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持

劫持

張愔拖到酉時才和曉柔出門,出發前制定了巡查路線,除了巡查,還安排了人手在指定位置站崗,另外從軍中調配了一些身手矯健、反應機敏的士兵守在青霓住的偏院。就連慕伊都覺得保護太好了,忍不住調侃道:“我算見識到‘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的場面了。”

青霓送張愔和曉柔出了門,回到院中,見梁文堇和慕伊正在下棋。她一臉欣慰的看着這個畫面,忍不住感嘆很多事的確自有定數,慕伊兜兜轉轉終於和梁文堇在一起了。雖然慕伊還沒有完全打開自己接受梁文堇,但那是遲早的事,現在兩人朝夕相對又無第三人橫在中間已是萬分的幸福了。

“姐姐,你站在風口處幹嘛?快過來指點我,我一定要贏他!”慕伊衝著青霓招手,青霓慢悠悠的走過去,看了下棋面,笑道:“他就是想和你慢慢兒下。”慕伊蹙着眉,不服氣道:“我要是不贏就一直下!”

青霓挨着慕伊緩緩坐下,眼睛看着棋子,心思卻飄到竇宜羯這件事上,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想見到竇宜羯,緩了兩天,她已不似剛聽到消息那般震撼、迷茫,平心而論,竇宜羯實非大奸大惡之輩,亦不似陰險虛偽之徒,她的心裏充滿了疑惑,總覺得整件事另有隱情,她想知道真相,她想見到竇宜羯並親口問他。

“你在想什麼呢?”慕伊點了點青霓的手,“都入迷了。是擔心會有危險嗎?別擔心,這兒圍得跟鐵桶一般,相信沒人進得來。再說了,還有我和他在這陪你呢!”慕伊瞄了一眼梁文堇,他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這個眼神雖帶些玩味,卻有些不可忽視的熾熱,慕伊耳根有些發燙,話也說不利索,也沒認真思考便隨意走了一步棋。

“你走這,我想讓你贏都沒辦法了。”梁文堇笑道,“怎麼走神了?”慕伊不服氣道:“還不是因為你!再來再來!”

青霓被他們這一鬧回過神來,“沒有,我不是擔心,我只是在想我們應該與竇宜羯見面才對吧,只有見了面才能了解事情的真相,也許是我們誤會了呢。”

梁文堇一邊下棋一邊說:“萬一沒有誤會呢,一見面他就會殺你滅口,這個風險我們是不能冒的。的確要見面,但那得張愔將他制服以後,還要想辦法讓他說出真相,到那時你再見他也就不礙事了。”

“如果要殺我,他有很多機會,不用等到現在。”青霓覺得竇宜羯對她沒有殺心。

“以前不殺你是因為他以為他的秘密永遠都不會別人發現,他可以在你面前維持和藹可親的長輩形象,或許還有別的原因,總之你現在見他一定不安全。你別想那麼多,安心待着,相信張愔可以很快找到他。”梁文堇分析得頭頭是道,青霓無法反駁,只是竇宜羯豈是那麼好找的!張愔也說過,上次他能見到竇宜羯,就是竇宜羯主動現身的。

“是啊,姐,你可別頭腦發熱輕易就相信竇宜羯了,防人之心不可無,留個心眼總沒錯。”慕伊轉過頭盯着青霓看,直到青霓沖她點了頭,她才放心的繼續下棋。對面的梁文堇朝慕伊投以讚許的眼神。

一陣風過,時時分心下棋的兩人同時抬眼望向對方,眼神輕柔似水,慕伊忽然想起了王思軒,與王思軒相處的點點滴滴湧上腦海,跟着畫面慢慢變得模糊,而眼前人的身影逐漸清晰……此時疑惑和內疚交織着的情緒讓她有些不安、猶豫。她垂頭看棋,將心裏產生的微妙情感放到一邊。

青霓沒有注意到慕伊的變化,她仍想着或許可以主動找到竇宜羯才能打破目前的僵局,她相信自己的判斷,也理解他們的不理解,那就賭一次。

用晚膳的時候,青霓找了個借口便獨自走出來,隨處可見張愔安排的人手,她大大方方的走至大門口,門口的侍衛攔下來,恭敬的說:“舒姑娘,大人讓我們在此守候不讓任何人進出!”

“我明白!”青霓輕鬆的回應,“我不出去,只是在這等他。”

門口的侍衛都知道面前這位女子是自家大人心尖尖兒上的人,也不好拂了她的意,只得勸道:“姑娘,這裏仍是不安全,要不你回屋等吧。”

“在屋裏待久了都悶了,我就站在門口,透透氣。”青霓一邊說一邊往外看,好像張愔真快回來了似的。

侍衛們便說讓府里人拿椅子來,青霓連忙勸住,生怕驚動更多人。她知道不假意發點脾氣是沒法混過去的,便不耐煩的說:“你們大人是讓你們保護這府里人的安全的吧,有讓你們約束我的行動嗎?別煩我。”

眾人見她生氣,紛紛垂下頭說不敢,她便跨出大門,後面的人緊跟着出來,突然左右兩邊竄處一行黑衣人。侍衛連忙拔刀向前將青霓擋在身後……

起初慕伊和梁文堇並未覺得不妥,過了一會才意識到不對,“姐姐去了多長時間了?”慕伊擔心的問道。

梁文堇立即起身,“不好!”他自悔糊塗,青霓的表現那麼明顯,怎麼就疏忽了呢!

