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番外之顧淮暗戀日記番外(一)
第一百八十六章——番外之顧淮暗戀日記番外(一)
這是顧淮成親的第三年!他出了翰林院!到吏部來了!直接坐上了考功清吏司主事的位置。
他的起點!興許是別人的終點。
顧淮今日有點高興!因為永恩伯府被抄家了!他和往常一樣!下了衙門,同陳興榮一起找了一家酒館喝酒。
陳興榮妻子不在京中,平日裏本身寂寞!空閑時間多,但顧淮可是有家室的人。
兩人喝酒的時候也不推杯換盞,各喝各的!陳興榮酒量一般!喝到上頭了,看着窗外潑墨般黑了的天!打趣顧淮道:“你這成天跟我一起廝混!你夫人難道沒有意見?”
顧淮舉起的酒杯!在嘴邊滯了片刻!便又一口飲盡,他淡聲道:“不過一時片刻!她有什麼好計較的。”
陳興榮跟他碰了杯。
顧淮喝到微醺才回家!他回去的時候!妻子胡氏已經睡了,他沒有叫醒她!他站在黑夜裏,看向架子床在黑夜裏厚重的輪廓,肚子裏的一些話,漸漸克化掉了。
他與平常一樣,去了書房睡,這書房他睡了三年,睡得很習慣。
第二日早晨,顧淮醒來很頭疼,他在卧室里去洗漱,胡氏早已經穿着素凈的衣裳,坐在羅漢床上用膳。
胡氏看到顧淮愣了一下,隨即又去吃粥,淡淡地問他:“爺今兒休沐?”
顧淮擦了臉,用手巾擦凈了手,道:“嗯。”
洗漱完了,他便一道坐下,但桌上並沒有準備他的早膳,是眼尖的丫鬟,趕緊去吩咐廚房傳了膳來。
顧淮隨意吃了一些,飯後擦擦嘴交代道:“張家往後要是有人來,你去見一見。”
他入吏部,便有舒閣老幫忙,舒閣老交代過他,既他負責考功之事,偶爾提拔一下張軒德,照顧下張家。永恩伯府倒台,張家未受牽連,張軒德沒有什麼人脈,日後一定會主動上門,他沒工夫應付,所以交代給胡氏。
胡氏端着粥,有些詫異地細嚼慢咽着,從前張軒德來巴結,顧淮都是不見的,她知道顧淮不喜歡這個學生。
但她對顧淮的事,也沒有什麼好奇心,便點了點頭,道:“好。”
夫妻二人,一日裏就說了這幾句話。
顧淮吃過粥后,便一直待在書房,顧三夫妻倆來了,他才從書房出來。
他知道顧三為什麼來,兄弟二人在書房裏說話,三太太去了內室和胡氏一起說話。
顧淮與顧三也就只是說了幾句永恩伯府的事,兩人心照不宣,也沒在這兒多說什麼。
顧三在顧淮書房裏轉悠來去,瞧見書房裏安置了一張床,還有被子,便轉達了老太爺的話,道:“祖父說,你們成婚三年了……無論如何,是該有個孩子。”
顧淮翻書的手一頓,臉色寡淡,道:“這事怎麼急得來?”
顧三嘆氣搖了搖頭,湊過去問:“你跟弟妹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瞧着有些客氣過頭了。”
顧淮沒有作答,當初他既和東顧一起承了胡家的好意,不管胡氏怎麼樣,他沒有卸磨殺驢的道理,何況,他覺得這樣也還行,胡氏至少把內宅打理的還湊合。
他便道:“夫妻之間,不都是這樣嗎?你跟三嫂,不也是相敬如賓?”
顧三揶揄道:“我哪裏比得上你?”
顧淮懶得理顧三,他問顧三要不要留家裏吃飯,顧三說不吃,兄弟二人又說了些閑話,顧三才跟三太太一起離開。
顧三夫妻倆走後,胡氏到書房來了,她幾乎不踏足顧淮書房。
顧淮起身看着她,問道:“怎麼了?”
