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自傷
屋裏接着便沉默下來，李鳳凜正要走進去，突然聽到謝惜芙又開口說話：“聽說前朝又在勸說皇上往後宮裏進人，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若皇上再不應允，估計會出事的。”
半晌只聽雲兒說道：“這些人也奇怪了，怎麼這麼喜歡攪和別人的家事？”
謝惜芙又說：“不是喜歡攪和皇上的家事，而是想把自己的女兒送進宮裏來。”
雲兒更不解了，“求着皇上接納自己的女兒，這些人可真是……”
“那有什麼，皇上的身份多麼尊貴。”
片刻后，雲兒說：“皇上真的會答應嗎？”
謝惜芙嘆口氣，“大概會吧。”
“那娘娘您……”
謝惜芙哼笑了一聲，“無論如何我都是會出宮的，以後怎麼樣，讓別人煩惱去吧。”
雲兒溫吞地半晌才“哦”了聲。
李鳳凜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沒想到謝惜芙會鐵了心要出宮，而且對這些事態度這麼冷漠，似乎完全跟她沒關係，還帶着看笑話的心態。
這時候只聽謝惜芙對雲兒道：“時辰差不多了，你去看看嘉兒午睡起來沒。”
雲兒答應一聲就往外走。若再不露面，等一下恐怕就要露餡，李鳳凜趕緊進來，笑着問雲兒：“做什麼去？”
雲兒如實回答。
李鳳凜讓她趕緊去，吩咐若是嘉兒起來了，就把他帶過來。
雲兒出去后，李鳳凜問謝惜芙：“今日心情如何？”
謝惜芙淺笑着道：“跟雲兒說些亂七八糟的胡話，一天天的就這麼過來了。”
謝惜芙又再次跟他說想要洗澡洗頭，李鳳凜這回答應了，只不過叮囑道：“不要洗得太久，水要熱一些。”
謝惜芙長大了嘴：“你真的同意了？”
李鳳凜笑着點頭：“同意了，你……身上確實有味道了。”
謝惜芙瞪了他一眼，“你現在又來嫌棄我了？”
李鳳凜道：“不敢，現在天氣熱了，應該不會有事，但也不要大意。”
謝惜芙笑着重重點頭：“我知道。”
晚間，李鳳凜還是回到養心閣歇息，他按照習慣看了半個時辰的書，然後回到寢殿睡覺。秋桐伺候他梳頭脫衣，他問她胭脂口脂做得如何了，秋桐卻有些欲言又止。
李鳳凜以為她遇到什麼困難，說道：“若是缺什麼只管跟陳康安說，他會給你置辦齊全。”
秋桐卻停下手，在他面前跪了下來，“皇上，什麼也不缺，只是……只是在皇后的口脂里發現了不好的東西。”
李鳳凜此時還不明白她所說的“不好的東西”是什麼，也沒多加聯想，淡淡問她道：“什麼不好的東西？”
“麝香。”
李鳳凜聽了還是有些莫名，問道：“麝香？麝香怎麼了？”
“其實準確來說不是奴婢發現的，是奴婢請來幫忙的好姐妹，她家裏是制香的，從小耳濡目染，她在這方面很精通。她聞了皇后的口脂之後，總覺得味道有些奇怪，後來才琢磨出來，那口脂里加了麝香。而麝香是對生育的女子極不利的一種香料，接觸時間長了，容易引起流產。”
李鳳凜聽完后覺得難以置信，“你是說皇後用舊的口脂里有麝香，而麝香可以致使女子流產？”
秋桐點頭：“是的。”
“你確定？”李鳳凜還是不大敢相信。
秋桐道：“不會有錯的。”
李鳳凜站在那裏半晌腦子裏才接受了這個事實。他眼神和表情都很平靜，但不知道背後隱藏着怎樣的風暴，他指了一下門口對秋桐道：“你出去，朕要歇息。”
秋桐從地上站起來，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李鳳凜，然後才往外走去。
李鳳凜坐在床邊，腦子裏想了很多，若是之前他一定會堅信謝惜芙是不知道口脂里有麝香的，但現在，他想起謝惜芙今日跟雲兒說的那句絕情的話，再聯想到他一力查找害她滑胎的人，而她卻勸他不要再查下去，以及流產之後，她似乎並沒有悲傷幾天，就恢復了平靜……
