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大年初一!沈清月和顧淮二人去了顧家拜年!顧家人給的紅包還是很厚。
初二的時候!沈清月就跟顧淮兩人去了沈家。
周夫人沒有娘家!沈家就是她半個娘家!便也攜兒子兒媳去了沈家。
沈清月和顧淮二人!與周家母子在永寧堂里撞見了。
過了年!沈老夫人的病好了一些,但元氣大傷,氣色差了很多!人也消瘦了。
人到底是要服老的,老夫人和人說話的時候,語氣都弱了很多!竟難得有一絲絲長輩的慈和之態。
沈清月和顧淮二人給老夫人拜了年!老夫人還是給了兩個紅包,或許是看在顧淮的面子上!她給的紅包還不薄呢。
周夫人不知道內情!便在房裏恭賀老夫人!說她福氣好!有顧淮這樣的孫女婿。
這馬屁拍在了馬腿上,屋子裏氣氛怪怪的!周夫人察覺之後!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笑得有些僵硬,周學謙坐着一動不動!繃緊身子,不知道在看哪處。
沈清月玉顧淮沒坐多久就說去給伯父伯母們拜年。
周夫人沒走,她說還想再坐一坐。
沈清月與顧淮先去了沈世興院子裏,沈世興高高興興地摟着一個姐兒一個哥兒,叫姨娘替他將紅包拿出來。
乳母過去接了孩子,沈世興才親手將紅包遞給屈膝和作揖的夫妻二人。
沈清月本來很喜歡孩子,但因前世和顧淮都沒有子嗣緣分,昨兒顧淮提了孩子的事,她莫名有些煩躁,今日便沒有抱弟弟妹妹們,打算坐一下子就走。
沈世興卻留顧淮說話,姨娘們行過禮,最後跟沈清月遞了個友善的眼神,便離開了。
沈清月優哉游哉地喝着茶,豎著耳朵聽。
沈世興也不瞞着沈清月,就跟他們倆商量着道:“等開年了,我想調動一下。”
沈清月抬起眼皮子問沈世興:“您想去哪裏?打算怎麼去?去了以後怎麼謀事?可都想好了?”
沈世興竟然一改從前一問三不知的表情,點着頭答道:“想好了,我現在就是個禮部不入流的官,每日去點卯,太虛度光陰,以後我想干點實事,吏部四司、戶部十三清吏司、工部屬司都好,也不求別的,有些升遷指望就成,我還不到四十,就算只有十年時間,多少也能做出些成績來的。”
沈清月心裏感慨萬千,若前世沈世興有這個志氣,她也不會在張家吃那麼多苦頭,幸好沈世興雖然軟弱,總算開竅了,以後他若體面些,弟弟妹妹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人不怕窮困,就怕志短。
提起這事,沈清月又想起來,前一世她和離回家的時候,沈世興的官職好像也出現了變動,她隱約記得是要去戶部,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好運,在禮部廢了那麼多年,臨到四十多歲還能陞官兒。
這一世就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了。
但是想要調動並不容易,沒有人,沒有銀子,京官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他上哪兒調去?只怕沈世興少不得要求沈世昌出面,沈世昌會不會答應還兩說。
沈清月呷了口茶,道:“之後呢,您接著說。”
沈世興脖子頓時發紅,然後整張臉都憋紅了,偷偷覷了一眼沈清月,沒敢開腔。
沈清月半天聽不到聲音,抬頭一看,沈世興正看着她呢,她當即明白過來,氣得不行,恨不得大逆不道地踢父親一腳!
難怪這種事還留下顧淮說話!
上次沈家族親的事,沈清月毫不客氣地拒絕了沈世興,他怕這次又被女兒回絕,就留了顧淮說話,他心裏想着,就算沈清月要回絕,顧淮總不好駁了岳丈的面子,此事定能成。
沈清月握着杯子冷着臉,胸口起起伏伏地沒有說話,顯然是有了火氣。
她父親竟不像從前那麼蠢,眼下也學聰明了,料到她既不能翻臉讓自己的父親沒面子,顧淮也不能在妻子面前讓岳丈沒面子,他們兩個都要受他脅迫。
沈清月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其實他還是蠢!
這種為了弟弟妹妹們好的事兒,就算是沈世興私下來找她,她能拒絕嗎?!非要當著顧淮的面說!
顧淮連忙接了話問道:“您想好了三部里到底去哪一部嗎?”
沈世興還真有臉,硬着頭皮道:“工部我不擅長,想作為備選,若是戶部和吏部,那就最合適不過。”
沈清月差點氣暈過去,這是求人么?還挑挑揀揀,工部作為備選,她大逆不道的衝動越來越強烈。
顧淮卻點了一下頭,道:“正好顧家他們與戶部與吏部的一些官員有些來往,等回去了,我替您問一問。”
沈世興大喜,當即謝過顧淮,卻不敢看沈清月的臉色。
沈清月黑着臉,彷彿下一刻就要將杯子砸沈世興臉上似的。
顧淮笑着起身,同沈世興辭別,又朝沈清月伸出手,道:“夫人。”
沈清月將手遞給顧淮,站起來后又抽回手,給沈世興行了個馬馬虎虎的屈膝禮,便披上羽緞走了。
夫妻二人一走,沈世興可算抹把汗,他現在都害怕跟沈清月說話,也不知道女兒的性子像誰。
修德院外,沈清月踩在雪地上,快步地走。
顧淮大步跟上去,追着她問:“夫人,走那麼快做什麼?你等一等我。”
沈清月還是走得很快,顧淮上前去抱着她,她才停下,靠在他懷裏紅着臉悶聲說:“快放開!一會兒叫人瞧見了……我還要去伯父和伯母那邊,衣裳亂了怎麼辦?”
