜下來？”
“……”
“我跳車的時候摔傷了。”顧逢安捋起褲腿給他看，他膝蓋上摔得一大片血糊糊的。
顧雲諫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開了：“這……疼嗎？”
“嗯。”顧逢安點頭。
顧雲諫爬起來：“我送你去醫院。”
扶着顧逢安上了車，顧雲諫用最快的速度趕去醫院。
醫生給顧逢安處理傷口時，顧雲諫就蹲在旁邊看着，見他疼得皺眉，他小心翼翼的給他傷口上吹氣：“哥你忍忍，很快就好了。”
包紮完畢，醫生給顧逢安打了消炎針。
在等待過敏觀察期過去那二十分鐘，兄弟倆靠牆而坐，相對無言。
許久，顧逢安開口了：“弟弟。”
“嗯？”
“其實爸爸不是不愛你。”顧逢安低聲說：“只是他表達疼愛的方式不一樣，仔細想想，你每次做了壞事他都能第一時間知道，這是為什麼？”
顧雲諫：“……”
“因為他關注你。”顧逢安破天荒笑了笑：“你總是調皮搗蛋，所以他下意識把更多的關注放在你身上，這何嘗不是變相的疼愛？只是你不理解。”
“我是不理解，今晚看見你跟我打架，他不分青紅皂白就說是我先惹事……在他眼裏我就長着一張闖禍的臉。”
顧逢安有點想笑，他指了指自己的臉：“看看我的臉，你捫心自問，如果你是爸爸，兩個兒子打架，一個鼻青臉腫一個安然無恙，你會偏袒誰？”
顧雲諫：“……我是不該打你臉，你也可以打我臉啊。”
“你靠臉吃飯的，把你打破相了怎麼辦？”
聽他這麼一說，顧雲諫心裏的火氣去了一大半，仔細想想，他跟顧逢安打架時正在氣頭上，拳頭怎麼解氣怎麼來，相比之下顧逢安落在他身上的拳頭就沒什麼力道，這麼看來，哥哥確實是在讓着他。
想到這裏，他小心翼翼的問：“我今天又打你又罵你，你生我氣嗎？”
顧逢安搖頭。
“那你為什麼要在爸爸面前拆穿我？”顧雲諫想起這件事，又有點生氣了。
顧逢安無奈的說：“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爸爸真的不知道？他問你只是給你一個坦白的機會，他老人家都五十多歲了，人生經驗比你多出一大截，你在想什麼他一眼就能看透，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對爸爸撒謊，不然他生起氣來揍人更疼。”
顧雲諫：“……”
“還有。”顧逢安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道淤青：“本來沒想告訴你，現在覺得還是跟你說一聲比較好，這是你女朋友……準確來說是前女友擰的。”
顧雲諫愕然：“怎麼回事？”
“她一大早來找你算賬，是我出去見的人。”顧逢安說：“而且這不是第一次，這幾年我替你背的鍋還少嗎？”
顧雲諫摸了摸他手上的淤青，難得有點內疚：“難怪那些人分了手都沒來糾纏我……哥，對不起啊。”
顧逢安只是嘆氣。
“其實今晚那個女生，我不喜歡她的。”顧雲諫小聲說：“我只是想激怒你。”
“我看出來了。”顧逢安說：“她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那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顧逢安：“……”
“你喜歡她對嗎？”
顧逢安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觀察期過了，我們回家吧。”
顧雲諫不依不饒：“你一定喜歡她對不對？為什麼不跟她說呢？她好像不知情。”
顧逢安不想理他：“快點回家吧，爸爸媽媽該擔心了。”
“哥，我覺得你作為男人應該主動點……”
“顧雲諫。”顧逢安連名帶姓叫他：“比起這件事，你該好好想想回去怎麼跟爸媽解釋那輛車掉進懸崖的事。”
顧雲諫立刻閉了嘴。
“走吧，回家。”
“……哦。”
兩人走出醫院，外面傳來零點報時聲，顧逢安腳步一頓，緊隨其後的顧雲諫差點撞到他身上，他問：“哥，怎麼了？”
顧逢安在口袋裏掏了掏，掏出一把跑車鑰匙：“弟弟。”
“嗯？”
“雖然零點過了，禮物該給還是得給，生日快樂。”
顧雲諫接過鑰匙，左看右看，認出是那輛他喜歡了很久，顧景衍用未成年不能開車為由一直不給他買的跑車，他驚喜道：“你買的？”
“嗯。”
“哪來的錢？”
“這些年攢下來的壓歲錢。”
“哥你真好！”顧雲諫開心的抱住他的手臂：“哥，我也愛你。”
顧逢安無奈一笑：“好好愛護，我攢了十多年的壓歲錢全在這兒了。”
“一定。”
兄弟倆剛到家，就看到顧景衍和林慕安站在門口，也不知道他們等了多久。
見顧雲諫攙着顧逢安下車，顧景衍連忙上前幫了把手：“逢安這是怎麼了？”
“不小心摔了一下，沒多大事。”顧逢安輕描淡寫的說。
顧景衍聞言立刻拉過顧雲諫，顧雲諫下意識以為他要收拾自己，正要往後躲，顧景衍卻把他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確定他沒受傷，這才鬆了口氣：“沒事就好……雲諫，今晚是爸爸衝動了，不該不問清楚緣由就罵你，爸爸向你道歉，對不起。”
顧雲諫一愣，心裏最後一點委屈也消散了，他說：“沒事，我也有不對的地方。”
“既然把話說開了，父子沒有隔夜仇，都進去吧。”林慕安說。
顧雲諫正要攙着顧逢安進門，顧逢安卻拉住他說：“爸，有件事我要向你坦白。”
“嗯？”
顧逢安看了顧雲諫一眼。
顧雲諫心裏浮起不祥的預感，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顧逢安說：“你去年送給媽媽做結婚周年禮物那輛跑車掉懸崖下了。”
顧景衍眯起眼睛：“怎麼回事？”
“為了阻止弟弟繼續飆車才掉下去的。”顧逢安彎了彎嘴角，露出一個惡作劇得逞的笑容。
顧景衍看向顧雲諫，對管家說：“把棍子拿過來。”
顧雲諫:“……爸！”
“今天不揍你我就不姓顧！我管不了你了是吧！啊！你還敢跑！顧雲諫，你給我站住！”
顧雲諫嗷嗷大叫拔腿就跑。
顧景衍捋起袖子追了上去。
落在背後的林慕安和顧逢安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無奈一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