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沈清月要嫁給狀元郎!前途無可限量。

大房畢竟跟三房有了罅隙!大太太不敢明目張胆地親近沈清月!但也不想和沈清月結仇。

四房更是不必說!自打顧淮上門提親之後!就多有巴結!只不過沈清月沒有功夫應付!每每敷衍回去。

中秋佳節,沈清月在沈家待的最後幾天,她們幾個還不巴巴地湊上來。

方氏倒也大方!叫人多溫了些酒,擺了幾個杯子上來。

四夫人趙氏喝兩盞酒就有些口沒遮攔了,一時拉着沈清月的手誇說早知道她是個有前途的!一時又扯起家裏的事來。

方氏連忙截住趙氏的話!問她:“老五媳婦怎麼沒來?今兒夜裏花廳上好像也沒見到老五?”

趙氏立刻橫眉豎目,也不管還有四個沒出閣的姑娘在場!指責起兒媳婦。

方氏扶額!和趙氏說話!什麼都不該問。

趙氏將雞毛蒜皮的事說了個夠!末了還道:“她還鬧着要和離呢,看我不叫老五休了她!”

沈清月抬了一下眸!和方氏對視了一眼!沈正越和五太太平日就多有口角!燈節夜裏他們夫妻兩個也鬧得不歡而散,但是吵到要和離!還是頭一次。

趙氏替兒子意難平,說話有些難聽,方氏不想讓小娘子們聽這些事,就打發了人都走,趙氏醉醺醺的,也被丫鬟扶走了。

人都走乾淨了,沈清月還沒走,她和方氏兩人在屋裏說話。

沈清月馬上是要嫁人的姑娘了,方氏在她面前避諱就沒有那麼多了,她便無奈道:“夫妻之道,根在相敬。爭吵多了,多好的感情都要消磨。”

沈清月點着頭道:“……可不是么,不過兩人暫時肯定離不掉的。”

前一世直到沈清月出嫁之後,沈正越和五太太有幾次的確鬧得難堪,但都沒分開,三年後兩人無子嗣才和離。

方氏道:“就算是和離不了,這樣吵鬧下去,日子過不舒心,不是兩方都難受么!”

沈清月道:“沒有辦法的事,五哥哥進不了,嫂嫂又退不了。”

沈正越和妻子吵來吵去,重點只有一個,五太太當初看中了沈正越有眼力見,辦起事又肯吃苦,便下嫁沈正越。

五太太嫁妝略豐厚,又是嫡女,這樁親事是有些委屈的,偏她的其他姊妹都嫁得很好,壓了她一頭,她性子又要強。嫁進沈家之後,她處處勉勵督促沈正越。

但讀書這事兒不是一時之功,沈正越半年不見長進,去年鄉試又沒過,五太太便有些着急,想要靠着娘家關係,給丈夫謀個出路,沈正越不肯,夫妻兩人隔閡愈深,燈節夜那天,他倆吵起架都不瞞着人了。

這樣的婚姻關係,註定越走越遠。

方氏是有些惋惜的,她道:“我還記得你五哥哥跟他媳婦認親的那日,兩人如膠似漆……這才多久就這樣了,你嬸嬸要是知道勸一勸,夫妻兩人說不定還有迴旋餘地。”

沈清月搖了搖頭,趙氏最是喜歡攛掇挑撥的性子,她不給兒子媳婦添堵就是好事兒了,何況五太太三天兩頭就回娘家,根本不和她們這些人來往,便是方氏有心要勸,又從何處勸起。

就像前世的沈清月一樣,她自己要躲着二房的人,爛泥扶不上牆,伯父伯母再心善,也幫不了她。

方氏也不說沈正越夫妻倆的事了,她問道:“你喜服試好了沒有?合身嗎?”

沈清月道:“十分合身。”

方氏笑一笑,拉着沈清月的手道:“倒想看你穿一穿的,懶得折騰你了,等你出嫁的時候,我就瞧見了。”

她想了想,又絮絮叨叨地囑咐道:“雖然顧淮家裏沒有公婆妯娌,但我瞧着顧家對他不錯,你將來少不得應付,商賈人家,精於算計,你不要怕吃虧,有舍有得。顧淮也是個性子冷的人,可能不太知道體貼,他若能敬重你就好了。要男人體貼,本身是奢求,你若想要,就自己去求,不要指着他猜你的心思。你原是要強的人,有些話可能不好意思對他說,但丈夫是你的枕邊人,後半生要託付的人,是你應該去信任的人,有些時候,你可以示弱,溫言軟語也許更有用,包括以後有了孩子,你跟孩子說話也該這樣,孩子親你,做母親的喜悅是任何事情都替代不了的。人要辦法讓自己過得開心舒服……”

屋子外朗月高懸,屋內燭火映照着的方氏和沈清月的側臉,方氏的聲音比尋常更溫柔,沈清月聽得極為仔細認真。

方氏說著說著,眼眶有些紅了,好像自己的女兒要出嫁一樣。

沈清月握緊了方氏的手,道:“謝謝二伯母。”

方氏撫上沈清月的手,道:“傻氣的很,謝什麼?”