顧淮還抱着她,低頭問:“那你還跑不跑?”
沈清月沒了脾氣,就道:“不跑。”
顧淮這才放開她,捏了捏她的臉蛋,感覺有點冰,又抬手揉了揉。
沈清月不能任他搓圓捏扁,就躲開了,幸虧她嫌麻煩沒上妝,不然哪裏禁得住顧淮這樣揉捏。
夫妻兩人比肩往沈世昌院子裏走去。
沈清月放緩了聲音道:“你不該就那樣答應我父親的!”
她覺得沈世興讓她在顧淮面前丟臉,有什麼事不能商量着來嗎?非要用這種威脅人的方式。
顧淮攬着沈清月的肩膀拍了拍,笑道:“跟我還計較這些嗎?你父親還是顧忌你的,否則私下與我說,求我不告訴你,我還能不答應?你說是不是?”
沈清月沒好氣地站定抬頭道:“他若這樣做,你果真不告訴我?”
顧淮第一次見沈清月這樣大動肝火,竟覺得有些好笑,給她緊了緊羽緞,摟着她繼續在甬道前行,邊走邊說:“我什麼都不瞞你,不過夫人向來賢惠,料定你也不會讓我在岳父面前難做,是不是?”
沈清月第一次發現顧淮真的是能言善辯,她一肚子的氣,竟被他三言兩語給說沒了,還覺得他說得極有道理。
他平常不大說話,一說起話來,她真是愛極了。
夫妻兩人到沈世昌院裏的時候,早沒了方才的怒氣,親昵之態,比新婚那會兒更足。
沈世昌倒是很想和顧淮來往,到底心裏介懷沈清月的事兒,不想白費功夫,客客氣氣地說了會兒話,給了兩個紅包把人給打發了。
夫妻倆人最後去的四房,可巧四房一家子都在,連沈正越的妻子五太太也在。
沈清月奇怪,五太太怎麼沒回娘家。
四房還是想巴結沈清月倆的,沈世祥領著兒子,邀請顧淮去書房說話。
沈清月和五太太、趙氏以及姨娘們在一起說話,她沒怎麼說話,都是趙氏嘰里呱啦地說著。
四房平常就吵吵鬧鬧的,過年也還是這樣,沈正祥的妾侍們為了瓜子的事兒都能拌嘴,沈清月更是跟她們說不上話。
倒是五太太一反常態,孤零零地坐在羅漢床的角落上,行屍走肉一般嗑瓜子,連瓜子皮和瓜子仁兒一塊丟了都不知道。
沈清月坐到五太太身邊,問她:“嫂子身子可好些了?”
上次五太太跟沈正越吵架沒了一個孩子,她現在還消瘦着,也不知道養好了沒有。
五太太眼珠子轉動過來,望着沈清月笑了笑,道:“清月來了……”
沈清月汗顏,她都來多久了,五嫂才看見她嗎?
五太太遞了一盤子的零嘴給沈清月。
沈清月接了,往嘴巴里送了一顆鹽津梅子。
然後五太太就不說話了,幾個姨娘跟她說話夾槍帶棒,她也不搭理,改了性兒似的。
沈清月和四房的人也不大說得上話,也就不說話了。
趙氏問沈清月還有哪裏沒去,她說就差同心堂了,趙氏說:“那我正好與你一道去。”
沈清月起身,和趙氏一起出去,五太太不舒服,就回房去了,正好顧淮也脫了身,被沈正越送出來。
夫妻兩人又走到一塊兒去,一行人往同心堂走。
沈清月也就隨口問了一句趙氏:“五嫂身子是不是不舒服?我瞧她沒精打採的。”
趙氏撇嘴道:“是有些不爽利,今兒本來她該回門,也說不回了,她娘家怕是還要指責我們不許他們女兒回娘家呢……”
沈清月皺了皺眉頭,五太太和娘家最親,以前經常回娘家,今兒初二,即便她身子不舒服,出來走動倒還利索,怎麼會不願意回娘家呢?
她還沒想清楚,就聽沈正越跟趙氏道:“娘,您別胡說行嗎?是她自己身子不舒服不能回去,這不是人之常情嗎?誰會跟您這樣胡思亂想?”
趙氏翻了個白眼,初二不回娘家,她的想法才是正常人的想法好不好?但大年初二的日子,她懶得跟沈正越吵。
沈正越負着手又道:“娘,我可跟您說了,她這日子不知道多溫柔賢淑,您可少挑事兒!”
說完,他轉頭又跟顧淮繼續說書房裏聊的事,他笑道:“我雖是個不入流的官,好歹也是靠自己謀取來的前途,以後還要妹夫多多照應。”
顧淮客套地應了一聲。
沈清月走在他們身後想起來了,沈正越就是今年靠朋友的關係在戶部謀了個職,一個不入流的官,一當就是五年,和五太太娘家給他謀的官職相去甚遠。
差不多過完了今年,五太太就跟沈正越和離,算起來也沒有多少日子了。
沈清月想起五太太方才的神情,莫名想到了前一世她對張軒德真正冷了心的時候,也是對他什麼要求都沒有,不吵不鬧,漸漸就沒了一絲情意,但五太太既然是一年後才跟沈正越和離,大抵還是打算給丈夫一年的機會。
她想起沈正越心疼五太太的表情,笑着說了一句:“恭喜五哥了,今年可是等着吃五哥哥的升遷酒。”
沈正越沒太放在心上,他暫時志不在仕途,只有個官身,少被母親和妻子挑剔就萬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