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東宮遇刺

第一百九十三章 東宮遇刺

豌豆莢似的長睫輕閃,青娥扯着手袖去看青松修姿的竇驍揚,盈盈纖纖的上前屈了一禮,“青娥見過竇大將軍。”

面色微訕,青娥便垂目沉吟起來,眾人都道竇大將軍丰神俊朗,貌比潘安,現下看來着實不假!只是他這一身清冷肅然的氣韻,着實讓人不敢近身半分,先前太子還想讓自己嫁於他,時下看來,幸而沒促成。

青娥凝眉暗想,心下不覺舒了一口氣。

收起眸底的銳利鋒芒,竇驍揚冷眼去睨掬着面色的青娥,“青娥郡主,宇文景焱的病情自有太醫院照拂診治,這也是聖上下了旨意,他或好或死,一切皆是命數。再說了,他宇文景焱能活到今日也算是他的造化,你又何苦來為難兮兒!”

嘴角彎彎,傅驪駱不覺在心下拐了幾道彎,撫着蔥指,她甚是為難的看向垂眸不語的青娥:“青娥郡主難得上門一遭,我原是該去的。但剛聽竇將軍所說太醫院是應了聖旨才去安南王府行診的,如若我此番貿然前去診治,是否會忤逆了聖意?”

她的聲音,脆的像是掰開了一把七月里長成的菰筍。

將緊鎖的眉頭舒展開,竇驍揚不由得展顏笑着拉傅驪駱的手:“安南王府的事自是要聽聖上的旨意,兮兒切莫隨意行事。”睨了眼悻悻然的青娥,他又蹙眉道:“不瞞你說,竇某剛從宮裏頭出來,東宮昨夜遇刺惹的聖上甚是煩悶,好心奉告青娥郡主一句,在這節骨眼上切莫做讓聖上心煩的事情,不然怎麼吃罪了都不知道!”

想起先前不久北皇在養心殿那陰鬱的面色,竇驍揚不禁眉眼深沉起來。

昨兒晚間,二名宮婢溜進東宮明陽殿決意刺殺被囚的太子宇文景逸,幸而送葯膳的汪大監及時趕到,不然此刻那裝瘋賣傻的太子殿下宇文景逸早就身首異處了。

聽聞東宮被行刺,傅驪駱和青娥都大驚一色。

眉間擰成一道尖,傅驪駱一疊的問號在心中漾開:“那宇文景逸不是被囚禁了么?皇宮禁地,刺客怎麼進的去?那東宮沒有御林軍守衛么?”

她着實想不通誰人敢這般大膽,竟敢宮闈行刺!

“東宮遇刺,那太子哥哥...”青娥驚的花容失色,抬着清凌凌的眸光去看竇驍揚,她雖不喜宇文氏兄弟,但畢竟有自幼一起長大的情分在。

在八角檀木宮椅上坐定,竇驍揚甩着袍袖冷聲:“想來也是太子的運氣太好,只了了斷了一條手臂,可守在明陽殿外的御林軍守將卻被噬魂散生生奪了命,數十名大內高手就那般神不知鬼不覺的被殘害了。”

神色微頓,竇驍揚又嗤笑道:“如今聖上頗為煩躁,正如竇某所言,青娥郡主還是不要去觸聖上的逆鱗為好!宇文景焱時下的救治,一切尊聖意便好。”

緊着面色,青娥強打着精神淺笑:“竇大將軍說的是。倒是青娥思慮不周了。”目光微動,她福身向傅驪駱徐徐道:“原是我莽撞了,差點連累了古大小姐。世子哥哥既是聖上下旨撥的太醫院御醫行診,那自有聖上的主張!我先前說的那些話,古大小姐權當沒聽過就是。叨擾了多時,就此告辭。”

青娥原本就通透伶俐,聽了竇驍揚那襲話,她怎會不明白他的意思!

