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佔便宜

第五十六章 佔便宜

山崖下的晝夜氣候變化極大,夜間罡風如刀,寒冷如冬,而白日裏,雖是霧氣不散,卻溫暖如春,連昨日萎靡的草木枝葉都在淡煙薄霧裏舒展開來。

微風輕輕吹拂着小綉,她那淺白色的內衫沐浴在柔和的日頭裏,氤氳着柔軟的色澤。

她小心的伏在蘇晉齋的胸口上,用耳細聽着他的心跳,砰砰砰,強勁的聲音讓她滿足的勾起唇角,連身上的痛意都減輕了不少。

不知過了多久,蘇晉齋微微一喘,口中輕輕的呻吟了一聲,就這短短一個音節,讓小綉心口驟然一顫,眼淚就不受控制的涌了出來,她抬起頭,伸手撫着他的臉龐,手指不斷的摩挲着,一聲一聲不停的喚着他:“蘇晉齋,蘇晉齋……”

許是小繡的呼喚太過熾烈,許是蘇晉齋嫌她太過聒噪,他顫了顫睫毛,像一隻顫動着蝶翼的蝴蝶,雙眼緩緩掀開一條縫隙,看了小綉一眼,微微凝了一瞬,又歪頭睡去。

只是一眼,小綉已然泣不成聲。

他活着就好,什麼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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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又在靜謐當中昏昏西斜,小綉腹中飢餓,想着蘇晉齋若醒來也怕是飢腸轆轆,她凝眉思忖了下,還是拖着身子出去覓食。

走出洞口她將頭向外探出看,只見遠處蒼茫起伏的群山拔地而起,氤氳在落日裏,叢林綠樹全罩在熙熙攘攘浮雲似的淡霧之中,草樹又在漸冷的風吹中漸漸懨懨,夕陽照在上面,稀稀薄薄的鍍上一層緋紅色。

小綉回身彎腰抽出蘇晉齋袖中的蓮花骨劍,將她的外衫密密牢牢的蓋在他的身上,才轉身走出洞口。

她在冷風中攏好領口,向草樹深處走去,斷尾之痛依舊疼的徹骨,小綉咬牙忍下,邁着虛浮的腳步向前走着,希望在天黑之前可以尋到吃食。

走了一段路,她又走到二人掉落下的地方,她微頓了頓腳步,眼前悚然入天的峭壁深入雲海,上頭白霧蒙翳,遮蔽視線,望不到盡頭。

她無力的垂下頭,向林中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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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彷彿是在一瞬間黑透,烏雲蔽月,先前盈了滿目瀅瀅的綠,也像被潑了一層濃稠的墨。

小綉頂着大作的山風,懷裏捧着幾個酸澀的果子向山洞裏走去。

剛踏進山洞裏,她就察覺了不對,雖然夜色混沌,可她依舊能用鼻子來分辨到蘇晉齋的氣息,可此刻,山洞裏空無一人。

小繡的心在瞬息間便跌落到了冰窟里,好像身處萬仞冰淵連意識都沒了,雙臂一僵,懷中捧着的果子掉落在地上,輕微的聲音拉回她的意識,她立刻哭出聲來,蘇晉齋去哪兒了?

難道……被野獸拖走吃了?

她慌亂的出洞去尋找,四周又黑又冷,一股巨大的恐慌席捲而來,像浪潮一樣吞沒了她的心,小綉雙腿有些發軟,踉踉蹌蹌的向前奔跑着,耳畔傳來凄厲的風吟,彷彿有無數孤魂野鬼在身邊徘徊,她顧不得害怕,只怕蘇晉齋真的被野獸吃掉。

“蘇晉齋,蘇晉齋!”

小綉不停的喚着他的名字,視野里一片漆黑,她僅憑着空氣中微弱的氣息來分辨,可到處都沒有他的影子,連野獸的氣息都沒有嗅到。

有風從身後颳起,她滿頭墨發凌亂的飄蕩起來,遮了她的的臉,小綉最終癱軟下來,無力的跌倒在地,心房像是被一雙手撕扯着那般絞痛,額上滿布痙痛的冷汗,她仰天大叫出他的名字:

“蘇晉齋!!”

小綉在冷風中找了一夜,天色蒙蒙亮,她失魂落魄的走回山洞,臉色蒼白,眼淚無力的流下,大滴大滴的淚珠順着面頰的撲簌簌往下直流,彷彿湍流一樣,她無力的哽咽着。

忽然,小綉感到渾身一緊,身子被人從身後用力桎梏住,一雙手竄了出來,掐握住了她的脖子,小綉鼻尖被一股熟悉的味道包圍,她心頭一顫,還來不及欣喜,蘇晉齋冰冷的聲音便從身後蔓延而來:“你是何人?”

小綉臉上騰起的笑意一點一點的散去,心頭上的血液彷彿一瞬間便凝固了,嗓子被什麼堵住,竟什麼都說不出來。

“說,你到底是誰?”

蘇晉齋冰冷的開口,似乎沒了耐心,連箍在她脖頸上的手指都越發收緊,小綉臉上還帶着眼淚,終於忍不住放聲嚎啕大哭了起來。

蘇晉齋在她忽如其來的哭聲驚得渾身一震,緩緩鬆開束縛她脖頸上的手指,小綉卻忽然轉身,在冥冥晨色當中,她瞧見了他的臉。

蘇晉齋眉宇間沒有多餘的表情,仍舊是淡漠地透露着冰涼,眼中滿滿的都是戒備,可在小綉眼裏卻恍如隔世。

她一頭湧進了蘇晉齋的懷裏,緊緊的抱着他的腰身,哭嚷道:“你還活着,太好了,蘇晉齋,你還活着……”

蘇晉齋眉頭一皺,對懷中的女人有些抗拒,試圖用手推搡着她,可小綉是鐵了心的抱着他就是不撒手,蘇晉齋有些無奈,低眉用眼角睨着她,問她:“你是誰?”

