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 落荒而逃

第六百五十九章 落荒而逃

一座西幽天下,最多的修行人,不是拳師陣師,相反應該是本應稀少的劍修。至於原因,自然是於拜天宗息息相關。試着想想當一位肆無忌憚的偽聖境界劍修成為一宗之主,而且一宗便是一座王朝的話,他所着重培養的,也會是劍修。

雖說劍修難以修行,境界攀升相比之下極為緩慢。但其殺力冠絕所有修行人,也是優勢。

就連天下也有一個說法,苦海院主坐鎮書院,可退萬敵。拜天宗宗主坐鎮宗門,靠着自己身為劍修的殺力,以及諸多陣法加持,可與遠道而來身在西幽苦海院主平分秋色。這句話,可不是說說而已,至少許多臻道境界修行人都這般認為。

更何況比起苦海院主來,拜天宗宗主還十分年輕,他還有大把的時間用在尋覓自己的破境契機上。最關鍵的一點在於什麼他已經找到了。只要能夠煉化西幽作為自己的小天地,那麼那時候身為聖人的他,將會破例擁有凌駕於整個天道的偉力。

只不過對於這個有機會挑戰自己地位的宗主,苦海院主似乎從來都沒有擔心。自從他坐鎮書院之後,便一反常態,與世無爭。那個曾經與自己那個已經去往天上天的故友挑翻整座天下的瀟洒男子,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不顯山不露水,卻無人有膽量挑釁的聖人。

潛藏在這座天下的聖人,或許還有那麼兩三位。但誰也不覺得在殺力上,他們就能夠勝過苦海院主一籌。甚至連諸葛塵都有些懷疑,自家院主是不是已經躋身頂尖聖人。畢竟那舉手投足間散發的道意,諸葛塵只在李驚雲以及劍道人的身上見過,雖說後者不如前者多矣。

諸葛塵收起拳架,心中清楚以拳面對白髮老者並不算妥當的處理方式。可此刻他哪怕出劍,殺力也不在巔峰,等下廝殺起來,極有可能因此而敗北。

更何況對於白髮老者這般的臻道劍修的殺力界限,他也沒辦法分辨。不知是該一出手便用出十成力氣,還是先刻意留力,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也正是在他思索時候,白髮老者已經提着他那柄佩劍繁星殺來,身後裹挾的氣勢之宏大,竟然暫時壓制住了廢墟當中的縷縷氣機。

繁星佩劍猶如一根鐵條,因為沒有開鋒,劍有鈍意。但若是被實實在在的拍在身上,也會是重傷的下場。

白髮老者的劍意也是如此,沒有絲毫劍修本應有的銳利,反而只凸顯了一個“鈍”字。在他身邊緩緩浮現而出的是也並非是點點繁星,而是顆顆星辰,碩大無比。

也正因此,在西幽白髮老者也有一個稱號,名為星辰客。

面對迎面而來的厚重劍氣,雖然算不上方寸大亂,但諸葛塵的阻擋還是因為倉促,顯得粗糙不已。他的右臂被正中,劍氣自他的經脈當中流淌,直逼心房欲要奪他性命。

可諸葛塵又豈會沒有後手的準備?

浩然劍氣早就匯聚在他的修行路當中,隨着他一聲冷哼,將那股厚重之氣緩緩消解,最終化為烏有。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出劍的速度因此而降低不少,最起碼,是沒有辦法做到與過隙飛劍心意相通了。

“我這劍氣,與其說是繁星,倒不如更像厚土。中劍氣者,氣機凝滯,便相當於是降低了小半個境界。而且隨着劍氣的深入,這種情況只會愈發嚴重。很有可能,會因此而倒地不起。不過我這劍氣,似乎對你並沒有那麼大的殺傷。真是讓人費解,不過也無所謂。等我生擒你后打斷修行路,自會有無數時間來研究。”白髮老者開口說道,隨手抖了抖自己佩劍,是十足的花架子。看他這麼做,似乎是覺得已經吃定了諸葛塵:“不過這還不是最致命的,畢竟對於劍修來說,就致命的便是劍氣無法凝聚。連劍氣都無法揮灑自如的劍修,真能夠被稱為劍修嗎?最了解劍修的,還是咱們這些人。既然清楚殺力之高,自然每個人都會研究些專門對付一類修行人的手段。”

