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盛唐青州域青山鎮青竹村,以特產的青竹聞名。此青竹色翠而堅韌,靠近時,可以感受到竹子散發出的微微的涼爽。而用它製作的青州竹席,也受許多貴人喜愛。甚至連先帝都曾賜下——“八月何物沁身心,青州小竹最適宜”的美名。
時逢七月,青竹村最忙碌的時節。諸多富甲紳士,皇親國戚都要訂製青州竹席,青竹村無論男女老幼,只能還能動彈。都拿着把柴刀,砍竹子去了。
村東頭住着一個老頭,祖上是何人不知,為何搬到此地不知,在這住了多久也不知。聽村裡還活着的老頭老太太談起他,只知姓呂,是名道士,年輕時來的村裡。給了村正一大筆錢財,在村東頭蓋了一間竹屋,說是結蘆修行,這一待也不知多少年,村裡都喊他老呂頭。
老呂頭雖說年事已高,卻依舊健步如飛,身強體壯。每年伐竹,他一人竟可以砍下村裡五分一的量。
日上三竿,老呂頭放下手中的柴刀,找棵大樹,席地而坐。打開放在一旁的食盒,慢慢吃了起來。
“老呂頭!”。
遠處,村正的小孫女,喚做二妮。平時最喜爬山涉水。一日,她在村中玩耍,無意間見到老呂頭在院中打拳。慢悠悠,卻異常好看。老呂頭瞧見,還笑着問她要學嗎?二妮拒絕,她覺得那不是說書先生口中十步殺一人的絕世武功。但是也進了老呂頭的院子裏,看他打拳。
後來,老呂頭每次打完拳,就給她講故事。二妮很喜歡,於是每天都要纏着老呂頭,說他那個沒說完的故事。
“來來來,你瞧瞧,我給你帶了啥好東西。”,二妮從懷裏掏出一個小葫蘆遞給老呂頭。老呂頭接過,打開一聞。綻開了笑容。
“你咋來的酒嘞?偷你爺爺的?不怕他知道了,揍你?”。
“不怕不怕,我爺爺每天喝的稀里糊塗的。哪裏知道。”,二妮雙手叉腰,很是神氣。“好啦好啦,拿了我的好處,要給我講故事了!”。
老呂頭嘬了一口酒,看着二妮笑着說:“好好好,你坐着,我給你慢慢說來。”。
“話說,在一百年多年前啊,當時的盛唐,可不是現在的八州,而是十三州。當年還是先帝在位的天賜年號呢。在盛唐最北的梅州域……”
“老呂頭,我咋沒聽過梅州域呢?你去過嗎?”,二妮雙手撐着下巴問到。
“哈哈哈哈,我當然去過,那裏有個天險,叫做虎躍澗,傳聞只有猛虎才能跳的過去呢!在那虎躍澗,駐紮着一支虎賁軍……”。
———
梅州域有一天險,有文人遊歷至此,曾寫下“天工開一線,唯虎方能躍。”,此後,這裏便被稱為虎躍澗。虎躍澗再往北,是一望無際的阿日斯蘭大草原。那裏,是突厥,鐵木等游牧人居住的地方。因此,虎躍澗也是盛唐以北的第一條防線。虎躍澗下方,駐紮着由江下,雲嶺,太原三座都護府精心挑選的一千五百名勇士而組建的虎賁軍。
虎賁軍軍營外,每日由兩隊巡值,每三個時辰一輪班。
“石哥,眼看你的任期要滿了,回去后打算怎麼生活?”。正在南面巡值的一隻隊伍,邊巡值邊嘮嗑。
