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親自求葯

第二百章 親自求葯

古錢嘆了口氣,先打發了古雲畫退下,握着青瓷茶碗足足看了有半刻,啜了口清茶艱難咽下,嗔着嗓子道:“原也不該是為父該費力操心的,只是每每思慮起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為的皇後娘娘身後事?”傅驪駱杏眸一眨,起身上去親自為古錢蓄了半盞茶,又從秋香色大斗櫃的小箱籠里取了些百合香丟進案上的熏爐里。

古錢神色愕然,驚的抬眉,“兮兒又是從何得知的?”

傅驪駱支身坐下,沉吟了一二,方道:“這眼下除了皇後娘娘的事最是要緊,兮兒倒着實想不出還有旁的,便是蜀江錦州一帶的災后安撫庶務,亦自是有專門的人去差辦,聽聞聖上因皇後娘娘的突然薨逝甚是哀戚傷懷,想必在這節骨眼上,除了皇後娘娘的喪儀,怕是沒一樣事是能讓聖上和朝中大臣們如此憂心的。”

“兮兒分析的很是。”

“今兒大殿上,聖上提議為慕容皇后打造一口鎏金翡翠冰棺,不說那翡翠就要千斤,單說那赤金片就要數十萬兩,聖上一向勤儉肅清,竟不知他如今這般大手筆。大殿上他話音剛落,那立在殿下的太常寺少卿、大理寺少卿以及禮部尚書皆稱不可,太常寺少卿樊毓聞素來剛直敢言,有他的引領帶頭,大理寺和禮部也紛紛呈反對意見,說錦州蜀江災后庶務花費頗多,很多災民等着國庫的餉銀度日,實在不能花大力氣為已故的皇後娘娘打造什麼鎏金翡翠冰棺。但慕容國公一黨,包括御史台、尚書台、中書令以及戶部尚書皆贊同聖上的提議,肅穆**的大殿之上,眾人不顧聖上龍顏惱怒,竟爭了個面紅耳赤。”

“最後還是慕容國公爺大掌一揮,當即應承道‘不過區區一口鎏金翡翠棺槨,既然國庫空虛,他自己為亡故的女兒鍛造就是。’慕容國公爺此話一出,眾人的面色更是極其難看,他這話真真是狠狠的打聖上的臉面吶!看聖上鐵青的臉面,眾人只好悶着心思退了朝。”

古錢目光森然的講述着,遂垂目看盞中絳色的茶沫兒。

傅驪駱靜靜的看着古錢,半是思慮的咬唇,“京都百姓都道聖上同慕容皇后情深似海,這般看還真是。聖上一向是勤儉持恭的,聽聞便是先皇后純儀皇后殯天,禮部奉命也只了了用大漆金絲楠木嵌寶珠棺槨收殮送入北山地宮,時下聖上卻要鍛造鎏金翡翠冰棺給繼后,這着實令人感嘆!倒也難怪群臣們會議論紛紛。”

孝賢純儀皇后殯天的那年,傅驪駱不過八九年歲,雖是懵懂稚兒,每每聽雙親講起純儀皇后同北皇宇文凌雍的事來,傅驪駱倒也用心聽了好些。

宇文凌雍同純儀皇后的情誼可謂是青梅竹馬,純儀皇后薨逝后的半年裏北皇一味消沉,只半年那北皇宇文凌雍便瘦脫了形,可見其與嫡皇后情深意切,這如今的繼后慕容悠悠,說起來入宮時間,掰着手指頭算也不過十年光景,且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同純儀皇后比起來,這位後來者居上的慕容皇后在北皇心中的地位實在算不上情深意切,但時下他如今這般為她大肆開恩,可謂的是哪般?

傅驪駱委實意不明白。

“誰說不是呢!”

“時下慕容皇后的喪儀日期還未定下,想必鍛造一口價值不菲的冰棺是要費力些。反正慕容靖宇誇下海口應承下了,屆時他要是交不了差,那也是他的事兒。總歸礙不着旁人。”古錢搓着大掌,嘴角彎出一絲嘲諷之意。

從淺口瓷白紋彩的碟中撿起一塊酥糕將吃着,他又接過話茬,正色道:“這段時日你要多費心操持下你雲畫妹妹的婚事,遇到國喪,婚事雖不能操辦的太過,但總歸是要體體面面的送她入王府,那東陽王府高門顯貴,屆時切莫讓他們小看了去。雲畫生母故去已久,府里女眷又不多,你作為長姐難免要多費心些。便是等過幾日你祖母和嬸娘來了,她們亦只是幫你打打下手,該做主理事的便還是你自個。”

知道古錢是有意歷練自己,傅驪駱只未動聲色的頷首應下。

花廳寂靜,庭外早已黑沉。

花圃子旁邊那瘦弱的桂花樹被冷風擊的東倒西歪,冷沁沁的風兒夾着絲絲幽香從窗縫兒拂進廳內,帶着涼涼的寒意。

傅驪駱神色忽黯了下。

秋風寂寥。

中秋快到了么?

那男子竟不知何時歸來?

