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死而復生
第二十二章死而復生
朝陽破曉，山嵐瀰漫。
樹林間也有霧氣絲絲縷縷，早起的鳥兒碎碎啼鳴。
淡淡的血腥味瀰漫開來，蠻達的屍體兀自橫倒在一棵大樹下，鮮血已經流干，面色蒼白，很快便引來了一堆蚊蟲。這血腥味一直蔓延出很遠的一段距離，有一頭野狼聞訊而來。
這匹野狼體魄強健，四肢有力，奔跑間風聲大作，它循着血腥味追尋過來，可憐的蠻達則成了這頭畜生的裹腹之物。
野狼用強有力的爪子撕開蠻達的胸膛，食其肉飲其血。
就在這頭畜生正享受着美味野餐的時候，驟然間晴天下一道霹靂從天而降，那道淡紫色的雷電裂空而至，轟地一聲劈在了一棵參天大樹上，直嚇得這畜生撒開四腿奔逃開去，躲在一塊岩石下遠遠地看着突然發生的怪事。
只見那道霹靂轟碎了整棵粗大的古木，大火燒了起來，只是奇怪的是這火併沒有蔓延開去，一直在這棵大樹上燃燒着，直到將整棵大樹燒成了一堆灰燼，掩蓋了地上那一堆新土。
野狼再次從岩石后躥出來，它打算將蠻達的屍體叼到自己的剿穴去慢慢享用。
然而突然間又一道霹靂從天而降，生生劈在原來那棵大樹底下的那一堆新土上，泥土炸裂，四處紛飛，野狼嚇得撒腿便跑，這一次是遠遠地躲開了，它毅然放棄了那一道美味的野餐，與此相比，顯然自己的性命更為重要。
天雷轟擊下，一條手臂自泥土間露了出來。
只見這條手臂上血跡斑斑，衣物破爛不堪，只是片刻后，這隻手臂五指動了動，像是在空氣里虛抓着什麼。緊接着，整條手臂破土而出，焦黑的泥土翻滾開去，“嘩啦”一聲，一具身軀自泥坑之中坐了起來。
“我……我還活着！？”
泥中人獃獃地打量着自己的一對手臂，那上面沾滿了泥污，衣物破爛，彷彿受過重創一般，他用力握了握拳，感覺體內能量澎湃涌動，露出了一臉的不可思議神情。
只見他蓬頭垢面，身上衣裳破敗，卻沒有半點傷痕。
“我明明已經死了的！為什麼……”泥中人撫摸着自己的胸口，那裏的衣裳有一道裂口，他用力按下去，卻只摸得到肌肉的溫度，他喃喃地說著，抬眼看向四周，便看到了此刻已經被野狼開膛破肚的蠻達的屍體。
“我又活過來了？！”
趙無定不可思議地察看着全身每一個部位，他甚至在體內運轉《霸王訣》，武力在經脈之中洶湧澎湃，滾滾捲入丹田之中，而後他便發現，丹田之中那個屬於他的武魂竟然已經成形了，原來只有一對手臂的武魂，此刻竟然已經化生出了一對腿腳，面部仍然只是一對眼睛，沒有鼻子、嘴巴，但卻對着無邊無際的丹田空間發出一陣無聲的咆哮。
趙無定驚異至極，絲毫不敢相信自己此刻竟然再度活了過來，而且他的力量更進了一步，武魂的形態又成長了。到底是什麼力量，令他再度復活過來？趙無定根本想像不到。
他摸到懷裏，摸出了一根吊墜繩穗，猛然想起，這繩穗不正是三爹方順天臨死前交給他的那個紅玉吊墜上的嗎？這繩穗完好無損，那玉墜到哪裏去了？如果吊墜被人拿去，為什麼不連繩穗一併拿走，卻要大費周章地解開並留下來？趙無定細細一看，卻發覺那繩穗上還打着一個結，這個結正是繫着那塊紅玉的，登時一個大膽的想像令趙無定震驚不已。
“難道……是那蠻達口中所說的‘血隱玲瓏髓’使我復活過來的？”趙無定疑惑地望向蠻達的屍體，只見那蠻達被野狼撕破胸膛之後，內臟外露，此刻蚊蟲更是圍了一大堆，發出一陣一陣的惡臭來。
趙無定從泥坑中爬將出來，手裏攥着那根吊墜繩穗，昨夜那場大屠殺至今仍然歷歷在目，整個山寨二百來人，全數死於一夜之間，那屍積如山、血流成河的場面彷彿一把冰涼的鐵鎚狠狠地敲打着趙無定的腦袋和胸膛，巨大的悲痛仍然緊緊縈繞腦海，不時浮現起那場慘烈的殺戮。三爹方順天慘死自己腳下，大爹張如烈被三把大刀貫胸而過，還有老爹趙天霸，渾身佈滿刀傷，浴血奮戰，狀若瘋狂的與敵人撕殺，每一幕都深深地震撼着趙無定。
趙無定再也不敢有絲毫猶豫，望向黑風山的方向，直直奔了出去。
當他奔出幾丈距離之後，驟然間生生停了下來，因為在他面前的岩石上，一團巨大的黑影正在啃食着什麼，發出一陣一陣的野獸的喘息聲。
趙無定定睛看去，只見一隻足有十尺高的棕熊盤坐在岩石上，懷裏拖着一條野狼的屍體，正自啃得津津有味，嘴巴上全是血肉，那野狼腦袋一片血淋淋地，顯然是被一掌拍爛了。趙無定剛剛的狂奔已經引起了這頭棕熊的注意，此刻正望着突然出現打擾它進食的趙無定。