“現在也不知,只看看這些年在軍中攢的銀兩,能不能開個小店小攤,討個生計。”。
“石哥你可別擔心,你這軍功,回去起碼也能在都護府討個一官半職的。”。
那位被稱作石哥的男子笑了笑,說到:“現在天下太平,我那點軍功,不夠看。”。
“唉,石哥你這一走,我可寂寞了,你得空要帶嫂子和小蘭來看我們呀。”。
“哈哈哈哈哈哈,那是自然。”。
“也不知我啥時候也能娶個媳婦。”。
“哈哈這還不簡單?回頭我讓你嫂子給你物色物色。”。
“嘿嘿,那多謝石哥。”。
兩人正聊着,迎面來了一隊人,抱拳到:“虎賁軍三團六旅七隊,前來換值。”。
“辛苦,收隊。”。
石姓男子帶隊回了營中,放好武器后,出了自己的營帳。一路朝着中間營帳走去。
待石姓男子走近正中營帳前,抱拳到:“虎賁軍第一團二上鎮鎮將石林,求見校尉。”。
“稍等。”,一名衛兵抱拳回敬,隨後進了營帳。不多時走了出來。
“請。”。
石林抱拳謝過,進了營帳之中,營帳之上,端坐一人,手拿《行軍要記》,認真觀看。見石林進來,問到:“石林,你來何事?”。
“稟校尉,我下月任期以滿,今日斗膽請校尉批我出營,為家中置辦些物件。”。
那校尉停了,放下手中的書籍,笑到:“這可是好事,不能丟了咱虎賁軍的臉。可惜啊,石林,你可是我軍中一員猛將啊。准了!牽匹馬,早去早回。”。
“謝校尉!”。
校尉隨手拿過一隻竹箋,信手寫下幾個字后就丟給石林。石林接過,抱拳退出營帳中。
回到自己營房中,石林從被褥中摸索出一個荷包。荷包中是這幾年的軍餉。如今已經攢了三十五兩七十八錢。石林仔細數清了零頭。剩餘的放了回去。
挑了把陌刀別在腰間,去馬廄牽了匹馬。朝着營門走去。
快到營門時,抬頭一看,發現營門前圍了許多人,石林好奇的上前看去。
人群中,站着一名摸約五六歲的男童,身着灰色麻衣,不知是不是換牙期,門牙還缺了一顆。手裏提着一桿木棍,木棍一頭包着白布。
“咋了?”,石林問着身旁的同僚。
“嘿,石哥,您來啦。這不知哪裏來的小男孩,說要挑了咱虎賁軍軍營。一開始誰也沒當真,就去趕他走。嘿!誰曾想,這孩子還有點東西,一下就撂倒倆。後來還有一夥長上了,也被撂倒。這不,大傢伙來了興緻,在這逗他玩呢。”。
“這麼厲害?”。
說話間,人群中走出一漢子,高約七尺有餘,渾身筋肉如山嶽般棲息於身。
“我來會會你。”。
“大牛,你可注意點,別碰壞了,人家阿娘來罵你來。”。
“哈哈哈哈哈。”。
大牛咧嘴一笑,對着男童說道:“小娃娃,你可得小心了。”,說罷,一手伸出,朝着男童頭抓去。
男童雙手握棍,待大牛手接近,一棍上挑,打在大牛手腕處,彈開大牛手掌。順着手臂內側,飛快的抽向大牛咽喉處。
“嘿!”,大牛左手一抓,抓住抽來的木棍。“小娃娃……”,大牛正說話,只見那男童迅速後退一步,右手一掌拍在木棍一端。木棍受力從大牛手中向後滑去。男童再一腳斜鏟地面,濺起塵土,隨即,不見了身影!
