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寫戲文
“成。”白氏掏了錢，臨出門的時候又買了一些菜種子菜苗和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花了三十文。
白氏讓掌柜的把東西包成一個大包袱放在背簍里，放不下的就用手提着，綉坊拿來的那個小包袱放在背簍最上面，防止被壓壞了。
之後，母女兩個提着大包小包，身上還扛着背簍包袱，去了牛老漢停牛車的地方。
“牛叔，這是我跟丫頭的八文錢，待會俺倆還坐你的車回去。”白氏數出八個銅錢，遞給牛老漢。
牛老漢本以為這錢是收不回來了，沒想到白氏居然不是想賴賬，他忙樂呵地伸手接過，對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有些羞愧。
眼看着快到吃中午飯的時間了，不少村民都走出了鎮子。蘇小暖和娘親在牛車上等了沒多久，車上就坐滿了人，牛老漢吆喝着牛往石頭村走。
回去的路也用了一個多時辰，到家的時候，蘇小昕正好把玉米餅子熱好。
蘇小暖餓得前胸貼後背，隨便洗洗手就拿起一個餅子抱着啃。
餓了一場，她現在也不嫌玉米餅子硌嘴了，吃得狼吞虎咽。
“你慢點吃，別噎住了。”蘇小昕忙給蘇小暖倒了一碗水，放到她跟前笑着說道。
白氏也餓壞了，不過她還記着背簍里的綉活，趕緊拿出來看了看，確認團扇面沒被壓壞才鬆了口氣。
“昕丫頭，娘給你接了個活，說讓半個月綉完，花樣不能重，也不能跟別人的一樣，做好了給五百文。”白氏直接連着包袱一起給了蘇小昕，她的手粗糙，不能直接碰裏面的扇面綉線，不然會刮花了。
蘇小昕愛惜地摸了摸光滑細膩的團扇面，還有包袱里那一團精緻的各色綉線，眼中充滿了喜悅。
她是真心喜歡刺繡的，只是家裏買不起好料子好線，所以每次接到綉活她都很開心。
肉包子見蘇小暖回來，蹭了蹭她的褲腳，“嗖”地一下跑出了院子，往西面的山上跑去。
它也餓壞了，狂奔着去山上找獵物吃。
蘇小暖一口氣把一大張玉米餅子都吃了下去，才終於不餓了。
“娘，二姐你們看，家裏的雞今天下蛋了。”蘇小晴捧着四個雞蛋走了出來，在白氏和蘇小暖面前炫耀，她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咧開一口小白牙笑得開心。
太好了，她們家現在也有雞了，她們也可以吃到雞蛋了。
以前蘇小晴在蘇家也要餵雞，只不過連根雞毛都吃不上，雞蛋要麼進了大伯一家的肚子，要麼就被拿去賣掉了，她和姐姐娘親從來都吃不上。
蘇小暖憐愛地揉了揉蘇小晴軟軟的頭髮，承諾般說道：“以後咱家天天都有雞蛋吃。”
“不了，還是拿到鎮上賣了吧，雞蛋太貴了。”蘇小晴想到雞蛋的味道，不由咽了咽口水，但還是懂事的說要把雞蛋賣掉，不能自己留着吃。
“沒事，肉包子可厲害了，它每天都能去山上抓到雞呢。”蘇小暖眼眶一酸，差點落下淚來，她把眼裏的濕潤逼退，盡量讓自己語氣聽起來平靜。
白氏心裏也酸酸的，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在心底暗下決心，就算再苦再累，也一定要讓孩子們過上好日子。
“小妹先把雞蛋放回去，咱們趕緊吃飯吧，餅子都涼了。”蘇小昕把綉品小心地放置妥當，招呼一家人吃飯。