趙無定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一腳踩在一根枯枝上，發出了“嚓”地一聲響。
棕熊怒吼一聲，扔下懷裏的狼屍，便朝趙無定飛奔過來。
趙無定心下一驚，返身奔逃。
以趙無定如今先天一段接近二段武魂的境界，奔跑起來速度比那野狼更是快了許多，棕熊空有力量，速度卻是根本不及趙無定，遠遠地便被拋下了。趙無定一直奔出了很遠一段距離，這才飛身躍上一棵大樹樹梢，停了下來。
已經看不到棕熊的影子了，趙無定卻猛地想起一件事來，昨天晚上自己抱着一死的心態與那蠻達同歸於盡，失去意識之後，便再也沒見到那白衣少女，相信也定是她把自己埋進了土裏，如若不然，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像那蠻達一樣，在沒有意識之間便被那野狼開膛破肚，甚至被當成美味食物吃下了肚子。
一念及此，趙無定腦海里浮現出那白衣少女的身影來，也不知怎地，昨天晚上自己縱情悲傷的時候，那白衣少女抱住肩頭低聲啜泣那一幕竟自心底浮現出來，說不清那是什麼樣一種感覺。
當他想起那白衣少女此刻的處境時，不禁頗為擔憂。
白衣少女雖然一身修為不低於他，但因為被植入了鎮脈天鎖，實力只有後天二段的境界，此刻在這猛獸遍佈的森林裏，也不知道會否遭遇危險，又能不能獨自應付？
細細考慮了一番，趙無定終於決定先回一趟黑風山，無論如何，他都必須回去，哪怕整個山寨已經化為灰燼，他也要回去看一眼。更何況，只要沒有親眼看到趙天霸的屍體，他便絕不相信趙天霸已經死了。
主意打定，趙無定當下再不猶豫，運起《霸王訣》的護身玄功，再不遲疑，一路朝着黑風山的方向飛奔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趙無定已經來到黑風山半山腰的黑風寨大門前，只見視線所及，皆為一片焦土，昔日的山寨房屋全部化為灰燼，一夜之間燒得乾乾淨淨，演武場上屍積如山，有一些已經被大火燒了，黑色的泥土地上，乾涸的血跡觸目驚心。
趙無定強忍着巨大的悲痛，繞過山寨廣場，徑直來到後山的那一片墓地，只有這片昔日亡者的安棲之地沒有被火焰吞噬。
遠遠地，趙無定便看到了那座大墳墓，這墳墓說是合葬一些俘虜的，但山寨里哪來的俘虜？趙無定走近前去，便看到地上躺着兩個官兵的屍體，此外，便是他所熟悉的趙天霸的屍體。
趙無定撲了過去，眼淚無聲划落。
趙天霸身上五口大刀仍然斜斜插着，鮮血早已流干。
趙無定將五口大刀一一從趙天霸身上拔出，然後抱起趙天霸的屍體，走到懸崖邊那一座孤獨的小墳墓前，淚流滿面地跪了下去，哽咽着聲音對着墓碑說道：“娘……無定和爹一起來看您了……”
……
此後，趙無定將趙天霸的屍體埋在了母親的墳墓旁邊，又挖了一個巨大的坑洞，將整個黑風寨所有死難者的屍體悉數埋了起來，合成一個巨大的墳墓。
至於那二十多具官兵屍體以及烏鐸、楊森和張錦軒的屍體，全都從後山的懸崖邊丟了下去。做完這一切，趙無定在父母墓前拜了拜，這才重新走下黑風山來。看看天色已經晚了，又一整天沒有粒米進肚，趙無定遂尋到一條小溪邊，脫了衣服下水捉魚。
他渾身污垢，在小溪里洗漱一遍，上得岸來，這才仔細打量起自己的身體，只見略顯黝黑的皮膚底下，肌肉筋骨透出一種力量來，原先顯得十分瘦弱的身體，此刻卻顯得健壯有力。渾身上下連一絲傷痕也看不到，趙無定百思不得其解，也只能歸結為那一塊擁有神秘力量的“血隱玲瓏髓”的神奇功效。他想起當日無意間吞下的赤朱丹，一夜間讓他變成了先天境界的高手，那“血隱玲瓏髓”能夠再造他的身體便也不為過了。
一時間趙無定聯想到了很多東西，傳說中的上仙他見識過了，上仙的靈器也見識過了，甚至自己現在就擁有一件靈器黑刀，那把被白衣少女當成墓碑插在墳頭的黑刀早便被趙無定收進了體內。這種種神奇的事物，不禁令趙無定深深地嚮往起來，偌大一個玄龍大陸，肯定還有許多精彩的事物有待發掘，又怎能老死窮山僻壤之間？
可是，天地之大，又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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