“大牛後面!”。
原來,那男童仗着自己個小,在塵土的遮掩下,就地一滾。從大牛褲襠下滾到他身後,起身剛好抓住滑出的木棍,隨後擰腰一點。木棍一頭,點在大牛脖頸處。
“你輸了。”。
大牛看不見木棍,卻感受的到。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哈哈哈哈哈大牛你也輸了。”。
“哈哈哈哈來來來下注啊,看看這小少俠能打多少個。”。
“我!我是不小心的!”,大牛站起身,有些臉紅的說到。
“不小心?等你上了戰場不小心,丟的就是命。”。那男童人不大,嘴卻毒的很。
“你!”,大牛一聽,有些惱羞成怒,轉身一拳揮去。
眾人哪裏料到這情況,紛紛變了臉色。
“大牛你!”。
待大牛回過神,已經收不住力了。
男童眼色一驚,握棍做出防禦姿態。
“胡鬧!”,一聲威嚴聲響起,男童身前,出現一名壯碩男子。擋住了大牛的拳頭。
“見過校尉!”,眾人看清來人後,紛紛抱拳說到。
那壯碩男子正是虎賁軍軍營校尉,霆川都護府都護——劉同。
劉同一手甩開大牛,雙手背於身後。嚴聲道:“誰讓你們在此胡鬧?!與一娃娃對戰,暫且不說輸贏。竟背後偷襲!這是我盛唐軍人所為嗎!大牛!罰你這月軍餉!降為伙長!什麼時候能把力氣拿去殺賊寇!再什麼時候當回隊正!”。
“喏……”。
劉同轉過身,對着男童說道:“小少俠好身手,只是軍中軍律嚴謹。不是玩鬧之地。我派人送你出營。”。
男童看着劉同,說到:“你是校尉?那這虎賁軍中,你是最厲害的?”。
劉同笑了笑,“應該是了。”。
“那就好!”,說罷,男童提棍一捅,無他,直刺而已。只是這記直刺,如春雷炸響,迅疾如風。
“喲。”,劉同見這男童使出的直刺,點了點頭。右手握拳,彈出兩指。,打在刺來的木棍上。男童感覺手中的木棍猶如受到巨石撞擊,竟握不住手中長棍,向後滑去。眼看就要脫手之際,男童迅速鬆開右手,轉身再抓住。擰腰轉胯,長棍畫出圓弧,抽向劉同。
“喲呵,借力打力。”,劉同抬起一腳,踩在抽來的木棍上。男童正要回抽長棍,只覺眼前一黑。抬頭一看,劉同已經來到身前,右手中指微屈,隨即一彈,打在男童腦門上。
“哎喲!”,男童大叫一聲,雙手捂着腦門蹲在地上。
“小少俠好槍法啊。”,劉同讚許道。
男童揉了揉腦門,嘟囔着說到:“還不是輸了。”。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哎!”,人群中,鑽出一個小老道。跑到男童身邊,一把提溜起來。
“我就聽會戲的功夫,你就要捅破天啦!”,老道拍了拍男童屁股上的塵土,看那架勢,力氣不小。
“師傅,疼!”。
“知道疼了?!”,老道將男童放到一旁,對着劉同作揖道:“小徒生性玩劣,還請各位大人,多多包涵。”。
劉同擺了擺手,說到:“老道人客氣了。”。
“還不給各位軍爺道歉!”。
男童嘟着嘴:“對不起了軍爺。”。
“哈哈哈哈哈小少俠不必客氣,好好隨你師傅學習功夫,以後有機會參軍,為我盛唐出力。”。
“那可是!我爹說了,我可是能當大元帥的!”。男童叉着腰神氣的說到。
劉同捋了捋鬍子,大笑道:“那我可等你哈哈哈哈哈哈。”。
老道人帶着男童再次作揖行禮后,便出了軍營。
劉同看着爺倆消失的背影,轉過身來,嚴厲的說到:“看看!一個小童都能把你們打的找不到東南西北,我看是平日操練太少了!除了輪值的隊伍,其餘人,校場集合!操練!”。
“喏!”。
眾人散去,石林也來到營門前,遞交了出營的竹箋后,一路快馬加鞭,直奔三十裡外的霆川鎮。