沈清月補了一句,道:“也謝謝伯父。”

方氏笑容欣慰,她實在知道沈清月的意思。

方氏嫁進沈家是在沈清月出生之後,沈清月的身世,她原是不知道的,後來種種跡象表明,她是知道部分的,這事旁人不會說,自然是沈世文告訴她的。

沈世文畢竟是個男人,在衙門裏很忙,休沐時間少,又要應酬,內宅的事他管照不到,只能託付給方氏。

家裏的侄子侄女裏面,方氏最照顧的就是沈清月,一則是她自己心軟良善,二則是因為丈夫的囑咐。

這些沈清月心裏都知道的。

夜深了,沈清月應該要回去了,但她還坐着不想起來。

方氏便與她道:“舟姐兒的婚事退了。”

“我聽說了,這是喜事。”

方氏蹙眉道:“但是事情來得有些太及時了,我總覺着有些奇怪。我與你伯父都猜想,是不是有人和趙家有什麼過節,否則下手不會又快又狠。”

趙建安雖咬死了不認焦六娘是他外室,但焦六娘知道他身體上的一處特徵,雖然後來趙家找了人證澄清說焦六娘是買通了人誣陷趙建安的,但趙建安還是惹了一身騷,風評敗落得很快。

沈清月眉心一跳,顧淮的手段當然狠!但她有私心,此事涉及她的家人,趙郎君有婚約在身還養外室,實屬活該。

她安撫方氏道:“趙家和永恩伯府是近交,以小窺大,永恩伯府敢做草菅人命的臟事,趙家恐怕也不是善茬,無意之中得罪了什麼人也很正常。您不要太謹小慎微了。”

方氏有些心安了,她淺笑道:“也是,索性兩家也沒有什麼關係了,我就不去操心了。”

沈清月這才起身回了雁歸軒。

夜裏的風有些冷,但她覺得吹在身上很清爽。

雁歸軒里,燈還亮着,沈清月一進屋去,瞧見桌上還有半盞茶水,她問春葉:“誰來過了?”

春葉收了茶水,道:“老爺來過的,等了姑娘許久,修德院要落鎖了,他就回去了。”

沈清月盯着炕桌上留下一圈淺淡的印子,薄薄的一層蠟附在桌面似的,隨後便如烈日下濕潤的綢緞,幹了之後了無痕迹,彷彿客從未至。

八月二十一,親迎的前一天,兩家的僕人這日早就忙碌了起來,宅院內外,處處張燈結綵,鞭炮之聲,不絕於耳。羅媽媽提前一天去顧家幫忙鋪床,計算好嫁妝怎麼歸整。

當天夜裏沈清月早早就睡了,次日天不亮就起來沐浴上妝,天透亮的時候,才堪堪穿好衣裳,上完了妝,頭飾卻還沒戴上去。

沈家之外,賓客迎門,顧家亦然,福順衚衕被這兩家弄得一點站腳之地都沒了。

顧淮也起了個大早,顧三替他來待客,在他新房裏打趣他道:“兩家離得這麼近,你再多睡一會子也來得及,至於這麼迫不及待嗎?”

顧淮捏着拳頭沒有說話,他的眼神時不時往漏更處看,吉時還沒到。

顧三順着顧淮的視線看了一眼,隨即揮揮手打發了下人出去,抄着手笑道:“你說永恩伯看到你去沈家迎親會是什麼表情?”

永恩伯府和顧家以前是親家,當年顧淮母親病逝后,顧家不知道永恩伯所為,兩家還沒撕破臉,後來永恩伯放任表親對顧淮屢下毒手,顧家才知道永恩伯府的嘴臉,聯合了在永恩伯府伺候顧淮的媽媽將他救出來。只是當年苦於沒有證據,又勢單力薄,為了不打草驚蛇,依舊沒有挑破。

往後的多年裏,兩家生意上有了糾紛,顧家才順勢和永恩伯府淡了聯繫,彷彿是因為生意上的事才有了罅隙。

現在不同了,顧家羽翼豐滿,顧淮是朝廷命官,永恩伯府輕易動不了顧家和顧淮。

顧淮可以光明正大地以顧家連宗狀元的身份和顧家往來,他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出現在永恩伯的眼皮子底下。

永恩伯府的人來不來,顧家和顧淮都不懼怕了。

顧三眼角眉梢都帶着快意的笑,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笑道:“我忽然覺着你娶沈二姑娘挺好的,怪解氣的!”

京城裏有機會壓過謝君嫻的,也就沈清月了,顧三樂見其成,若再能看到永恩伯見到顧淮的神態,那就更刺激了。

顧淮臉色冷酷,他對和永恩伯見面之事,沒有任何期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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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婦扶搖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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