心想着,傅驪駱小臉不覺一紅。

不禁暗暗在心下罵了句‘那般沒着沒落,沒心沒肝的男子,倒用不着自己惦念!”

有婆子進來掌燈,父女倆又說了幾句家常話,便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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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着幾日,傅驪駱都忙的腳下生風,一會子拉李嬤嬤問‘給老夫人和嬸娘預備的廂房院落清掃歸置妥當了沒有?’,一會又是問秋棠和洪嬤嬤‘清寒閣那頭軒少爺痴念書的呆樣好些了沒有?知葉新制的暖胃通氣血的薏米紅豆羹送去給軒少爺了沒有?’。

眾人看她白瓷玉釉般的小臉布了好些青黑,見她面色寡淡憔悴,心疼之際便笑着稟告‘老夫人等人的院落早已歸置妥當,那案幾床榻的撫手上只一絲灰塵都看不到。’,看傅驪駱玉面舒展,秋棠又笑嘻嘻補充道:“軒少爺比先前好了很多,現下也不逼茗煙摸黑去敲人掌柜的門了,晚間看書識字也有定時定律,知葉做的羹湯他吃着也好。”云云...

傅驪駱點頭,心下也鬆快了些。

想着明日老夫人等人入府,自己又是一陣好忙,遂打算用了午膳便啟程去侯府行診。

說起來也甚是有意思,每回去侯府過診,那上官林煙都要拉着她的手訴衷腸半天,說什麼她是善心娘娘下凡,是來保她家依兒無憂無疾的,那上官林煙一會哭一會笑,傅驪駱委實尬然的緊,便是一個上官林煙也罷,那先前幾次對自己都冷麵冷言的老太君宇文氏,現如今是隔三岔五的遣家丁僕婦送名貴禮帛來,還讓貼身的管家婆子帶話,說她有善心醫德,多虧了她,那原本僵躺着的嫡孫女眼下能舒動四肢了,碰着運氣好,還能同自己說上一二句話。

整個永定侯府都在贊自己醫術精湛,德行甚好。

心下思忖,傅驪駱便忍不住的笑了。

說起來世人皆是如此,對自己有惠的事情,她們便千謝萬謝,恨不能把人捧上天去。於自己不利的,哪怕旁人行得正端的直,也會被詆毀到陰溝里去。

感嘆了下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傅驪駱便斂了心思讓蔓蘿擺膳。

內室梢房裏的烏木圓案几上擺了滿滿一桌,傅驪駱整個人懨懨的,不知是心累還是身子疲乏,總之沒什麼胃口,遂吩咐身側的茹茗和蔓蘿一同圍着用膳,茹茗和蔓蘿雖知道自家小姐不是么三呵五拿身份壓人的主兒,但也不敢跟主子坐一桌吃飯,只像上次一樣,拿白瓷蘭花底的骨碟撿了三四樣吃食,兩婢女笑着去到外頭用去。

傅驪駱也不強求,只垂頭小口用起膳。

心裏有事兒,那素日愛吃的菜肴也味同嚼蠟,了了吃了幾口便擱了碗筷。

蔓蘿聽到裏頭有響動,忙的端茶端水的伺候她漱口凈手。茹茗不急不徐的步到百花紋卉的隔間裏,扯着嗓子問自家小姐穿哪件衣裳去侯府,傅驪駱淡然的回了句,剛一回頭,只見一道人影入了進來,嬌媚的嗓音隨之而來,“姐姐,這是要出門么?”

古雲畫碎步擺胯進來,只見她着了件淡綠纏千枝遍地的薄襟褙子,下襯八福流雲裙,上頭簪着琉璃嵌南珠的金步搖,隨着她的擺胯牽動,那步搖一晃一晃的,倒惹人的緊!

她笑容可掬的去看一臉淡漠的傅驪駱,端着一股子親昵熱乎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姐妹情深切切呢!

傅驪駱淡淡頷首,算是應了她的話兒,接過蔓蘿遞上的濕了水的絹布擦手,傅驪駱斜眼去看自顧坐在錦緞墩子上的古雲畫,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往日從來不主動登門的二小姐竟也難得的出來遊逛,還是來她逸風閣,真是難得!

把擦過手的絹布擱在案頭,傅驪駱笑着坐在檀木四角軟椅上,“二妹妹今兒精神頭真是不錯,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可見所言不假。”說罷淺眸一轉,傅驪駱嗔着一小節雪白的脖頸朝一臉得意的古雲畫看去,“只是不知妹妹今兒來,所欲何為?”

古雲畫細細的柳眉微僵,淡淡的蹙成一道彎尖,揪着衣衫處的金線花卉圖紋定了定神,方垂面訕然道:“妹妹此番前來確有一事相求於長姐....”

她說的溫吞猶豫,似有梗在喉。拿帕角拭着嘴角,古雲畫轉而輕聲哭訴起來,“長姐仁心仁德,便是永定侯府三小姐的病症也要求於長姐看顧,長姐就垂憐垂憐妹妹,賜妹妹幾盒子祛疤修復的膏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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驪駱傳:繁花似錦終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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