諸葛塵冷哼一聲道:“你想的,可不是每個人的想法。我即世界,不得不說,實在是太經典了。你們這些修行人,年歲大了就得服老不是,還整天妄想着想要掌控一切,我都替你們寒磣。至於專門為了對付一類人,苦修得劍招,用得着嗎?既然萬千事,只是一件事。只要我殺力足夠高,還在乎這些?”

他這般說著,咬破自己的舌尖,將殘餘的那幾縷厚重劍氣盡數逼出體內。這麼做雖然會讓自己受傷不輕,但出劍不痛快,顯然更讓諸葛塵覺得憋屈。

說話間,他撐起一座天地顛倒的小世界,步入其中。這算得上是意外之喜,本來他以為身在古戰場,面對殘缺不全的天道規則,自己極為特殊的竹籃妙術會被徹底壓制。不曾想竟然仍舊能夠隨着心意浮現,這倒是讓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以拜天宗對於華天秘境幾百年來的掌控,若說那般惜命的白髮老者沒有為自己留下破釜沉舟的手段,諸葛塵絕不會信,沒準兒便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陰損招數。以殘缺天道發難,沒幾人能夠身處其中安然無恙。

可在小世界當中,則是截然不同。規則相斥,他會毫髮無損。

“現在咱們重頭來過,就像你說的,可一定要斬殺我啊!”諸葛塵抹了一把慘白的臉,按部就班的進行吐納,以求最快的恢復自己的一身劍氣。只要那幾縷本源浩然氣留在修行路當中,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白髮老者看着身影朦朧的諸葛塵,自言自語道:“如此年輕,如此境界,就有了獨屬於自己的小世界,真是讓人羨慕。若是你能夠成為拜天宗弟子的話,也就沒有所謂的親傳弟子這回事了。下一任宗主,只會由你來擔當。可惜了啊,我不得不在秘境當中,將你的頭顱砍下拿去交差。你說你的膽子怎麼這麼大,一位偽聖境界劍修的兒子也敢斬殺,愚蠢至極!”

諸葛塵攤開雙手道:“為什麼不敢想他是你的宗主,又不是老子的!”

說完這話,他便以白駒極速一掠而去。腰間三辰劍率先出鞘,星河在他身後緊隨,甩出一條長尾,將厚重劍氣凝聚而成的晨星囊括其中。他喜出望外的瞧着自己的身後,而後看向面色何止鐵青的白衣老者,哈哈大笑道:“還想故技重施?想來是弄巧成拙才對!”

星河垂落,好似蘊含有萬千道理。諸葛塵在陣陣風聲當中聽見了有人低聲細語,他屏氣凝神,想要窺探真相。但可惜,只有隻言片語傳入了他的耳中。

“看那孩子,飽滿血肉。若是吞入腹中,豈不是能夠壯大你我?”

“確實如此,若非此地規則限制你我,這座天下早就是咱們的進補之地了。”

諸葛塵偏過頭來,看向廢墟深處。他突然心生疑惑,莫非這座古戰場,並非表面看去這麼簡單?

