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顧淮中了狀元!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沈家一掃前段時間的陰霾!喜氣滿盈!彷彿是自己家裏的孩子中了狀元。
沈清月也替顧淮高興!但她心裏還記掛着沈清舟的事!會試和殿試都過了!也不知道方氏查沒查到趙郎君有關的事。
她到底放心不下,便去了一趟同心堂。
正巧方氏在院子裏給繁哥兒做薄一些的護膝。
沈清月走進去坐下,直接就問方氏沈清舟的婚事。自她上次分析得條理清晰!方氏更不避諱她說舟姐兒的親事,便蹙眉搖頭道:“你二哥說沒有消息,趙家郎君老實的很!不是讀書就是回家!或是買一些用具、料理些許家中之事,並無可疑之處。”
方氏又安撫道:“月姐兒!你不要着急!實在不行……只能叫你二伯父做個惡人了!我們肯定不會將舟姐兒推去火坑裏。”
永恩伯府做的都是什麼事!連殺人的事兒也敢私下遮蓋下來,背地裏還不知道做了什見不得人的臟事!近墨者黑!方氏怎麼敢將女兒託付到他家去。
沈清月雖點了頭!離開之後,心裏很是不安!她去了沈世興房裏拿一份京城的輿圖。
沈世興在修德院裏換了衣裳準備出門,沈清月問他去做什麼,他高興得笑道:“今兒顧淮御街誇官,我出去看看。”
沈清月瞧沈世興的樣子,倒像去看自己的兒子似的。
沈世興這回是真高興了,就道:“一會子狀元郎要回福順衚衕附近,你兄弟姐妹們也要去,不如你也跟着去看看,湊一湊熱鬧,替你沒出世的弟弟們沾一沾狀元的喜氣。”
沈清月心思一動,道:“女兒先回去換件衣裳。”
沈世興抬手揮道:“去吧去吧。”
沈清月轉身出去,順便看了兩個姨娘,她們倆懷了兩個多月的身孕,還沒到顯懷的時候,但瞧着氣色就不一樣了,心情十分好的樣子。
兩個姨娘有了孩子很開心,見到沈清月也很乖順。
沈清月笑着打過招呼就回了院子。
她料想今日萬人空巷,街上肯定堵得要死,顧淮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便沒急着換衣服,在院子裏看京城輿圖,盡量回憶,趙家郎君外室和孩子,到底是錦衣衛從哪個坊揪出來的。
沈清月看了半天,實在想不起來,瞧着像澄清坊,又像思誠坊,她看來看去,定下了東邊的三個坊,除了方才的兩個,還有一個仁壽坊,便着羅媽媽派人去國子監里跟蹤趙郎君。
羅媽媽給沈清月找好了要換的衣裳,便出去了。
沈清月才換上衣裳。沈清舟就來了,她打帘子進來問道:“二姐什麼時候好?”
沈清月道:“我這就好了。”
姊妹兩個攜手出去,沈正章在同心堂門口等着,領了她們倆一道出二門。
沈清月笑問沈正章:“二哥怎麼等我們,沒去顧家門口守着么!”
好友金榜題名,沈正章身為顧淮摯友,亦是滿面喜色,他臉上帶着笑道:“罷了,今日顧家門前不少我一個,過兩日衚衕里吃得上他的喜酒。今兒還是看顧好你們兩個。”
燈節夜裏的事,沈正章可沒忘,怎麼敢放任兩個妹妹不在他眼皮子底下出去。
一行人出了二門,坐上馬車,也沒走遠,就在福順衚衕口等着。
狀元郎終於來了。
顧淮身前有吏部和禮部官員捧着聖旨鳴鑼開道,他騎着高頭駿馬,身着緋羅袍,腰間垂以葯玉佩一副,光素銀帶一條。烏紗帽兩側所簪之花,枝葉皆銀,飾以翠羽,其牌用銀抹金,華彩照人,雙眸熠熠生輝。
街上的人都瘋了,沈清月躲馬車裏都聽到了一陣陣尖叫聲,其中不乏女子之音。
狀元遊街,官府鳴鑼開道,多麼氣派!今時今日的景象,夠京城人談論整整一年!
沈清月聽到鑼聲近了,挑了帘子去看,便瞧見遠處顧淮的馬慢了下來,他幽幽轉頭,看向她這邊。
兩個人正好對上視線,顧淮竟朝她一笑,鑼鼓喧天,四處都是炮仗和歡呼聲,他身着華服,如此風光時刻的這一笑,彷彿仙人從月下落凡塵。
沈清月都看怔住了,難怪顧淮那日說他好看呢,他是真的好看,冷峻不失儒雅,儒雅又不失氣魄,如松如柏,挺立昂藏。
她莫名紅了臉,連忙放下帘子沒去看他。
街上的人卻又瘋癲了,有人一路跟了過來,實實在在地瞧見顧淮一路走來,可是半點都沒笑過!只到家門口才露出一點點笑,何等沉穩啊!