小綉這才從他懷裏抬起頭,看着他清俊的臉龐,後知後覺的想到,蘇晉齋脖子上克制妖力的佛骨被弋虺搶走了,此刻他身上應該妖氣洶湧,血煞蔓延才是,可現在,他身上雖戾氣頗深,卻無一絲妖氣。

難道是狐尾壓制住了他身上的妖力?

而看他此刻的模樣,莫不是死而復生后,連記憶也沒有了?

蘇晉齋凝眸看着小綉,見她只是怔怔的看着他,卻不言語,他劍眉蹙起,好似耐心散盡,轉身走了出去。

小綉這才回過神來,見他離去的背影,一顆心登時便慌亂不堪,急忙伸出手從身後抱住他的腰,聲音都抖了起來:“蘇晉齋,你別走。”

蘇晉齋果然停下腳步,感覺身後女人又再次抱着自己,他沒有拒絕,也沒有推搡她,二人就這樣靜默着,須臾,他緩緩抬手覆上了小繡的手,聲音軟了下去:“我叫蘇晉齋?”

小綉身子貼在他的背心,連忙點了點頭,又想起他看不見,開口應道:“是。”

蘇晉齋低眉看着箍在腰身上的素白的手,輕輕的向外扯住掙脫開來,小綉手顫了顫卻沒有執拗,見他緩緩轉過身,眉眼不復方才的冷漠和警備,他低笑了一下,眸子直望進她的眼裏,問道:“那你呢,你是誰?”

小綉被他問的有些失神怔愣,她才想到,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更不會記得她。

“我……我是小綉。”

“小綉?”

蘇晉齋沉吟片刻,如深潭的眼波炯炯望着她,低笑道:“我們孤男寡女身處懸崖,你又如此熱絡,可是與我極其相熟?”

小綉囁嚅了嘴唇,想要解釋一下,卻又發現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麼能夠解釋的關係,不過是法師與寵物罷了。

“我跟你不是特別熟絡,我們……”

小綉想了想,素白的小臉上泛出一絲悲涼,她低頭將別在腰間的蓮花骨劍抽了出來,劍身隨着主人的痊癒已然凌刃,銀芒耀眼,寒氣疹人,她將骨劍遞給蘇晉齋,勾了勾唇角道:“你是法師,我是你養的寵物,我們是受到壞人的攻擊才掉落懸崖的。”

蘇晉齋沒有伸手接過骨劍,而是將目光落在小綉佈滿傷痕的指腹之上,有斑駁猙獰的沙礫磨傷痕迹,血跡仍在滲出,觸目驚心。

蘇晉齋看着那雙手,心口鈍鈍的痛着,他一把抽掉骨劍扔到了一旁,修長的手便覆上她的手,緊緊握在懷裏,手指不斷的摩挲着她的手,聲音低柔的道:“疼么?”

小綉驚睜雙眼,詫異於他的溫柔,心尖上似乎被一股暖流細細軟軟的滋潤,眼淚又忍不住流了出來,好像這幾天所有痛楚和委屈,終於有人在乎了。

蘇晉齋伸手擦掉她的眼淚,將她小巧的下巴抬起,小綉有些慌亂,卻見他溫柔的拭掉臉頰上的淚,目光灼灼,抿着唇道:“你在撒謊?”

“……什麼?”

小綉紅唇微張,正不解他話中的意思,忽然,她覺得鬢旁一涼,卻見蘇晉齋抬起手將她雜亂的鬢髮輕輕挽在耳後。

如此輕柔的碰觸,讓她幾乎是立地而僵。

蘇晉齋直直地盯着她,眼底深處涌動着層層瀲灧的波光,在她耳畔低喃輕語:“你若只是我的寵物,為何會為我流淚,你若只是寵物,為何見你流淚我會心疼,這一顆心像是被揉碎了似的。”

小綉在他溫柔情語下雙眸睜的更大,眼淚也流的更洶湧了,她抽泣的一噎一噎的,像不認識一樣看着他,咬唇道:“法師,你是不是掉懸崖,把腦子摔壞了?”

蘇晉齋看着她哭着的狼狽模樣,臉上的笑意越發溫柔,手指在她臉上不斷揉弄,輕笑道:“法師?你平日裏就這樣喚我?”

小綉點了點頭,瞧見他此刻溫柔模樣和往日裏的蘇晉齋簡直是換了一個人,一定是失憶后什麼都不記得,她覺得不該趁機占他便宜,低眉想了想,抬腿微微向後退了一步。

蘇晉齋一直溫笑的眉眼觸及到她後退的足尖陡然一沉,眼角浮現一絲慍怒,他長臂一伸,一把扣住小繡的腰,用力將她拉向懷裏,不待她說話,頭一低便覆上她的唇。

唇角忽如其來的溫熱嚇得小綉差點現出原形,她用力的掙脫開他,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唇,不停的後退着。

蘇晉齋卻凜下眉眼,眸色一沉,她竟然怕他?

小綉緩緩垂下手,看着蘇晉齋,咬了咬唇,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道:“法師,我不能趁你失憶,就占你便宜。”

蘇晉齋眉毛一抖,咬牙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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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法師當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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