胡氏跨過門檻,就站在門口,輕聲細語地道:“顧三太太說……咱們成婚三年了。”
顧淮定定地看着胡氏,原來三嫂跟胡氏也說了這個事。
他問胡氏:“嗯,我知道。”
胡氏低了低頭,道:“我想着,都三年了,你……納妾吧。我給你納兩房妾侍,你喜歡什麼樣的?”
顧淮眼色漸漸冰冷,雙手也藏在身後,握起了拳頭。
他想起在忠勇侯府和胡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胡氏乖乖地坐在永南郡主身邊,沒有像別的女子那樣眼神熱切地看着他。
她很不同。
顧淮便對胡氏印象很好。
顧家說胡閣老提了這門親事,他最後也就答應了。
他們成親當夜,胡氏哭了,他以為胡氏是疼的,後來才知道,胡氏根本就不願意他碰她。
他沒有勉強人的習慣。
再後來,他也就不勉強她了。
他們成親三年,胡氏今日說要給他納妾。
也好,她說納,那就納。
顧淮坐在椅子上,聲音冷冷冰冰地道:“隨便。”
胡氏也不多問,就讓身邊的媽媽去挑了幾個瘦馬回來,等顧淮下衙門了,讓他親自挑。
顧淮回來之後,看到廳里站着的一排女人,皺着眉看向胡氏。
胡氏道:“爺,你還是自己挑吧。這幾個性子都溫順。”
顧淮冷聲道:“我不是說了嗎?隨便。”
胡氏捏緊了帕子,道:“您挑吧,挑您喜歡的。”
若顧淮喜歡,以後也就不會睡書房了,他有地方睡,總是好的。
顧淮冷着臉,扭頭看向瘦馬們,掃了一眼她們的手,隨便指了幾個手長的還不錯的,便回書房去了。
胡氏留下了三個瘦馬,抬了姨娘,囑咐了些好好伺候主子的話,便將她們安置到院子的廂房裏,她還命人收拾了隔壁的院子,搬出去住了。
顧淮也沒說什麼。
沒幾日,張軒德果然上門了,顧淮是沒見他的,也沒收他的東西,還讓他別送東西,但是留了話,說有事找胡氏便是。
張軒德便立刻讓妻子沈清月上門求見。
沈清月見上了胡氏,但胡氏對她淡淡的,很難說上話,討好和巴結的話,她更是難以啟齒。
她坐不下去了,便辭了胡氏。
張軒德當然不滿意,三番五次催着沈清月去。
沈清月皺眉道:“我看得出來,顧夫人不是個掌事的人,你有事還得直接找顧大人。”
張軒德砸了個杯子,大發脾氣道:“我上哪兒去找?人家根本就不願意見我!好容易求了人疏通關係,叫你去見顧夫人,你卻連話也不知道說了,我娶你就是為了做個擺設?”
沈清月不想跟張軒德做沒用的爭吵,她道:“總之他現在肯讓你進顧家去,那就是有機會,既然你見不上他,就投其所好,想辦法見上他。”
張軒德覺得有道理,他又靜坐下來問:“怎麼投其所好?”
沈清月道:“我一個內宅婦人知道什麼?你到外面打聽比問我好。”
張軒德二話不說就走了,隨便找了些昔日同窗,便知道顧淮平常沒事的經常下棋。
他便去學棋,還打聽了顧淮的下棋習慣跟路數,另請棋手替他分析解棋之法。
奈何他笨,經常聽幾遍都聽不明白,沈清月有時候坐在旁邊,還比他先聽明白,但她不會插嘴,她知道張軒德的脾氣,窩裏橫,所以緘默不言。
張軒德做了官之後就喜歡鑽營,這事他倒是上心的很,忙碌了好些天,覺得自己小有所成,想去小試牛刀,又讓沈清月去顧家找胡氏約人。
沈清月就去了,胡氏答應見她,但是沒有立刻就來,她也不煩躁,在外面就是這樣的,求人難。
她在小花廳里坐了很久,坐到腰酸背痛,腦子也有點發昏,便忍不住伸手去揉揉太陽穴。
顧淮正好從小花廳後面路過,他隔着後面半開的隔扇,看到了一雙如蘭的玉手,又白又凈,嫩的像一把水蔥,他喜歡這樣的手,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奈何隔扇只是半開着,他委實瞧不見這女子的容顏,只看得見她又去捶了捶後背,大抵是坐累了。
他常常伏案,他知道這種累。
顧淮怕驚動人,到底還是離開了,卻在路上撞見了胡氏,他問她:“小花廳里的是誰?”
