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女子學堂
銀杏在三年前就在齊莞跟前服侍,一直以來,她都將自己當時齊莞身邊最得力的丫環,雖然她現在領的是二等月錢,可臉面卻猶如一等的大丫環,就姑娘自己院子裏的,哪個丫環婆子不是聽她指派做事?可如今姑娘卻似要抬舉那個半路出現的沉香,她擔心自己會失去地位。
看着沉香被齊莞打發回去養傷,銀杏心裏有說不出的酸意。
“姑娘,那沉香來路不明,您對她也該有點戒心才是。”銀杏給齊莞換了一盅熱茶,嘴上禁不住地勸說。
齊莞拿着茶蓋掃了掃茶末,眼瞼低垂,聲音輕輕的,“一個人的秉性如何是可以從眼睛看得出來,沉香目光堅定,不似謝姑娘所說行為妖媚。”
“姑娘才和沉香接觸多久,謝姑娘和沉香相處了多久,哪是一下子看得出來的。”銀杏不死心,每一句話都是擔心齊莞會被矇騙。
“你和沉香接觸也不多,為何這麼篤定她會奴顏媚骨,鬼蜮伎倆?你這是在質疑我看人的眼光嗎?”齊莞眸色微沉,目光淡淡地落在銀杏臉上。
銀杏急忙低下頭,“奴婢不敢,奴婢只是關心姑娘,怕姑娘受騙。”
是自己的錯覺嗎?總覺得姑娘自從來了錦州城之後改變了許多,以前雖性格沉靜,但不會像如今這般清冷,而且姑娘變得好像能看透一切似的,隱隱有股逼人的氣勢。
齊莞看了銀杏一眼,將她打發了下去。
她是很想找個理由將銀杏從自己身邊調走,無奈她此時在別院,身邊用得上的丫環只有她,就算想讓她配人,也找不到人選……
輕輕地搖了搖頭,齊莞起身到東次間看書,一天的功夫眨眼就過去了。
幾天過去,陸氏的臉色逐漸紅潤,也不似之前輕易就睏倦無力,便將精力投放在替齊莞找先生的上面,在陸氏看來,阿莞雖只是姑娘家,但也不能只懂得讀女悈,大周國對女子要求寬鬆,她自是希望女兒能多學一些。
“娘,我想到女子學堂去瞧瞧。”齊莞卻不想請兩個先生在家裏,上一世便是這樣的,可是這次她不想再坐在家中,對外事一概不知,只能靠丫環打聽傳遞,在經歷過那麼多記憶之後,她只想過一種與從前不一樣的生活。
她想過得更自在,更洒脫,更輕鬆。
“女子學堂?阿莞,在女子學堂學到的未必是你需要的。”陸氏說,錦州城的女子學堂她有所耳聞,名聲是不錯,但她還是覺得重金請先生到家中來坐館更好。
大周國各地都有官方創辦的女子學堂,但真正能到學堂上學的女子畢竟不多,一般都是官宦千金,但像齊家之流的勛貴,從不會讓家裏的姑娘到學堂去的。
不過,錦州城的女子學堂卻不是其他地方所能相比,坐鎮學堂的女先生是有名的才女,姓聽說原本出身高貴,但所嫁非人,其夫寵妾滅妻,這位女先生不甘受小妾欺凌,寫了一紙休夫書,倒是令天下不少女子為她喝彩,也有許多男子認為此女堅毅好強,才華驚人,甚是佩服。
後來,改嫁給錦州城雲麓書院的山長為繼室,成了韓夫人,後來,在韓山長的幫助下,韓夫人藉助官府創辦了女子學堂,因韓夫人平時行為端莊,待人親厚,門下學生亦是不少。
這些都是齊莞在上一世就聽說過的,她以前沒機會結識,這次卻想找機會接近。
“娘,女子學堂教的未必就比不上坐館先生,何況去了學堂,我還能結識其他人,所謂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我也能從其他淑媛身上學到東西呢。”齊莞努力地勸說著陸氏。
陸氏莞爾一笑,“你倒是知道怎麼找理由,也罷,那女子學堂我明日去看一看,若是真的不錯,你再拜師入學吧。”
齊莞聞言,心中頓時一喜,只要是母親答應了,這事就不是問題,“是,娘。”
翌日,陸氏帶着迎荷去了女子學堂,與韓夫人交談半日,心中暗暗欣賞這位在錦州城倍受愛戴的女先生,回家之後,答應了齊莞到女子學堂拜師入學,只不過如今正好是學堂的援衣假,要一個月後才能到學堂上學。
因天氣轉涼,這個援衣假是朝廷規定,不得不放。
過了幾天,陸氏發了請帖,邀請韓夫人過府一聚,韓夫人也想着見一見齊莞這位學生,便應了陸氏的邀約,
齊莞親自到門外去迎接韓夫人。
遠遠便見到一輛檀木馬車駛了過來,在齊家門邊便停住了,有個十五六歲的丫環從車上下來,擺好了腳蹬,扶着一位身穿淺藍色對襟褂子的婦人下來。
這是一位儀態端莊,氣質高雅的婦人,眉目沉靜祥和,下車見到齊莞,溫和地笑了起來。
“這位定是韓夫人,晚輩給您請安,早已久仰多時,今日能見到您,真是非常歡喜。”齊莞給韓夫人行了一禮,笑着相請進門。
韓夫人只受了半禮,托着齊莞的手起來,“齊姑娘不必拘禮。”
“母親已經等候您多時,韓夫人,請隨我這邊來。”齊莞知道自己尚未是韓夫人的學生,她對自己必是客氣。
韓夫人含笑點頭,她與齊夫人雖只是初相識,但已覺得對方是個值得深交之人,今日願意赴約,亦是這個原因,如今見這位齊姑娘行為舉止不是輕挑嬌蠻之輩,心下更是喜歡。
從一個人的行為舉止細節上,可看出她的教養,齊夫人本就出身書香世家,教出來的女兒自然是不會差。
這一路走進去,韓夫人挑了幾個問題讓齊莞回答,齊莞一一作答,不顯鋒芒太露,亦不會顯得笨拙,令韓夫人愈加滿意這個學生。
快要到上房的時候,卻見迎荷神色匆匆地急走了過來,見到齊莞和韓夫人走在一起,連忙行了一禮。
“怎麼了?”齊莞疑惑地問,迎荷一向穩重,極少出現這樣慌張的神情。
“姑娘,夫人突然暈倒了。”迎荷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