種種跡象讓他不得不懷疑這次滑胎是謝惜芙自己一手促成的，就是為了早點離開他。
他冷笑着想，難怪在鳳棲宮連一點蛛絲馬跡也找不出來，原來問題出在這裏，打死他也不會想到她自己會在口脂里做手腳，
轉念又一想，秋桐剛才說若是長期接觸麝香的話才會導致流產，而龔太醫之前給謝惜芙診斷都一直很正常，問題就出在那幾天，難道那幾天謝惜芙又用了什麼猛葯不成？
他這樣想着更覺得謝惜芙有些可怕，但他若是直接去問的話……不，他不能直接去問，謝惜芙一定不會承認不說，這件事對他來說簡直就是恥辱一般，若他真的面對面去問謝惜芙，他情何以堪？
是的，這件事對他來說就是恥辱，他那麼掏心掏肺地對待謝惜芙，事無巨細，他都能替她考慮到，恨不得把她捧上天，可她呢，把他的心意，把他的寵愛當成了一文不值的東西踩在腳下踐踏。
她就那麼想要離開他，不惜殺死自己的孩子？這座皇宮，他這個皇上到底哪裏讓她那麼討厭，似乎一刻也不想停留，就想着離開。
等他冷靜下來想，這一切都還是他的猜測，口脂里的麝香也可能是別人添加的呢，他還是不敢相信謝惜芙能做出這種狠毒的事來。
這一天下午，雲兒出去辦事，獨自一人經過御花園一處僻靜的地方時，突然出現兩位威風凜凜的禁軍堵住了她的去路。
她正有些驚慌，想要質問的時候，其中一位板著臉開口道：“有人想要見你，你和我們走一趟。”
雲兒因為驚慌，一時想不到這位想見她的人是誰，心裏十分害怕，可此時周圍靜悄悄的，連路過的人都沒有，呼救的打算落空，只好跟着那兩位很兇的禁軍走。
她被帶到一處水邊的閣樓，閣樓外還有幾位禁軍在守衛，她腦海里突然靈光一閃，有禁軍守衛，想要見她的人應該是皇上才對，可皇上為何把她帶到這個地方來？
進了屋裏，她果然看見李鳳凜穿着玄色綉通肩龍紋衣袍，站在靠水那一面的窗前往外看着。
她進來后，李鳳凜便轉過身來看着她，她被他嚴厲深沉的目光注視，感覺壓力很大，每走一步都很沉重。
“見過皇上，皇上吉祥。”雲兒斂身行禮。
“跪下。”
雲兒聽見李鳳凜這一聲呵斥，忙不迭跪在了地上，隨即一樣東西朝她身上扔過來，她下意識接住。
“看看你手裏的東西。”李鳳凜又冷聲命令。
雲兒拿起來看了一眼便認出是謝惜芙用過的那盒口脂，她驚訝地想：這口脂那天娘娘讓奴婢去扔了，結果奴婢沒找到，原來在皇上這裏，這口脂……有什麼問題不成？
只聽李鳳凜開口道：“作為皇後身邊的貼身宮女，對這口脂里添加了麝香這件事你怎麼看？”
雲兒驚得抬起頭來看着李鳳凜，“您說什麼，這口脂里有麝香？”她聯繫
李鳳凜鷹一樣的目光在她臉上掃視，“怎麼，她連你也瞞着？”
雲兒急忙辯解道：“皇上，這……這不可能的，娘娘怎可能使用帶有麝香的東西，何況還是口脂這種會吞進肚子裏的，那不是會害了自己嗎？”
李鳳凜沒理睬她的辯解，問道：“這口脂是怎麼來的？”
“大概是去年冬月間，娘娘的胭脂水粉都快用完了，就讓奴婢去內務府告訴採買的太監，幫她買一套玉靨齋最好的胭脂水粉進來，內務府採買進來之後是他們送到鳳棲宮的。娘娘以前也一直使用玉靨齋出產的東西，應該在各方面都是頂好的……”雲兒說到這裏發現對謝惜芙不利，趕緊住口了。
李鳳凜道：“對啊，既然是她一直用的，嘉兒都沒事，這一胎怎會有事？聽起來玉靨齋應該是口碑極好的老字號，應該不會在東西里添加麝香這種害人的東西吧？”
雲兒大着膽子辯解：“可口脂能到娘娘手裏，中間還經過了不知多少人，有人想要蓄意害娘娘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