聖上既已遣了御醫們為宇文景焱診治,那如若自己再請了旁人過去,倘或傳到聖上的耳朵,沒的一同怪責下來,再來個大不敬的罪也是有的。安南王爺雖對自己有養育之恩,但身為世子的宇文景焱平時作惡多端、壞事做盡,倘或連御醫們都救不了他,那就像竇驍揚說的那樣一切皆是他的命數!

至於太子宇文景逸今後的命運,亦不是自己能過問一二的。

百轉千回間,青娥容面淡然的起身告辭。

傅驪駱客道的送她出門,不待她上轎便疾步折身回花廳。

庭中高木林立,樹梢枝頭上綠葉焦黃,絢爛中又生了好些駁雜,暮風過隙,平增了許許微涼的秋意。

裊裊秋風,揚起傅驪駱未挽的青絲,襲的她鬢角生寒,沉着心思,她懸步進去,打眼看專心吃茶的竇驍揚,傅驪駱抽了口氣道:“那行刺東宮的,到底是何人所為?”

“大理寺正在徹查,說來也是奇了,兩名宮婢就把整個東宮掀翻了天,想必那刺客的背後定是來頭不小。”

“兩名宮婢的身手竟那麼厲害?”傅驪駱眼睫一斂,側身坐在黃梨木大斗几旁的玫瑰椅上,遠山黛的修眉緊擰。

竇驍揚唇角微翹,雙眼中閃動着明明滅滅的光,眸光流轉,他隨手去敲身旁的香案,神情微滯道:“尋常宮人哪裏有那個身手!據內官查驗那兩名宮婢並非登記在冊的宮人,定是從外頭潛伏入宮的,如今盯着東宮的人不少,徹查起來倒委實不是件易事!”

據汪大監稟報,那兩女子身手了得,便是他一個武功內力皆卓然的大內高手也不是她們的對手,若不是他機敏,敲響了明陽殿廊下的華聞鼓引來宮闈暗衛和巡邏的侍衛,殊不定他自己的性命都要折損在那,那兩女子見明陽殿四面被團團圍住,已然是困獸之鬥,趁眾侍衛不備,便咬舌自盡了。

說是咬舌自盡,實則是事先在舌尖處暗藏了致命的毒藥,就等事發逃不出升天便飲鳩身亡。

想來真是一場好謀划!

“既這麼說,那刺客果真是有備而來。”傅驪駱冷笑一聲,“宇文景逸壞事做盡,如此將將折損一條手臂着實是有些便宜他了。”

“是啊!宇文景逸那個狗東西雖撿了條命,但此番實在是嚇的不輕,縱算瘋魔了,他還是知道怕的,這現下說什麼他都不想再待在東宮了。聖上為此也是煩心的很,聽越王說,聖上正打算暗中遣人將宇文景逸密密送往東郊行宮去。”竇驍揚撫着青瓷杯沿,面色清冷的笑道。

忽有一念如電光閃過,傅驪駱眯起眼睛撫手,“越王同東陽王關係甚密,如若他把宇文景逸的行蹤告知了東陽王,那勢必又是一場惡戰。”

這滿天下的人,孰人不知東陽王宇文明雍平生最恨的就是當今的太子宇文景逸,這次東宮刺殺一事,東陽王的嫌疑實則最大,越王宇文濤同東陽王私交甚好,北皇宇文凌雍竟把這等機密的事情告知宇文濤,難道他就不擔心宇文濤泄露出去么?

這其中是何緣故?

傅驪駱一時亦想不明白!

已是立秋,日頭漸漸短了,好似一會的功夫,天色就昏暗了下來。

有嬤嬤進來掌燈,透過黃臘燭台請傅驪駱的示下,“大小姐,李嬤嬤讓奴婢前來回稟,說是前頭已備下了晚膳,請大小姐、竇大將軍移步前去。”

竇驍揚朝昏暗的庭外望了一眼,睜着深邃的眉眼笑着去拉傅驪駱的素手:“我還有事在身就不在這陪你用膳了。”

略低了身子,他湊近她耳尖處低喃:“往後一起用膳的機會多的是,兮兒你說呢!”看着她瑩潤的耳鬢俏紅,他促狹似的哈哈笑了起來。

拂了衣角,他伸手颳了下她的瓊鼻,又沉面囑咐起來:“安南王府你切莫去,便是那青娥郡主哭着求着,也莫要去!”

