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聽芙(大結局)
他朝那小女孩招了招手,小女孩便高興地走了過來,李鳳凜和明誠鏡看見了也沒說什麼。
小女孩站在他身前一眼就看見他手裏的玉兔,眼睛便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李嘉問她:“你幾歲了?”
小女孩嫩聲嫩氣地說:“三歲。”
“你叫什麼名字?”
“聽芙。”
“你喜歡這個玉兔?”李嘉拿着玉兔問她。
她重重點頭,“我有一個一樣的,可娘親不讓我隨身帶着。”
“是嗎?”李嘉若有所思地答道。
這時門被打開了,剛才抱着聽芙的丫鬟看見小姑娘,連連道着歉走進來,“客官,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家小小姐跑進來了。”
李鳳凜和善地點點頭,“沒事沒事。”
“多謝多謝。”丫鬟躬身行了禮之後將聽芙抱了起來,“小小姐,你怎麼一眨眼就跑沒影了,可嚇壞我了。”
丫鬟抱着小姑娘出去,將門關上,隔着門隱約聽見小姑娘說話的聲音,不知說了些什麼。
第二天,中午這個時候,他們三人還是來天香居吃飯,那個包間居然還是空着,便跟昨天一樣要了這個包間,可並沒再見到那個叫聽芙的小姑娘,李嘉感到有些失落。
點了飯菜之後,明誠鏡想去解手,包間裏雖然也有,但李鳳凜在,他不能使用,便打算下樓去問一問掌柜的還有沒有別的方便的地方。
可他從樓梯上往下走的時候,不經意間瞥見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往外走去,他顧不上別的,反應極快地跑下樓朝那個身影追去,可大街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群,他對這裏又極不熟悉,追出去一條街后就追丟了。
他回到天香居,李鳳凜還納悶他怎麼去了這麼久,他卻說:“爺,我好像看見我二哥了,剛才有個身影從酒樓走出去,特別像我二哥。”
李鳳凜驚詫道:“你確定?”
明誠鏡點點頭,“應該不會錯,不過可惜讓我跟丟了。”
李鳳凜眼睛裏頓時充滿了希冀的光,他感覺胸腔里有一個巨大的聲音,像是要將他振聾一樣。
他立刻對明誠鏡道:“酒樓對面好像是一間客棧,一會兒就搬進去。從今日開始就把這間包廂包下來,你二哥既然來過一次,就肯定會來第二次,不信等不到他。”
“是。”
然而,在沒等到邵良澤之前,他們卻遇到了更重要的人。
因為他們將那間包間包了下來,每日在此消費,天香居的老闆娘想要去感謝一番客人,便親自端着菜打開了那扇包間的門。
當她打開那扇門的時候,屋裏三個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然後就是欣喜震驚,可是她臉上依然帶着一貫溫和的笑意,表情沒有絲毫波瀾。
她大方地介紹她端來的菜肴,放下之後又說:“我是這家酒樓的老闆娘,為了感謝你們的惠顧,今天這頓飯我請了。”
“哦,好。”李鳳凜下意識回答着,然後看向跟他一樣驚疑不定的明誠鏡。
明誠鏡反應過來問:“不知道能否知道老闆娘叫什麼名字?”
“叫我樂娘就可以。”謝惜芙微笑道。
明誠鏡更加驚疑地看了一眼李鳳凜,李鳳凜同樣既興奮又疑惑重重,他的聲音都有些沙啞了,接着問道:“你是商山縣人氏?”
謝惜芙猶疑了一下,搖了搖頭,“不是,幾年前我才來到這裏。”
李鳳凜激動地問道:“幾年前?”
“應該是四年前,客官問我這個做什麼?”謝惜芙見他們像是見到了自己親人一樣激動不已,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李鳳凜抿了一下乾澀的嘴唇說道:“我……我認識的一個人和你長得像極了,她也是四年前失去了音訊,這個人對我很重要,我們此次不遠千里來到南邊就是為了找她。”
“哦,是這樣,我應該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吧。我……我就不打擾幾位了,你們慢用,慢用。”
謝惜芙從包間退出去,也變得心思不定,她想起四年前她從臨縣的一條小河邊醒過來,發現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難道自己跟這些人有關係?
她正沉思着往前走,突然一個小孩子的聲音叫住了她:“老闆娘。”
她回過頭,看見剛才包間裏那個小男孩朝她跑過來,到了她身前後,小男孩從腰間取下一個瑩白的玉兔給她看,“你看看,你認得這玉兔嗎?”