兩人走出院子便問府里的僕人可曾見到青霓,聽到有人說她往大門去了,連忙跑過去,正看見黑衣人跳出來的畫面,而青霓夾在眾人之中。梁文堇讓慕伊別過去,他匆匆加入混戰試圖救出青霓。

此時慕伊哪裏肯聽,毫不猶豫的衝過去,與青霓站在一起。“你怎麼來了?”青霓擔憂道,“我是自願的,你回去等我消息。”

“姐姐,這世上我就剩你一個親人了,你若想冒險,我陪你一起!”慕伊堅定的握着青霓的手……

打鬥聲加劇,府里其他侍衛皆聞訊趕來,黑衣人吹響口哨,霎時間又湧出二十來位黑衣人,明顯佔了上風。他們並不纏鬥,只想利用這片刻帶走青霓。

“你們誰是舒姑娘?”其中一位黑衣人大聲問道。

“我!”

“我!”

青霓和慕伊同時答道。黑衣人雖說見過青霓的畫像,但眼前兩位姑娘相貌相似,加上在打鬥中更難分辨,索性將她二人一併擄走。

一眨眼的功夫,青霓和慕伊已分別被兩位黑衣人帶到馬上。馬兒跑的飛快,馬上的黑衣人不停的喊着“駕!駕!駕!”青霓只覺得頭暈眼花,“是竇宜羯讓你們來抓我的嗎?我姓舒,是你們要找的人,你們將我妹妹安全送回吧,我跟你們去見他。若想殺我滅口,只要放我妹妹回去,我可自盡……”

青霓說個不停,黑衣人卻是一言不發,她好像對着空氣說話,還將涼風吃到嘴裏,得不到回應便俯下身子閉了眼;而此時的慕伊難受的想吐,剛吃進肚子裏的美味佳肴正翻滾。

青霓覺得已奔騰了好久,喧囂聲、說話聲逐漸遠去,她緩緩睜開眼,已是人煙罕至之處,接着進入一片樹林,漆黑的夜裏只有月色一點光亮,樹影在眼前搖晃,馬蹄聲此起彼伏。她急忙詢問慕伊的情況。

慕伊聽見前方傳來青霓的聲音,正暈頭轉向的她勉力抬頭回應:“姐……姐,我……沒事,放……心!”

青霓聽見聲音便知相隔不遠,也知道她尚且安好便放下心來。

再行進一會,馬兒終於停了,眾人又坐上船。青霓猜想自己賭贏了,竇宜羯並不想殺她,不然她和慕伊豈會活到現在,不過後面有什麼變數也未可知,便走一步看一步。她定下心來,並不慌亂,一隻手牢牢的握着慕伊,另一隻手輕輕拍着慕伊的背。

青霓見慕伊的難受並未緩解,又問了下黑衣人,“你們可有帶水?”黑衣人未答,青霓意識到自己的蠢笨——他們是來劫持她的,怎麼會帶水!

慕伊伏在青霓身上,“沒事,我休息下就行了,剛才太顛簸了,現在好多了。”

又過了一會,船靠岸,岸邊上有馬車,馬車上有她們最需要的水壺水杯,還有被褥、乾糧。青霓和慕伊面面相覷,好像是去做客的。

折騰了半夜,現下喝了水吃了點東西,總算緩了過來。雖說黑衣人對她們沒有絲毫逾越,但總是不安心的,兩個姑娘不敢闔眼,還討論起另外兩個男人此時是怎麼樣的情形。

當時梁文堇看着青霓和慕伊被帶上門,他想跳上馬追趕,卻被其他黑衣人團團圍住,餘下的黑衣人阻擋了一陣才慢慢散去。梁文堇忙着追回慕伊她們,更無心戀戰,差了個人帶話給張愔,便帶着人追出去,到了城外也沒看見人影兒……

看着眼前的幾股路,他不假思索兵分幾路,命眾人只管往前追,有分岔路就分開追逐,一有消息即刻相互告知。他憑着直覺選了一條路,策馬揚鞭,一路馳騁直到被一條大河攔住去路。他灰心喪氣的大喊一聲:“慕伊!”

周府今夜熱鬧非常,晚膳過後賓客久久未散,照理說張愔應陪同周父應酬賓客直至客散,但他的心懸在青霓身上,整場宴席都是心不在焉。周父顯然不滿意,曉柔知道原因也不敢分辨,只是乖巧的陪在周母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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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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