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埋下隱患
經雲浩這麼一說，火頭陀不禁赫然發現，程峰與程恆之間的關係，真的有些微妙，似乎並不想所看到的那麼簡單！
故而他雙眼一亮，道：“嗯，不錯，他們之間的感情，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深厚，程峰救他，似乎更多的則是粉飾一下自己的敗績，使之看上去，不那麼難看！”
“不過我仍想不明白，老朱這幾句話，真就能改變什麼嗎？”火頭陀撓了撓頭，隨即再度問道。
“能不能改變什麼，我們誰也無法說得清楚，不過朱老這一席話，最起碼可以讓程恆意識到，自己絕非等閑之輩！”雲浩微笑道：“要知道，朱老可是一名對他而言，並不多見的戰武境啊！他老所說的每一句話，具有多大分量，自然不用多說，設想，得到一位‘戰武境’的期許與讚賞，常人都可能肅然起敬、因此而心生壯志，何況是鬱郁不得志，卻偏偏生於程家這個龐大家族的程恆了，若他真的是地位尷尬、時運不濟，一直得不到家族重用的話，適才，他那自命不凡的表現，焉能看不到此戰後，將給他帶來怎樣前所未有的機會，若無朱老這位戰武點撥、讚許，他可能會草草度過此生，然而他偏偏遇上了精明的朱老，所以朱老那恰到好處的一激，着實可以激發一個人的慾望，他若有此野心、鬥志暗藏，豈能不被引動，又焉能不竭力爭上一爭。
“即便一時間，看不到什麼，不過朱老卻趁機為我在程家埋下了一顆隱患！”隨即雲浩對朱弦，眨了眨眼，鬼祟的笑道：“朱老，我猜的可對？”
“哈哈，小浩啊小浩，你真是一隻狡猾的狐狸，程家得罪你，真乃是最大的敗筆，我想五年後，均州也就再沒程家了！”雲浩的聰慧與兇狠，令朱弦稱奇道絕的同時，不乏也看到了程家最終的命運。
“哈哈，您老洞察秋毫、借力成計，又豈是一隻狐狸可比的。”雲浩不卑不亢，微笑回道。
“媽的，我現在才明白，你們這一老一少有多麼的狡猾，誰也別說誰，都是一丘之貉。哈哈，所以我以後必須提防你倆，給我下絆子。”豁然明朗的火頭陀，不禁戲謔的笑道。
“哼，你這老鬼，難道還用我說，爭鬥不僅僅體現在力量上，有時，忒需要一個清晰的頭腦。”瞥了火頭陀一眼，朱弦不免嗔忿忿的回道。
“唉，是啊！在這命如草芥、物慾橫流、紛爭不斷的世界，想要保住性命，不僅僅有一顆無敵之心，智慧，也萬不能少。”左右眾人，聽得雲浩三人這諱莫如深的一番談笑后，深有感觸的暗自琢磨道。
一場持續三天的殘酷廝殺，終以數萬條生命，以及放程峰等人離開，作為代價而偃旗息鼓、暫且畫上了句號。
望着屍橫遍野、折矛斷戟、血氣瀰漫的蒼茫大地，即使陀、弦二老，修行百年，見識甚廣，也不禁脖頸發涼、汗毛倒立，像這樣兩大族群，投入了數達幾萬人的拼殺，在他們的記憶中，也實屬罕見。
然而接下來、接下來眾人又當如何面對，與這場觸目驚心的戰鬥，脫不了干係的達斯呢？若無他的沉默，程家焉能乘虛而入。
而已拓炎父子為首的銀蛇、赤羊、獛蠍、狼嚎，這群粘有族人鮮血的直接參与者，固然罪不可赦，可作為縱容此事而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的達斯，難道就可憑藉威望而不追究其責嗎？眾人眼見因此變而慘死的哪些支零破碎的屍骨，饒是對達斯所為充滿了憤慨，可誰又能把這一腔憤怒，直接指向達斯！
似血殘陽，照射在那滿山遍野的凝血積骨上，一陣寒風吹過，那所發出的聲聲嘶鳴，好似英靈呼喚內心的委屈與不甘、催人淚下，不乏令人心酸。
狂獅等人不由得看向雲浩，可卻見雲浩痛苦的把頭轉向一邊，他們清楚雲浩可以為蠻族一戰，但絕不會參與、也不會幹涉蠻人內部決定。
“狂獅，你們不用為難，我自會給族人一個交代，而其他叛逆，你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這時達斯，則對狂獅九人，慘然笑道，那有氣無力的語氣，不乏極為堅定。
“達斯，我…”
望着哽咽而有口難開的狂獅等人，達斯微笑搖了搖頭：“不要再說了，從感情與道義上，我都愧對族人對我的信任，即便你們能原諒我犯下的過錯，我也無法原諒自己，更無顏面對族人，所以你們就隨了我的心愿吧！”
“達斯，不要啊！”
聞言，眾人焉能不知達斯之意，只有‘死’方能洗刷他所犯下的過失，以及平息族人對他的憤怒與失望。
“噗通”一聲，包括虎風在內，狂獅等人，愴然涕下、跪倒在地！
“起來，你們都給我起來，不要丟了蠻族氣節、有失爾等威嚴！”看向這群與他風雨與共、征戰一生的各部族長，達斯老淚縱橫、泣血悲喝。
見眾人抽搐哭泣，仍未起身，達斯悲嘆道：“唉，你們這樣，怎能令我走得安心，記住想讓一個偌大的族群，團結一心，必須意志堅定、果敢硬朗，這樣才能挽回族人那因我等而漸已失去的信任，所以我必須死，他們也必須死，你們懂嗎？”
“達斯，我們…我們從少年時，便與您一起抗擊外辱，在您的引領下，方保住了蠻人這個瀕臨滅絕的種族，您若…您若不在，我們誰能辦到，達斯您千萬不要心生它想啊！”十老，淚流滿面、泣不可仰，痛心傷臆、氣不屬聲。
“唉…我的老兄弟，你們太耿直了，耿直到不明我心用意、不顧蠻族未來！”達斯泣血宵吟：“我還能活多久，難道你們想看着我以後活在譴責自己的痛苦中嗎？不要再勸了，你們這樣只能令我更加痛苦，去…去把那幾位也一併‘請’出來吧！”
說完這番好似秋葉般，蒼涼話語后，達斯已經上接不接下氣了，痛苦的狂獅等人，再不敢違逆這位意志堅決的老人之意，吩咐四下，把拓炎等叛逆帶來。
慘然一笑，達斯支撐着那虛弱而蒼老的身體，來到並肩而立的雲浩、火頭陀、朱弦等三人面前，面露感激，鞠身一禮，苦笑道：“三位大恩，斯螻蛄銘記、無以回報，若有來世，斯做牛做馬，已報此恩！”
三人黯然一笑，皆知作為一族首領的決定無人可勸，況且他們又以什麼理由，為哪些死於戰火中的萬千孤魂做主，去勸說這已死贖罪的老者，正如他自己所言，‘活着比死還要令他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