蘇小晴托着四個雞蛋，輕輕放進了籃子裏。
早晨白氏煮了三個雞蛋，蘇小昕和蘇小暖的都沒吃，剩到了中午。
蘇小暖是不愛吃白水煮蛋，蘇小昕是不捨得吃。
“咱四個一人一半，誰也不許讓。”蘇小暖把雞蛋剝開，從中間掰開，往每個人碗裏都放了半顆。
蘇小昕下意識想把碗裏的雞蛋放到妹妹碗裏，蘇小暖眨眨眼睛俏皮的說道：“誰讓誰就得吃一整個。”
聽了這話，蘇小昕只好把剛夾起來的雞蛋放下。
“娘，咱們以後吃蒸蛋，炒蛋吧，別吃煮的了。”蘇小暖是真心不愛吃煮雞蛋，她哼哼唧唧地說道。
“好好好，娘給你們換着花樣做。”白氏是個寵孩子的，現在家裏有雞蛋了，她當然也想給孩子們換換口味。
中午除了玉米餅子，還有野菜蛋花湯，四人都吃得飽飽的。
吃過飯略休息了一會後，白氏就去院子裏把菜種子種下，然後在堂屋中間打掃出一塊地方，鋪上乾淨的草席子，坐在上面縫被子。
蘇小昕也坐在堂屋裏刺繡，她專心在團扇上綉出一朵朵好看的花來。
蘇小晴年齡小，坐不住，跑到院子裏和院子附近挖蚯蚓和野草去餵雞。
她現在最寶貝家裏的四隻雞，就等着把雞養得肥肥的，好給她們下蛋吃。
蘇小暖沒什麼事干，坐在木墩上，翻開今天得到的那三本燕公子寫的戲文看了起來。
草草地翻看了幾頁，蘇小暖就被裏面的故事深深吸引了。
她本以為會是文縐縐的酸掉牙的故事，沒想到裏面幾乎都是通俗易懂的大白話，而且情節跌宕起伏，引人入勝，一點都不落俗套。
雖然整本書都在講情啊愛啊的，但每一個人物都有血有肉，看戲文的人能從他們身上發現和自己相同的地方。
蘇小暖一口氣看完了三本戲文，由衷地佩服這個燕公子，能把故事講得這麼好。
她從後記中得知，燕公子還有一家霓彩坊，裏面養着好幾支戲班子，專門演他寫的戲文。
那些特別火的戲每場都會有數百甚至上千人觀看，看完之後還有燕公子的粉絲爭搶戲本，為了滿足粉絲們的要求，燕公子請人抄寫了很多本戲文，專門放在書鋪里賣。
去看戲的大多數都是農民，聽不懂那些文縐縐的話，所以燕公子故意把戲寫得這麼直白，就跟平日裏說話一樣。
蘇小暖自認文筆上比不過燕公子，但她的優勢在於，她看過很多這裏的人沒看過的書，腦子裏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
她構思了一個富商家的小姐，愛上教私塾的窮秀才的故事。
秀才在富商開的私塾里教書，一來二去認識了富商的漂亮女兒，兩人在日常相處中漸生情愫，最後漸漸走到了一起...
這猛地一看是個白富美愛上窮小子的意淫故事，但蘇小暖並不想這麼寫，她要把筆下的書生寫成一個重情重義，正直勇敢又富有才華的人。
富商之女愛上書生是真心被他的才華和為人吸引的，而不是毫無理由就喜歡上了。
把整個故事的大綱順了一邊，蘇小暖磨好墨，提筆就開始寫。
燕公子的戲文篇幅都不長，也就三四十頁的樣子，蘇小暖打算寫個類似長度的。
好在書鋪掌柜給的紙張很多，夠她寫兩本故事了。
蘇小暖寫着寫着，忽然感覺到好像有一道冷厲冰寒的視線在打量着她。
誰？！
她從窗口看去，卻只看到了一個轉身而去的高大身影。
那背影，好像有點熟悉。
蘇小暖想了一會兒，忽然發現，那......那不是她昨天上山的時候，坑的那男人嗎？
他怎麼找到了這裏！
蘇小暖頓覺一陣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