———
“店家,這個多少錢?”。
霆川鎮中,一飾品攤前,站着一男子,正是剛從虎賁軍軍營中出來的石林。
“客官好眼力,這是今年最流行的碎花小簪,傳聞宮裏那些娘娘都喜歡的很。只消四十錢。”。
四十個錢,能買一個多月的口糧。石林有些猶豫,可轉念一想,自己這些年不在家,全靠自家娘子在撐着。咬了咬牙:“店家,幫我包起來吧。”,隨後,從懷中的錢袋中,仔細的數了四十枚銅錢。
“客官送於心上人?”。
“娘子。”。
“那夫人可真是有福氣,來,收好。”。
石林將簪子小心放入懷中,拍了拍。想着自家娘子看了,一定會很喜歡吧。不禁出神幻想。
“碰。”。
石林沉浸在幻想妻女之中,無意中與人撞在一起。
“兄台!對不住對不住!”,石林趕忙上前拉起被撞在地上的男子。
“對不住了兄台,我一時神遊。沒傷着吧?”。
“無妨。”,那男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也不等石林多說什麼,轉身就走了。
“唉,真是的。”,石林撓了撓頭,看着遠去的男子,不禁自嘲:“多大的人了,嗨!不過也奇怪,都七月了,還穿裘衣。不熱嗎?”。
石林搖了搖頭,仔細看了下自己置辦的東西,沒有缺漏后。上馬出了霆川鎮,朝着軍營奔去。
此時將近辰時,太陽落山之際,山風輕拂。很是涼爽。石林騎着馬,看着晚霞照耀下,變成緋色的樹林。讓他短暫的忘卻了,在虎躍澗多年廝殺的疲憊與緊張。
“有機會,要帶蘭兒來看看這虎躍澗。”,石林慢悠悠的騎着馬走在小道上。咬了一口剛從鎮子上買的,新鮮出爐的胡麻餅,再咬一口手裏的肉乾。是軍中最奢侈的悠閑生活了。
遠處餘暉如火,映着滿山透出一股血紅色。
“嗯?”,石林吞下口中的食物,仔細盯着遠方。那些樹木,似乎有些扭曲。七月天的寅時,最為炙熱,在炎熱天氣下,遠處的風景是會出現扭曲的現象。
而此時已經接近辰時,沒有那麼熱。除非,是大火!
石林當即挺直身子,那個位置,是軍營!石林一揮手中長鞭,驅策馬兒飛快朝着軍營奔去。不知為何,一個片段從石林腦中閃過。
“那男子!七月還穿裘衣,口音不是盛唐人!”。
石林拉着馬,停在原地,不停轉頭看向軍營和鎮子的方向。最終一拉韁繩,還是朝着軍營方向而去。
“鎮中有鎮守府和折衝府,應該無事,還是先回營中再說。”。
石林沒走五里地,只見遠處有一身着虎賁軍軍裝之人,跌跌撞撞的跑來。
石林飛身下馬,扶住那人。
“我乃虎賁軍第一團二鎮鎮將石林,你是哪團的將士?為何不在營中?!”。
那人抬頭望着石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到:“我……我乃,虎賁軍……三,三團一鎮第三隊戌主呂梁。有敵!有敵軍!偷襲軍營!人數太多了!校尉命我前去鎮上搬救兵!”。
石林一把拉起他:“走!上馬!”。
石林調轉馬頭,快馬加鞭的往鎮子趕去。二人距離鎮子只有三里地時,只見鎮中濃煙滾滾。
“遭了!”。
——
石林走後,除了日常巡邏,執勤的將士,其餘的都被拉去校場操練了。
“嗯?”,巡視的護衛抬頭仔細盯着那從遠處慢慢接近的黑點。
“敵襲!”,虎躍澗對面,無數的箭矢如黑色的雨點,打落在虎躍澗軍營內,帶走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上盾!通知望樓上弩箭!”,劉同怒吼着,一拳轟出,一股強大氣流從拳上迸發,將空中的箭矢震裂。
“嗡!”
