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馮氏的算盤

蘇小暖這話乍一聽是在埋怨蘇堅這個親爹不作為，其實還隱晦的告訴了眾人，林獵戶來她們家只是為了送狗，讓大家不要多想。

村裡人本性淳樸，但都有個嘴碎的毛病，蘇小暖不得不防。

來看熱鬧的村民越來越多，在院子外面圍了一大圈，聽了蘇小暖這話，都忍不住開始指責蘇堅。

“哪有這樣當爹的，把媳婦孩子趕出家門不聞不問，有什麼臉來這裏耍威風？”

“他都把大着肚子的婦人領進家門了，臉可大着呢。”

“我看白氏跟林獵戶清清白白，這大白天的，大家眼皮子底下，人家啥過分的事也沒做啊。”

“鄉里鄉親的，誰還沒有個需要幫忙的時候。林獵戶一片好心，咋還白白遭了一頓罵。”

平日裏村民對自視甚高的蘇家人就沒什麼好感，而且石頭村還從未出現過男人娶兩個媳婦的事，導致村民對蘇堅更是不滿。

女人厭惡蘇堅始亂終棄，男人一半看不上他的所作所為，一半嫉妒他有這麼好的運氣。

“蘇秀才，我們娘幾個現在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若是仗着我家沒男丁，就來我家門口撒潑挑事，我就一紙訴狀，把你告到縣太爺那裏去，讓他給我們評評理，哪有這麼作踐人的！”

蘇小暖眼神冷厲，看蘇堅的眼神沒有半分溫暖可言，直看得他頭皮發麻，心底發虛。

蘇堅好面子，見村裡人都在指責他立馬不敢再鬧了，黑着臉正想灰溜溜地回家，一轉頭就看到他的新媳婦挺着肚子走了過來。

“暖丫頭，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爹他哪是作踐你，他是為你好，鎮子上的員外家財萬貫，你跟你姐姐嫁過去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在村裡強？”蘇堅的新媳婦馮氏，扭着跨走了過來，聲音尖得讓人聽了難受。

馮氏偷偷白了一眼蘇堅，暗罵他真是沒腦子，就知道抓着這些小事，反而把正事給忘了。白氏跟林獵戶之間有什麼關蘇堅什麼事，關鍵是把蘇小昕蘇小暖這兩個賤丫頭賣出去，再把那十兩銀子要回來。

蘇小暖冷笑一聲，那員外要是真有這麼好，馮氏能把她和大姐送去享福？

鎮子上那個員外年紀比她爹都大不說，家裏還有好幾房小妾，大兒子都快娶親了，她們嫁過去一分家產都撈不上。

而且那員外是個色膽包天的，前一任夫人被他連玩帶虐活活折磨死了，這事鎮上人都知道，所以才沒人敢嫁給他，他只能來村裡找年輕的小姑娘。這還是之前白氏托王大嫂子去鎮上順道打聽來的消息。

說是嫁，其實相當於賣，生死不論的那種。

“既然員外家那麼好，馮嬸子你怎麼不把你妹妹送過去？你妹妹就住在鎮上，嫁給員外離娘家也不遠，多好的事。”蘇小暖笑顏如花，不動聲色地把話還了回去。

馮氏是鎮上小門小戶家庭出來的，家裏並不富裕。之前她曾嫁過一次人，只是嫁過去不久丈夫就病死了，也沒留下子嗣。後來趁蘇堅去鎮子上，她就和蘇堅勾搭在了一起。

她正好有個十五歲的妹妹，也到了嫁人的年紀。

馮氏臉上的表情僵住了，“我這不是想着，有好事先緊着咱們家裏來么，而且我爹娘還想多留我妹妹一年，不急着讓她出嫁。”

“我親娘也捨不得我們姐妹，就是不知道親爹和後娘是怎麼想的了？”蘇小暖嘲諷道，暗指馮氏看她們姐妹不順眼，想早點打發出去。

“對，我親娘才捨不得讓我們隨便找個什麼人嫁出去呢，這才是親娘。”蘇小昕也補上了一句，“親娘”兩個字咬得很重。

蘇小暖給了大姐一個“你真棒”的眼神，她們姐妹倆真是配合得天衣無縫。

馮氏聞言眉頭緊皺，氣得臉上的肉都在抖，厚厚的脂粉嘩嘩往下掉，跟下雪了似的。她扭着身體撲進蘇堅懷裏，尖細的嗓子跟公雞有一拼，“相公，我好心幫她們打算，她們卻這麼跟長輩說話，我這心裏好難受。”

蘇小暖聽了很想說一句：我怎麼跟你說話了？就許你害人，不許被害的人反駁兩句？

可偏偏，蘇堅就吃她那一套，他板著臉教訓蘇小暖和蘇小昕：“什麼馮嬸子，後娘不後娘的，她是你們娘。她一片好心，你們怎麼能這麼沒大沒小？不知道是被誰教壞了。”

蘇堅話里話外，都在指責白氏教壞了孩子。

白氏心裏一急就要反駁，蘇小暖卻按住了娘親的手，不讓她出聲。

娘親如果跟馮氏吵起來，說不定會讓人以為她還對蘇堅有想法，還會落得個善妒的名聲。

縱是脾氣再好，蘇小暖也忍不了蘇堅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衊母親，“我就奇怪了，馮嬸讓我嫁給員外，就是為我好。我勸馮嬸把妹妹嫁過去，馮嬸卻又不高興了。”

“員外家什麼樣，我不好評說，大傢伙誰想知道可以親自去鎮上打聽打聽。馮嬸非要把咱們石頭村的閨女嫁過去，誰知道安的什麼心，保不準能得什麼好處呢。”

馮氏這兩天在村裡，把員外家誇得天花亂墜，村裡好幾戶人家都動了心思，想把自己家女兒嫁過去做填房。

可看了剛才那場熱鬧，村民心裏都有些懷疑。就像蘇小暖說的，如果員外家真那麼好，馮氏為什麼不讓她親妹妹嫁過去？

要是員外家真是虎狼窩，馮氏卻在村裡誇得千般好，那她的心思也太黑了，定是收了員外的黑錢，想禍害石頭村的閨女。

蘇小暖看着好些村民的表情都變了，在心裏暗笑，她不懂什麼權謀，但前世那些宮斗小說不是白看的。她故意這麼說，就是為了挑起村民對馮氏的不滿，把迫害她和大姐，升級成了迫害石頭村的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