謝惜芙看見那玉兔,突然腦海里就出現了一幕畫面,她正親手把這玉兔給一個襁褓中的嬰孩戴在脖子上。
她每次腦海里出現這種既陌生又熟悉的畫面時,頭就像被人用斧子劈開一樣的疼,她吸了口涼氣,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連忙擺手道:“不,我不記得,我不知道。”
說完,她就快步離開了,留下李嘉失落又沉痛地站在那裏。
過了兩日,他們終於等到明誠鏡看見的那個熟悉的身影的主人,他確實是邵良澤。
他們在一層大堂里劈頭一碰,雙方都驚訝得說不出話,最後,邵良澤跟着他們來到包間,把門關上后就跪在了李鳳凜面前。
“良澤,幾年不見,別來無恙啊。”李鳳凜心情複雜,他既高興又憤怒,很明顯邵良澤早就找到了謝惜芙,卻一直沒有給京城送去隻言片語。
“臣沒有將消息傳遞給皇上,臣有罪。”邵良澤低下頭去。
“你說說看,你為何不給朕信?”李鳳凜冷聲問道。
“你們也看到了,皇后已經失憶,臣便一直在猶豫……”
李鳳凜忍不住氣憤地打斷他的話,“你猶豫什麼?”
邵良澤正要解釋,門口的李嘉示意有人來了,李鳳凜便讓邵良澤站起來坐下。
店小二提着茶水進來,看見邵良澤明顯認得他,而且很熟,便和他招呼,“主簿大人,你也在啊,這兩位是你的朋友?”
邵良澤笑着點頭,“是我朋友。”
店小二退出去后,邵良澤才把事情從頭講起。
他是離開京城的第二年,也就是三年前在機緣巧合下就找到了謝惜芙,但他發現謝惜芙失憶了。當時的商山縣還是一片頹廢的樣子,他便打算留下來,想要努力喚起謝惜芙的記憶,然後再將他找到她的消息送去京城,這樣事情就完滿了。
若是當時就把消息遞給京城,李鳳凜火急火燎地趕來,或者他講謝惜芙送回京城,恐怕事情都會搞砸,畢竟謝惜芙對他對過去一點印象也沒有。
為了長期在商山縣落腳,他看着頹敗不堪的縣城十分心痛,便使手段進入了縣衙,開始輔佐知縣治理商山縣,這才有了此地今日的繁華景象。
那日謝惜芙和李鳳凜三人見面以後,就去找了邵良澤,邵良澤一聽就知道李鳳凜找來了。
他把手裏緊急的事情處理好后,就來了天香居,沒想到剛到大堂就碰到了他們。
李鳳凜聽了他的述說,雖然依舊氣憤但沒再追究。
既然是這種情況,李鳳凜也只能在商山縣長期停留下來,有邵良澤的幫忙,他有信心謝惜芙很快就會想起過去,願意跟他回到京城。
謝惜芙自那日和李鳳凜、李嘉說過話之後,心裏整日沒來由地發慌,邵良澤竟將她正式介紹給李鳳凜認識,不過,李鳳凜從那以後再也沒提過她長得像他很重要的人。
幾人作為朋友,就這樣平淡相處着,也不敢太着急,只盼着謝惜芙能主動想起過去一些事情。
不過,李嘉很明白這個自稱樂娘的老闆娘就是自己的娘親,聽邵良澤說,謝惜芙在商山縣落腳之後就發現自己懷有身孕,十個月以後便生下了聽芙,也就是說聽芙就是他妹妹。
因此,李嘉每日都會來找聽芙玩耍,聽芙跟他很親,她對李鳳凜也有莫名的親近之感。
謝惜芙對李嘉也日漸產生了感情,因為那玉兔和不斷出現的跟玉兔相關的畫面,她逐漸在接受一個事實,李嘉跟她肯定有很密切的關係。
而她對李鳳凜也有一些似曾相識的熟悉的感覺,於是,她便不斷在疑惑中讓自己相信一些事情。
可就在這時候,朝中傳來急報,太上皇病重,李鳳凜走之前他身子就不大好了,這回病重的消息傳來,估計是真的很危險了,李鳳凜便不得不離開商山縣返回京城,可這時候帶走謝惜芙和聽芙是不可能的,就依然留下邵良澤在這裏照看她們母子。
李鳳凜突然離去,反而讓謝惜芙的內心有所觸動,產生了一些依依不捨的情緒,邵良澤便適時給她講一些過去的事,她腦海里出現那些畫面的時候便越來越頻繁,很多都跟邵良澤說的事情能重合,她便不得不相信自己跟李鳳凜之間有很深的聯繫。
然而,一轉眼又是五年過去。
太上皇駕崩之後,李鳳凜不可能再次放下朝中政事再跑一趟商山縣,只能不斷跟邵良澤書信往來,溝通謝惜芙的情況。
又是三年過去,李嘉十五歲那年,李鳳凜再次帶着他來到商山縣,這回,謝惜芙便答應跟他回到京城。
回京之後,謝惜芙住進將軍府,她看着那些冥冥中熟悉的一切,很多事就自然而然地記了起來,加之雲兒也來到將軍府照料她,她便找回了更多的記憶。
但她再也沒回到皇宮,一直在將軍府居住到李嘉年滿十八周歲,李鳳凜便迫不及待地將皇位傳給他,她這才回到皇宮,接受冊封,成為太后。
但才過三年,李嘉能真正獨當一面的時候,李鳳凜便放開手,帶着謝惜芙離開京城,遠遊而去,最後在商山縣又重現安定下來,遠離朝堂喧囂,過着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
直到老去,在李嘉的堅持下他們又才回到京城,也算是葉落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