一陣破空聲傳至耳邊,一支巨大的鐵矛飛來。猶如鋼鐵巨獸,不斷地穿透虎躍澗將士們的身軀,最後深深插在石壁里。
“砍斷繩索!”,劉同第一時間下令,鐵矛的尾部連接一根手臂粗細的繩索,敵人應該是想通過繩索進入虎躍澗。
劉同話音剛落,又是一陣轟鳴聲,數十根鐵矛,從對岸飛來!
“哈!”,劉同抽出腰間陌刀,銀光一閃,那繩索竟是斷了。
劉同連忙跑去第二根鐵矛處,正要揮刀砍斷繩索。只覺渾身寒毛豎起,就地一滾。下一刻,原本的位置上,一支狼牙箭釘進地里。
“不愧是鎮守虎躍澗的校尉,老夫的偷襲都被躲開了。”。
劉同眯着眼睛,盯着繩索的另一頭。只見一位滿頭白髮的中年男子,竟走在繩索上。
劉同沒有和他廢話,再次揮刀砍向繩索。
白髮男子腳尖一點,如老鷹展翅,騰空五六丈,落在劉同身前。
“大膽賊人!竟敢越我盛唐邊境!你可知後果?!”。
“後果自然知曉,只不過……與其坐着等死,不如站着拚命。”。
“哼!自不量力!我盛唐鐵騎八十萬!萬國來朝!何人敢犯!今日,你就要知道,越我盛唐線,殺我盛唐民的代價!”。
劉同說完,舉刀殺向白髮男子。
“唉,盛唐有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果然有理。”。
——
石林二人縱馬進城,鎮門中,幾個穿着奇怪兵甲的將士,把守着鎮門。見石林二人,紛紛拔出腰間的彎刀阻攔。
“小小突厥!也敢來犯!”,石林抽出腰間陌刀,雙腿一夾馬兒,再次加速。手中陌刀如銀光揮舞,轉眼解決鎮門的幾名士兵。
此時,鎮裏已經亂做一團。火光,慘叫聲,在這個幾個時辰前還寧靜的城鎮中不斷響起。
“先去折衝府!”,呂梁說到。
“嗯!”。
——
霆川折衝府前,有兩隊人馬。
“朱勤!你個不要臉的慫貨!竟然賣國求榮!。”。
折衝府門前,一名老兵,對着對面的一位青年男子大聲呵斥。
“哎呦,老周啊。這能怪我嗎?我為咱折衝府付了多少心血。到頭來,一年也才十兩的俸祿。這鐵木的可汗,一賞就是兩個金錠!”,那被叫做朱勤的男子,掏了掏耳朵。
“我勸你們也別送命了,別說咱折衝府。就連三十裡外的虎賁軍,這會估計也都全軍覆沒了,所以啊……”,朱勤話沒說完,只聽身後傳來一陣嘈雜聲,轉頭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銀光。
“呸!什麼東西!我虎賁軍也是你能說的?”,石林一甩陌刀上的血跡,翻身下馬。來到折衝府前,抱拳到:“我乃虎賁軍第一團二旅旅帥石林,鎮中如今如何?”。
防守的折衝府府兵中,走出一老漢,抱拳道:“這位旅帥大人,不知那關外的狼崽子如何進我霆川鎮。我府校尉已遭奸人所害。折衝府一半的府兵都已陣亡。鎮守大人在鎮南處死守。還請大人帶領我們前往支援。”。
石林心中一沉,此次入侵,是有備而來。拍了拍老漢的肩膀:“我們這就去,你們稍加安頓百姓后,再趕來。”。
“喏。”。
石林,呂梁二人再次上馬,往鎮南邊而去。
———
“哥哥,我怕。”。
“沒事沒事,我帶你跑出去!”。
鎮南邊一條小巷內,兩兄妹正躲在一個大水缸後面。本來今日是帶着妹妹出來玩耍,沒想到突鎮子裏就亂了起來。哥哥聰明,帶着妹妹先躲了起來。