其實所謂的古戰場,也只是人們口口相傳的說法。畢竟誰也無法親自考證,在上古時期,此地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能夠斷定的一點則是,廢墟無數必定是曠世大戰後的遺留之物。

等到他眯起眼睛,準備仔細觀瞧的時候,那股聲音已經消失,只留下風聲陣陣。而且就連遠處廢墟,也變得喜歡起來。

就在諸葛塵百思不得其解之時,白髮老者已經衝破了星河包圍,來到諸葛塵的身邊,遞出蓄勢已久的一劍。

寒光一閃而過,繁星劍只是刺破了諸葛塵在原地所留下的一道虛影。可劍氣縱橫下,仍舊是讓得諸葛塵所穿的那件白衣變得破爛不堪。再好的料子,想要抵擋臻道境界劍修的銳利劍氣,都是天方夜譚。不過好在白衣已經被諸葛塵當作寶物煉化,只需要向其中灌入劍氣,便可以自行修復。不然的話,他還真會肉痛不已。

“一劍換一劍,接下來該輪到我出招了吧?”諸葛塵輕聲說道,隨後拔出膠柱劍緊握在右手。出劍之時,他的劍心澄澈,卻不是讓得一座古樸宮殿降落,而是一條寬闊大路:“試問蒼天,臻道境界,可走輪迴?”

半晌過後,一道聲音如洪鐘,響徹在華天秘境的每一處角落:“可!”

“既入輪迴,能回頭?”諸葛塵接着問道。

“不能!”

“可有來世?”

這一次,無人應答。但白衣卻自答道:“當然是看我心情!

一連三問,諸葛塵的一身氣勢也攀上高峰。他不在顧忌自己隨時可能破境而到來的隱患,只求出劍無阻,唯有痛快二字。

今朝有酒今朝醉,此時握劍此劍出,怎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老東西,諸葛塵前來借劍,敢不敢借?”白衣在心中言語,並未說出聲來。

下一刻,在他胸膛修行路當中,一道人影浮現,微笑說道:“好小子,長大了。如今都有膽量豪氣干雲的與我這個老東西借劍了,你敢開口,我為何不敢借?老子的劍,天道都能砍斷,區區秘境算得了什麼?拿去便是!”

諸葛塵在此睜開眼眸,“如獲新生。”他一躍而起來到雲端,俯瞰整個秘境,濁氣在口,只等吐出之時吞山河。以秘境演化輪迴,除他以外,幾人敢想?

白髮老者仰視白衣,他惶恐的向後退去,同時難以抑制心頭湧起的恐懼:“不可能,區區臻道殺力,怎會有如此氣象?這難不成,也是他的身外化身?出來行走江湖,以求看破紅塵,來破境登高?若是當真如此的話,他的真身,該是何等境界?聖人,還是頂尖聖人?不對莫非你是那位苦海院主?!宗門誤我,害我身死道消於此!”

他話音剛落,輪迴路已經盤旋落下,將白髮老者覆蓋其中。一炷香的時間也不到,他徹底迷失在其中,永遠也無法逃脫。

收劍入鞘,諸葛塵低頭道謝:“老東西,這一次多謝你了。雖然與你說這些,有些矯情。”

在他修行路上,沒有回答聲。但美婦人卻是微微躬身,在她那個時代。聖人見人仙,便是這般禮數。

等到察覺到那股氣機離開后,美婦人方才鬆了一口氣。李驚雲那一身劍氣,確實會對諸葛塵收斂,但別人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哪怕是聖人,面對劍氣也會心生寒意。

她與諸葛塵輕聲說道:“公子,接下來您就可以專心準備躋身竹籃打水境界的事情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輪迴路這樁妙術被打撈起來不成問題。就看能不能湊齊史無前例的三妙術了,不過就算不能在破境的同時得手,也不會拖延太久。至少不會耽誤躋身臻道的時間,對於公子來說,我是這樣認為的。”

諸葛塵輕輕點頭,隨後盤膝而坐。此刻的他有些疲憊,甚至想要即刻睡去。哪怕天為被,地為床,也比強提起精神要舒服。可他還是搖頭說道:“這件事情暫緩一天,我得走出秘境將鴉與阿花接來。她們的境界攀升,也容不得耽擱。”

“公子真溫柔。”美婦人笑着說道。

至於白衣,已經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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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觀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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