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忠勇侯府世子爺和舒家郎君走後!謝君嫻等人略等了一會兒才離開。
沈清月則是等謝君嫻等人走了!才扭頭準備和自家妹子說兩句話再回去!可她一轉頭!卻發現沈清妍和她的丫鬟不見了!
沈清月蹙眉冷臉問沈清慧道:“妍姐兒去哪裏了?”
沈清慧一激靈!縮着肩膀道:“不、不知道!剛才還在這兒。”
沈清月往她面前走了一步!道:“你真不知道?”
沈清慧躲在沈清舟身後,都要嚇哭了,癟嘴道:“我真不知道!”
沈清月見她不像說謊!便道:“先去花廳里看看,若是找不到,我立刻稟了二伯母!叫她悄悄稟了主家!”
沈清慧面色微白!很是害怕被沈清妍連累。
姐妹三個往廳里去,沈清月往廳里一掃!只見爺們都在跟永南郡主請安說話!左邊暖閣里!好幾個姑娘都探頭出來瞧他們。
沈清妍早沒影兒了!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沈清月叫兩個妹妹先進暖閣去,她則去了方氏身後!剛準備附耳與她說兩句話!就瞧見沈清妍領着丫鬟從門口進來!並且看向了這邊。
儘管如此,沈清月還是將此事告訴了方氏!她並未添油加醋,只實話實說。
方氏皺了皺眉,很快鬆開,往門口看了一眼,便低聲與沈清月道:“瞧着像是沒多久的樣子,你先看好她,等我回去再問。”
沈清月點一點頭,趁着廳里笑聲正大,便去了暖閣里。
大廳里,永南郡主叫他們去水榭里等一等,剛才有人說顧狀元郎來了,她要將人請進來瞧一瞧,順便叫他們幾個切磋切磋,另設了彩頭,誰有本事誰拿去。
年輕氣盛的爺們兒,考試考不過顧淮,倒是很想在別處贏他一頭。
這邊世子爺才領着人走,暖閣里便有姑娘們嘰嘰喳喳議論起來,說一會子狀元郎要來了。
謝君嫻原是在下棋,眉頭抬了一下,沒有顯出太多表情,餘光往沈清月那邊瞟了一眼。她倒是不將沈清月放在眼裏,畢竟二人身份天差地別,只不過聽說沈家與顧淮交好,顧沈二人又被人傳過定親的事,她擔心顧淮因此與沈清月生出什麼瓜葛來。
沈清月此時正直直地看着沈清妍,並未顧及到謝君嫻的餘光。
沈清妍眉眼低垂,似害怕,又似心虛,主動同沈清月解釋道:“姐姐,我只是去方便了一下。”
沈清月淡聲道:“我沒問你。”出恭難道就不能跟她打招呼了再走?沈清妍這謊話說的太沒個樣子了。
沈清妍抿緊唇,沒說話。
廳里來人說,郡主給郎君們設了大彩頭,要給姑娘們也設,叫姑娘們照着廳里搬進來的蘭花,或畫或寫,由永南郡主評定。
“除了寫寫畫畫,旁的可也行?”
沈清月本無心參與,隨手撿了一顆棋子,捏在掌心裏把玩,聽見這一句話,猛然轉過頭去,便看到了張軒德的妹妹張寶瑩。
沈清月手裏的棋子落在地上,她下意識摸着左手的手腕處,並緊緊地扼住手腕……前世她嫁去張家后,張寶瑩十分不喜歡她,每每針對她不說,當著錢氏的面,脾氣上來了還會沖她摔碗摔筷子,她從前手腕上的舊傷,就是與張寶瑩頂了一句嘴之後,在錢氏記恨之下,被錢氏刻意打破湯碗燙的。
張寶瑩正親昵地站在謝君嫻身旁,彷彿一片心甘情願的綠葉。
沈清月眸光冰冷,張家兄妹,都很喜歡謝君嫻,難怪張寶瑩總是挑剔她,可張寶瑩從未想過,永恩伯府哪裏是張家攀附得起的?
伯府的姑娘,怎麼可能嫁去張家。
沈清月漸漸收回目光,沈清慧便於沈清妍小聲議論起來:“這張寶瑩怎麼也混進來了……”
沈清妍低聲道:“許是藉著伯府的光。”
沈清慧輕哼一聲,很是不屑,從前張軒德在張家讀書的時候,她們幾個與張寶瑩結交過,但是張寶瑩太眼高於頂,瞧不起人,兩家姑娘就沒了來往。
雖沒來往,可舊仇還在,沈清慧也許四書五經記不清楚,記仇卻是記得很清楚,張寶瑩用什麼眼神什麼言語蔑視沈家,她到現在還記得呢!
沈清月彎腰撿起了棋子,沒有說話,她還不知道永南郡主叫她來的目的,更不想在此生事。
暖閣里姑娘們都準備好了要寫要畫,獨獨謝君同侯府下人道:“勞煩姑娘替我準備一段白緞和松煙墨以及一些次刺繡用的細絲線。”
丫鬟不解,並未多問,笑着應下就出去稟了永南郡主。
永南郡主好奇,特地着人來問,怎麼要緞子和絲線又要松煙墨,是要畫還是要綉呢?
謝君嫻淺笑道:“又畫又綉。”
大家丫鬟見多識廣,很快反應過來,問道:“姑娘可是要綉顧綉?”