哥哥從水缸后探出頭,看着遠去的士兵后,轉頭對着妹妹說:“一會不能叫,只管跑!”。
妹妹眼睛含着淚花,點了點頭。
哥哥拉起她的手,“跑!”,二人撒開腳丫子,飛快的跑出巷子,往家的方向跑去。
“在那!”,後頭傳來一聲。
妹妹受到驚嚇,竟錯了步伐,跌倒在地。而不遠處的士兵,正在張弓搭箭,瞄向這裏。
“婉兒!”。
“嗖!”,箭矢離鉉,殺人而來。
妹妹抱着腦袋,緊閉雙眼,不敢再看。過了一會,似乎變得很安靜。她慢慢的抬起頭,身前站着一名身着青色長衫的儒雅男子,右手執鐵鞭,反抓在手。男子似乎感應到,轉頭笑着說到:“婉兒,沒事吧?”。
“季大人!”。
來人正是霆川鎮鎮守府鎮守——季羨林。
季羨林將婉兒扶起,拍了拍裙上的泥巴。再抹了臉上的淚珠。
“婉兒,和你哥哥趕緊回去吧。”。
哥哥趕忙上前牽住婉兒。
“走吧,別摔着了。”。
婉兒回頭看着季羨林,季羨林笑着:“明日還要去學堂呢。讓你娘把衣服縫縫。”。
婉兒一聽,用力點了點頭,跟着哥哥跑走了。
“聽聞霆川鎮鎮守季大人,曾是盛唐五品文官。只因上書揭發親王而被貶至這邊境。可惜了,季大人這身手,要是投身軍中,可不得了。”。
鎮南門內,走出一名大漢,高約七尺三寸,金髮髯鬍,身着虎頭鎖子甲。
“虎頭甲,閣下也不簡單。你來犯我盛唐疆土,不怕我盛唐鐵蹄,踏破你們草原!”。季羨林一聲怒吼,竟迸發出一股震懾人心的威嚴。
那大漢看着季羨林,沉聲說到:“天賜四六年,突厥多次來犯我故土。草原各部落首領,曾多次血書,求盛唐出兵援助。可等來了什麼?只有一年比一年更重的歲貢!草原上死了多少人?你們管過嗎!你們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權位罷了!”。
季羨林沉默了一會,說到:“聖上如何,不是我等可以揣測。只是,你們貿然進攻盛唐邊境,燃起戰火,可曾想過無辜的百姓?”。
“那我草原上的子民,就不是命了嗎?盛唐有句話,叫做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縱使盛唐允許外邦人在盛唐境內活動,卻從未把我們當做自己真正的安達。”。
“唉。”,季羨林搖了搖頭,“多說無益,如今你殺我霆川鎮百姓。我身為霆川鎮守,只要我還是這霆川鎮守一日,我便守它一天。要想入我盛唐?先問過我手中的鐵鞭答不答應!”。
那漢子轉頭對着身後士兵說到:“不許插手。”。隨後,上前幾步,手提一把九環大刀。
“鐵木大聯盟北樞密院院事——巴圖金-乞兒脫氏,請賜教。”。
“盛唐,霆川鎮鎮守兼通直郎——季羨林。”。
話音一落,巴圖金提刀踏前,一步一步猶如蠻牛震地,待離季羨林還有三步之遙,擰腰帶手,一刀揮出!
大刀夾帶呼嘯聲,朝着季羨林脖頸處去,季羨林一瞅時機,鐵鞭緊貼右臂。待大刀靠近時,迅速貼上,隨即手肘向上一抬,再往下一壓。帶着大刀向地上去了。
季羨林飛快一轉手腕,正手抓鐵鞭,手腕一抖,鐵鞭猶如毒蛇一般,朝巴圖金胸前刺去。
巴圖金回拉大刀,橫於胸前,擋下鐵鞭的進攻。一抬刀身,盪開鐵鞭,再順勢往下劈去。
季羨林豈會如他所願,側過身子,反手鐵鞭一點,點在大刀上。
二人你來我往,眨眼間交手數十招。正酣戰之際,只聽破空一聲,暗中飛出一隻箭矢!