他說的隱晦不明,她也不深究,只乖順的點頭應下。

難得見她這般乖巧,竇驍揚暗凝的眸光瞬間便明亮了好幾分,抬手把她細碎的發別到耳後,他笑着邁步離去。

立在廊下石墩處卿卿我我的兩人聽見腳步聲漸近,忙的撤開了緊緊交握的手,槿同黑紅着臉面朝面色舒然的大將軍行過來,“還以為將軍要用了膳再回...”

拿眼瞪了瞪槿同,竇驍揚甩步邁了出去。

依依不捨的朝面色緋紅的蔓蘿看了好幾眼,槿同撓頭跟了上去。

見自家小姐望着那抹俊逸的身影出神,蔓蘿笑嘻嘻的打趣:“小姐莫留戀,等日後您嫁進了那大將軍府,便是一生一世的同竇大將軍相守了。”嘴上說著,蔓蘿倒生出好些期待,小姐嫁進竇大將軍府,自己嫁給那侍衛,想來也是和和順順的。

蔓蘿悶頭一想,一染紅霞不覺蔓延到了脖子根。

不理會小婢子的逗趣兒,傅驪駱斂了眉尖往廊廡下走,她總覺得那男子還有什麼事瞞着自己,細細思忖,她抿緊唇瓣拂袖而去。

入夜,秋風蕭瑟,在離皇宮一百公裡外的南郊,一進四開的樓閣矗立在人煙稀少的泮水流岸,映着門臉處大紅燈籠散發出的冷芒,幾個鎏金大字赫然印於牌匾之上:“流雲門”

着青布麻衣的小廝從東側的巷子疾馬奔來,翻身下來朝四處看了看,方卷步上石階去叩門,待叩了三響后,暗紅色的鐵門才徐徐從里打開,小廝再次警惕的朝燈火昏暗的各處看了看,遂快步行了進去。

“吱呀”一聲,大門再次禁閉。

越過數道游廊,越過一處高聳的山坡,小廝穩着身子朝院庭東面青磚黛瓦的角樓奔出,雖是角樓,但裏面的一應陳設盡顯奢靡富麗,便是那高瞻處明晃晃的宮椅通體都是赤金打造,在廊柱絹燈的籠罩下,發出幽幽湛黃的光芒,讓人有種如臨皇宮大殿的錯覺。

“得手了?”沉悶沙啞的聲音從高台上襲來,帶着不可一世的威嚴,一名帶着鷹形面具的男子從明黃宮椅后的雲榻上爬起身子,擺手屏退兩旁打着團扇的婢子,他揪着如炬眼瞳看向丹樨下躬身的小廝。

小廝伏地,咬牙沉面稟報:“稟門主,斷了那太子的一條臂膀,小紅小綠皆就地自斃。依着指令,她們身上事先都紋上了印着東陽王府死士的曜日,想必過不了多久,這火便會引到那東陽王頭上去。”

“哈哈哈哈,做的好。”面具男子大掌一揮,端起八龍戲珠紋大案上的瑞獸盞仰頭一灌,隨即朗聲吩咐起來:“她們也算是衷心,吩咐下去,好生侍奉她們的雙親。”

小廝拱手應是,旋即疾步出去。

“義父果然神通廣大!”絹紗的帷幔被人從里撩開一角,着炫藍綢衫的玉面公子笑着從斑駁暗影里行出來,蟒金的腰帶緊緊束在腰間,愈發顯得他身姿修長挺拔,只是他晃晃的垂眸陰笑,又讓人不禁生了如霜冷寒。

此人正是昔日的林府二郎,林寒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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驪駱傳:繁花似錦終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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