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好夢難醒
“小凡，起床吃飯啦！”廖夢蝶一夜好夢之後，如出水芙蓉一般，容光煥發，連帶早餐都格外豐盛。
可等了一會兒，沒聽到起床的聲音，她威脅道：“我數三個數，你不起來，看我不打你！”
仍然沒有動靜。
廖夢蝶抄起擀麵杖，氣沖沖地沖向廖凡的卧室，口中兀自威脅着：“你別想騙我，什麼時候高三的學生也休星期六了？我待會就給你老師打電話，要是今天不休息，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床頭，看廖凡沒有絲毫反應，她一把將被子掀飛。
旋即一怔。
廖凡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不對，弟弟病了！”廖夢蝶立刻慌了，趕緊撿起被子，飛快地給廖凡捂好，顫抖着手去摸額頭，不發燒，甚至有點涼。
她微微鬆了口氣，可又覺得哪地方不對勁兒，就是心慌的厲害。
她想了想，伸手去探廖凡的鼻息。
沒有鼻息！
嗡——
廖夢蝶的血壓瞬間升到一百八，腦部的血管在急劇跳動，手抖的越發厲害，她強自鎮定了一下，才去摸廖凡的心臟。
沒有心跳！
廖夢蝶一陣天旋地轉，她猛地抱住了廖凡的頭，不停地搖晃着叫道：“小凡，小凡，你醒醒，醒醒啊！”
廖凡依舊沒有反應。
她慌得心都要炸開，轉身衝進自己房間，拿起手機撥打120。可就這三個數字，她連續按錯了六遍，最後將電話放在床上按，這才成功接通。
“這裏是急救中心，請問您需要什麼幫助？”
“幫幫我！我弟弟病了，需要去醫院，快，快啊。”廖夢蝶焦急地吶喊，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又低又啞，她更急的腦袋嗡嗡轟鳴。
“請描述一下癥狀，我們好提前準備。”女接線員不慌不忙。
“他沒有癥狀，沒有鼻息，沒有心跳，怎麼也叫不醒！”廖夢蝶急火攻心，差點暈厥。
“請說出您的詳細地址。”那女人吐字清晰。
“標牌廠小區五號樓一單元203！”
“十分鐘內趕到，請保持電話暢通。”
廖夢蝶慌亂着衝到門口，先將門打開，又衝進卧室看廖凡，卻沒有勇氣再叫，只緊貼着牆壁，努力讓自己別倒下。
她不停地看手機，七分鐘之後，救護車的聲音終於想起。
四個穿白大褂的醫護人員，拎着急救設備飛快地沖了進來，廖夢蝶趕緊招手道：“在這裏！”
魚貫進入房間，為首的中年大夫放下急救箱，卻掏出手電，扒開廖凡眼皮照了一下，然後搭了一下頸動脈。
旋即，微微搖頭。
這是暗示家屬已經死亡，讓家屬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隨後中年大夫開始查找死亡原因。他先是掀開被子按壓了一遍內臟，又搬起頭部檢查了一下後腦，最後確定——死因不明。
“他得過什麼病？”醫生終於開口。
“他什麼病沒有，壯的像頭牛。”廖夢蝶臉色白的嚇人。
“他睡覺之前吃的什麼？”醫生說話的同時，仔細觀察廖夢蝶，看她是否心虛。
“就吃了一張烙餅。”廖夢蝶茫然說完，看醫生不動聲色，又補充了一句：“我也吃的烙餅，什麼事都沒有。”
“那他睡覺之前有什麼反常？”醫生又問。
廖夢蝶頓時如遭雷齏，廖凡說過的話，在耳邊回蕩，她喃喃地道：“他說人這一生其實可短暫了，眼一閉，不睜，這輩子就過去了。”
醫生眼睛一亮：“從醫學上講，巨大的精神刺激，可以導致心因性死亡。他是否受到什麼巨大的刺激？”
廖夢蝶聽到死亡兩個字，渾身一哆嗦，顫抖着道：“他一定有事瞞着我。”說話間拿起電話，直接找到楊婕的號碼，按了出去。
電話接通，她按了免提，屋裏所有人都能聽見。
“楊老師，我是廖凡的姐姐。”廖夢蝶強自鎮定說道。
“噢，是廖凡的姐姐啊，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廖凡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按照學校的規定，我們只能開除他，希望你能理解。”楊婕搶先說道。
廖夢蝶的眼淚嘩地流了下來。
不是為開除了而悲傷，而是為弟弟不值。她哽咽着問道：“他犯了什麼錯？”
“嗯，是這樣的……他沒有給你說嗎？其實你問他更好一些，畢竟我在上課。”
“不，請你給我一個解釋。”
“那好吧。”楊婕也強硬起來，“他在課堂上睡覺，被叫醒之後，卻公然猥褻老師。”
“他摸你胸了嗎？”廖夢蝶茫然問。
楊婕大怒：“你認為摸胸才算猥褻嗎？”
廖夢蝶更怒：“楊老師，如果我弟弟只是說錯了話，我代她向你道歉。但是，你必須對我弟弟的死負責！你記住，只要我活着，你隨時可能死！”
她惡狠狠地說完，恨還沒消，一把將手機砸向對面牆壁，彷彿砸在楊婕的頭上，蓬地一聲，稀碎。
醫生看了看另外三人，那三人悄然離去。
“為什麼還不開始搶救？”廖夢蝶的表情嚇人。
醫生頭大了：“已經無法挽救。”
“你無法挽救可以送醫院啊！”
“醫院不收死人，如果你一定要送去，只能給你放在停屍房。”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每天還要交費。”
“那你還能幹什麼？”廖夢蝶氣瘋了。
醫生古怪地看着廖夢蝶：“我確實什麼都幹不了，如果算‘非正常死亡’，按規定我不能給你開死亡證明。”
這話的涵義就太豐富了。
沒有死亡證明就不能火化，火葬場不會搭理你，根本無法下葬。想入土為安就必須有死亡證明。
想要死亡證明，必須醫生鑒定為‘正常死亡’。
如果醫生鑒定為‘非正常死亡’，那隻能警|察和法醫介入，開膛括肚，大卸八塊，尋找死因。
醫生這一句話，帶着強烈的暗示，卻讓人抓不住把柄。
如果當事人心虛，自然要出封口費。如果當事人不心虛，但害怕親人遺體被毀，也同樣要出血，只是可以少一些。
可醫生萬萬沒想到，廖夢蝶勃然大怒：
“我弟弟沒死，你開什麼死亡證明？給我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