季羨林心中警鈴大作,匆忙一揮鐵鞭,打開那支奪命箭矢。可高手過招,勝負只在一瞬。巴圖金的大刀已然到了面前,季羨林剎那間再一側,躲開本要砍下頭顱的刀鋒。季羨林一腳登地,拉開距離。左邊的衣袖中,已是空蕩蕩的。
“把本王的話放在哪裏!”,巴圖金回頭怒吼一聲,剛剛他也察覺到了,可出招容易收招難。季羨林最後一刻強行躲開,失去的,只是左臂。
“王爺恕罪!屬下只怕遲則生變!”。
“閉嘴!”。
“別裝了。”,季羨林用功力強行止住了血,臉色卻越發蒼白。“裝什麼大義,少廢話了。今日,只要有我在,你們就別想在霆川鎮放肆!”。
巴圖金看着季羨林,沉默了一會,突然,揮刀砍下自己的左臂。
“王爺!”。
“你!”,季羨林也是一愣。
巴圖金撕下一條長布,隨便包紮了一下。“你是真正的勇士,對待你,要像勇士一樣公平!”。
“來!”,季羨林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巴圖金大笑着,提刀上前。
二人戰做一團,轉眼對了數百招。
“這樣下去不行。”,巴圖金的副官,正要上前,卻被一名將士拉住:“他們正在進行勇士的對戰,插手,就是破壞這場神聖的比武。”。
兩人談話間,季羨林突然爆發出一股強烈氣息,手中鐵鞭如幻影般變化莫測。巴圖金一時亂了節奏,季羨林抓住機會,一鞭抽在巴圖金胸前。
“哇!”,巴圖金口吐鮮血,倒飛出去。
巴圖金副官一個縱身接住巴圖金,落地后立刻下令:“放箭!”。
一支支箭矢離弦飛出,如滿天落雨,遮蓋住生機。
石林二人剛好趕到鎮南邊,見此情景,相視一笑。
“可別丟咱虎賁軍的臉。”。
“那是自然!”。
石林拍了拍胸口處,提刀衝上前去……
———
“後來……,咋還哭了呢?”,老呂頭一抹二妮的小臉蛋,擦拭乾凈。
“他們太壞了,怎麼可以偷襲呢!”,二妮一抽一抽的,隨後吸了吸鼻涕,問到:“後來呢!後來呢!”。
“呵呵,這後來啊,虎賁軍一千五百名勇士啊,硬生生攔了鐵木一萬人馬整整三天三夜。可惜最後沒等到援兵,全軍覆沒了。而那季羨林季大人,更是勇猛,一人一鞭,殺了足足二百餘人。再後來,霆川鎮失守,而後磐雲鎮,龍嶺鎮也接連失守。先帝大怒!派出了青龍兵馬大元帥和朱雀懷化大將軍,各領兵十萬。分別從南北夾擊,最終將鐵木阻擋在了梅州域的山海關外。那為國戰死的季大人,被封金鞭侯,築像立於山海關下。意思是讓季大人看到,鐵木退兵的那一日。”。
老呂頭拍了拍手,起身說到:“好了,趕緊回去吧,我也要回屋睡午覺了。”。
二妮戀戀不捨的走着:“明天還要給我講呀!”。
“去吧去吧。”。老呂頭笑着看二妮消失在眼際后,縱身一躍,竟不見了身影。下一刻,出現在了村東頭的竹屋內。
老呂頭不緊不慢的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的喝着,轉身看着牆上掛着的物件。不是什麼字畫,而是五把兵器。
一副金鐧,一把虎頭唐刀,一柄雪白長劍,一對彎月匕首,最上邊的,是一桿通體漆黑的長槍……
這部作品,廢了很多心血,終於寫到自己滿意,每天兩章,希望各位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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