沈清月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只覺着更吵鬧了。
沈清舟也瞧夠了顧淮,在車裏拉着沈清月的袖子道:“姐姐,顧先生今日真好看,不過他不笑的時候,好像比以前更凶了。”
沈清月失笑,吩咐車夫趕緊回去,等一會子顧淮騎馬進巷子,馬車就走不動了。
這姐倆回了家,沈清妍和沈清慧還在看。
從前沈清慧很厭惡顧淮,如今瞧着眼前盛況,倒不那麼厭惡了,不過她還是不大喜歡顧淮這種人,冷冷冰冰,不如周學謙那般溫文爾雅,討人喜歡。她又一想,周學謙沾了沈清月,好像也不溫柔了,心中一陣煩悶,就鬧着要回家。
沈清妍不依,她腦袋恨不得探出窗戶外,很是痴痴地看了顧淮許久。
整個京城熱鬧這一日過了,街邊巷尾,盛傳着顧淮的名聲,沈家再次送去了賀禮,並且送了一百兩銀子的儀程,方便他初次為官,上下打點。
科舉盛事過了,老夫人催問沈清月的親事,沈世興羞愧,說還沒找到,要再挑一挑,總不能太委屈月姐兒,真叫舒家人知道,到底怕得罪他們。
老夫人想起沈清月做的種種惡事,便一肚子的不爽快,黑着臉道:“別拿舒家壓我!他們若真看重月姐兒,早把這個孽障領回家養了,還輪得到你養!再給你一月為期,你若定下來,我就替你辦!”
沈世興竟想替舒家人辯駁,當年舒家仁至義盡,雖說舒閣老出於仕途考慮,沒有留下月姐兒,但舒家依從舒行潔遺願,給沈清月留下了豐厚的嫁妝,還隱晦地敲打過沈家,已是盡心儘力,若知道沈家這樣怠慢姑娘,未必不會出手打擊他們。
老夫人看出沈世興的擔憂,便道:“你可把心放肚子裏去吧。去年開始,咱們家鬧出多少事了,外邊人早在傳咱們欺負月姐兒,他舒家要在乎,還會無動於衷?我就不信,舒家會認月姐兒,你不必自己嚇自己了!”
沈世興懶得與老夫人爭辯,便道:“兒子知道了,兒子再去試試。”
老夫人似乎瞧出沈世興心裏有了主意,便一言戳破,道:“你難道現在還想着顧狀元?”
沈世興滿面通紅,沈家現在哪裏還配得上顧淮,可顧淮對他是真的親近啊,他總覺着吧,有那麼一點點可能。
老夫人哂笑道:“行了行了,你回去吧。”
沈世興臊紅臉,快步出去了。
老夫人一臉嫌惡地搖了搖頭,人家顧狀元,第一次頂烏紗帽就是正六品,前途無量,娶個公主也是娶得,沈世興是個什麼官兒,捉這樣的婿,簡直白日做夢!沈清月該配什麼樣的親事……她心裏算計着呢!
沈世興打了個噴嚏,心裏猜到是老夫人在說他,垂頭喪氣地回了院子,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不知道好歹,過分挑揀了些,明明月姐兒才名正盛,怎麼就是挑不到合適的呢!
甬道上,羅媽媽快步走了過來,她落在沈世興後邊,便沒刻意去行禮,她回了雁歸軒,告訴沈清月說,胡掌柜的人跟蹤了趙郎君好幾日,都不見異常,他除了常去仁壽坊,平日裏不是國子監就是家裏,並不去別處。
沈清月問道:“他去仁壽坊是做什麼的?”
羅媽媽道:“看着像是與店鋪掌柜打交道,料理家中事務,再便是去隆福寺。”
沈清月道:“隆福寺,不是番、禪同駐的寺廟嗎?他一個讀書人,去這裏做什麼?”
隆福寺里有喇嘛跟和尚,是參禪悟道聖地,讀書人追求的是入世,不提倡學這些。
羅媽媽更是不解了,道:“不知道,讀書人的事,我們哪裏懂。”
沈清月心裏有些懷疑,叫羅媽媽派人繼續跟着。
顧沈兩家隔得不遠,顧淮早暗中盯上了羅媽媽,便知道了羅媽媽近來的動向,派了福臨跟過去。
福臨還沒帶消息回來,顧三先火急火燎地過來了——他可真是沒見過這麼敗家的玩意兒。
還沒娶回家,合著就幫人家姑娘掙顧家的銀子了?以後真成了親事,是不是要把顧家產業都給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