胡氏道:“張家的媳婦沈氏,您交代我要見她的。”
顧淮點了一下頭,就回書房去了,沒多久胡氏來找他了,跟他說:“沈氏說,她丈夫想約您下棋,您見嗎?”
顧淮猶豫了一下,想起了沈清月的手,便問:“什麼時候?”
“您休沐的日子。”
“讓他來吧。”
胡氏福身出去了。
夜裏,顧淮去了廂房,他對比了她們的手,都沒有沈氏的好看,因此也興緻缺缺,來的早,離開的也早,最後還是自己睡的,不過胡氏搬出去之後,他不睡書房,睡上房。
顧淮休沐的日子到了,他在前院的小廳里見了張軒德,他以為張軒德敢跟他約棋,至少有些功夫,沒想到半刻鐘沒有,就敗落了。
和這種人下棋,太沒意思了,浪費時間。
顧淮待張軒德敗了,便借故離開了,張軒德知道,這就是沒巴結上。
張軒德心情煩悶,回家又發脾氣,但他沒朝沈清月發,沈清月也就沒理他。
他發到最後,還是發到了沈清月身上。
沈清月不堪地躺在床上,想殺了他!
但她不想死。
她手裏還有幾個鋪子和秀坊,那些綉娘們,等着她養……她還有羅媽媽和忠心的春葉。
沈清月第二天收拾好后,又裝作沒有發生任何不愉快,和平日裏一樣,打理內宅,管理鋪面。
那些不好的事,她沒跟任何人說。
後來的幾天,張軒德雖然一直在妾侍那裏過夜,但白天到沈清月這兒來的時候,還是不大高興,說話的時候,總是帶着脾氣,讓人很難受。
沈清月便跟他說:“你可還記得顧大人怎麼走的棋?”
張軒德記得一些,因為他壓根就沒跟顧淮對上幾招。
他輕蔑地道:“你問這些做什麼?你又不會下。”
沈清月道:“你說給我聽聽。”
張軒德便準備去拿棋盤來複盤,沈清月卻已經在腦子裏畫出了一個棋盤。
復盤的時候,張軒德還是忘記了一些,沈清月記得顧淮的棋路,她根據顧淮的習慣,推測出了棋局的樣子。
張軒德有些驚訝,他笑了笑,道:“清月,你怎麼還有這個本事?你以前學下棋了?怎麼瞞着我?”
沈清月道:“我沒學過,只是你學的時候,跟着聽了幾耳多。”
張軒德興緻高漲,讓沈清月陪他博弈,他總是輸,輸了就不高興,沈清月又耐心地跟他講應該怎麼破顧淮的棋路,她說:“顧大人的棋走得很縝密,要贏他,只能學他。”
沈清月說完,便教張軒德如何破棋盤上的局。
張軒德看完棋局,懊惱道:“原來我第五步就下錯了!要是再讓我下一次就好了!”
沈清月暗道:再下一次,顧大人的棋路又變了,你怎麼可能知道。
她只好推算出幾種顧淮最可能會走的路子,讓張軒德死記硬背。
張軒德終於背下來了,她又讓沈清月去求胡氏,沈清月只好厚着臉皮去了。
胡氏轉告了顧淮,說沈清月告訴她,張軒德棋藝大有長進,顧淮想起上次讓張軒德灰溜溜地走了,覺得不妥,貌似沒有做到承諾舒閣老的事,便答應了。
這一回,張軒德令顧淮詫異了。
張軒德同顧淮走了足足兩刻鐘。
不可能的。
顧淮在沈家族學教過張軒德,他知道張軒德是什麼腦子,短時間內提升不了這麼快。
他問張軒德,棋技師從何人。
張軒德諂媚道:“學生為了能與先生博弈,自己日夜苦學鑽研,悟了一二。”
顧淮不信,他隨便地變幻了棋路,張軒德果然露餡兒了——他就是死記硬背而已,他的背後有人教他。
顧淮在猜,這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