謝君嫻點點頭。
有人道:“胡小娘子要綉蘇綉,豈不是有兩個繡的了!”
胡小娘子溫聲道:“顧綉與蘇綉相去甚遠,且顧綉高雅,我蘇綉馬馬虎虎,未必能與謝姑娘相比。”
她這話說的倒像是實心實意,可她身邊的丫鬟,不知道為何悄悄抬頭示意了她一眼,她卻裝作沒瞧見,完全沒有要與謝君嫻爭風頭的意思。
謝君嫻則笑着回了一句:“顧綉與蘇綉各有千秋,你與我各有所長,取樂的事兒,可別放在心上。”
胡小娘子柔和地笑了笑,點了一下頭。
很快暖閣里的東西都準備齊全了,小娘子們各有準備,但粗粗一算,畫畫作詩的有十幾人,刺繡的只有三個人,顧繡的更是只有謝君嫻一人。
沈家的姑娘,一個都沒參加。
沈清慧不參加是有自知之明,她明知道沈清月顧綉好,又見不慣張寶瑩在謝君嫻面前狐假虎威的樣子,便悄聲湊到沈清月身邊道:“二姐,你怎麼不參與!壓她們一頭啊!”
沈清月淡掃沈清慧一眼,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
沈清慧才不管這個,但她又不敢和沈清月頂嘴,便悶悶不樂地坐在旁邊,琢磨又琢磨,便打算攛掇沈清舟去。
沈清舟都定親了,婚事還沒退,她更不會在這些夫人面前出風頭,否則將來一退婚,事情便鬧得滿城風雨,能不招眼就不招眼最好,她搖搖頭,靠沈清月更近了一些。
沈清慧只好消停下來。
沈清月正以為沒事兒的時候,侯府的丫鬟打了帘子進來,笑吟吟問她:“郡主使我問姑娘,怎麼沒參與進去?”
沈清月微愣,永南郡主怎麼這般在意她?她起身笑答道:“一時沒有好主意,棋局又沒完,便沒有湊這個熱鬧。”
丫鬟大方道:“姑娘拘束了,郡主說讓姑娘隨意作個什麼玩意,圖個意頭便是,有沒有好主意有什麼要緊的!”
沈清月有些盛情難卻,張寶瑩不知道從哪裏跳出來,高聲道:“不是聽說沈二姑娘素有才名,且精於顧綉么?怎麼藏拙起來?郡主也請不動你嗎?”
沈清月會顧繡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張寶瑩是從張軒德嘴裏知道的,她不光知道這個,她還知道沈清月除了會些刺繡之外,琴棋書畫,每一樣都很差勁,顧綉又要畫又要綉,沈清月肯定比不上謝君嫻!
這些都是張軒德離開沈家族學之前告訴張寶瑩的,全是人盡皆知的事,準確無誤!
謝君嫻眼尾輕微地挑了一下,嘴角略揚,雖有些嗔怪張寶瑩胡亂言語的意思,卻絲毫沒有意外的神色,她原先學了多年蘇綉,後來聞得顧綉,苦心學了一年多,小有所成,連她的師傅都因技不如她,辭別回家,前些時聽張寶瑩說沈清月會顧綉,她着實意外,卻又驚喜。
簡直是老天爺賞機會讓她找回臉面。
但願從此以後,和沈清月徹底撇開關係。
沈清月臉色微冷,往張寶瑩和謝君嫻兩人身上掃了一眼,便同郡主的丫鬟笑道:“原先是沒有好主意,現如今倒有了。勞煩姑娘給我也準備綾布、墨條和絲線。”
丫鬟連忙去了。
張寶瑩朝着沈清月這邊挑釁地揚了揚眉,沈清慧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暖閣里原先熱鬧的氛圍忽然就變了,多了些竊竊私語,顧綉既是畫與繡的結合,這兒誰不知道謝君嫻琴棋書畫京城一絕!便是不知道謝君嫻繡的如何,她的畫誰能比得了!沈清月即便是有些才名,到底是小門戶里養出來的姑娘,父親又平平無奇,哪裏有這個能力去請了好綉娘學顧綉?
好一會兒過去,屋子裏的人才泰然自若起來。
丫鬟很快送來了東西,鋪陳在沈清月跟前。
沈清舟替沈清月研墨,沈清慧十分高興,擠過去搶了沈清舟的活兒,還拳着手問沈清月道:“二姐,你畫畫能行嗎?從前之看你繡得好,畫好像……”很一般吶。
沈清月點了點頭,道:“我的畫是畫得不太好。”
但那僅僅限於作全幅的山水、人物畫而已,若單挑個花樣子出來,描畫加上刺繡,沈清月的作品可謂精巧絕世,這京城裏還沒有比得過她的人,否則前世她綉鋪里的綉作也不會千金難買,張家也沒有那麼容易脫困。
沈清慧在旁憂心忡忡,沈清月以前跟她一起學刺繡的時候,綉技出眾,花樣子描得馬馬虎虎啊,雖說沈清月去年替周家姑姑補了一副很難的顧綉作品,可那到底是請了顧狀元郎補畫在先的,現在沈清月要與謝君嫻單打獨鬥,能行嗎!
忠勇侯府二門上,顧淮已經跟着人走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