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過了頭的照顧
……
八月十五,萬神祭典。
一年一度的萬神祭典讓南古山又重新熱鬧了起來。夜幕降臨,夜空中還飄着方才被放上去的紙燈,零零散散,將那片墨色染成了一片暖黃。
圓月當空,晚宴上,弟子們也都端正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前。
“師父,大師兄和三師弟自方才離開后便再也沒有回來過了,還有扶初,好像至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
一陣男聲悠悠傳來,打破了晚宴中那熱鬧的氣氛。
說話的人名曰雁圖南,他這話一出口,讓大家的注意力都跟着落在了本屬於那三個人的座位之上。
此刻座位空空蕩蕩,在人群中好像顯得有些突兀。
南古山這麼多弟子,缺個一兩個人本是沒有人會發現的,但雁圖南這麼一說,大家便都知道了這三個人不在晚宴一事,周遭的空氣在慢慢安靜了下來之後,又開始沸沸揚揚了起來,大家似乎都在議論着他們缺席一事。
雁圖南的目光直直地看着三青,眼神中卻是沒有半絲意外。
“怎麼回事?”三青雙眉微蹙,看着那兩個空空的座位,似乎有些不滿。
萬神祭典在南古山算是比較隆重的一個祭典了,而像楚暮這種弟子卻在如此重要的祭典之上缺了席,着實讓三青有些生氣,但生氣之餘,更多的似乎是失望。
三青的聲音落下后,也沒有人給予什麼回應,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雁圖南的身上,當然,坐在離三青不遠處的漆澤亦是如此。
“有件事,不知徒兒當不當講……”雁圖南故作出了一副為難的模樣,一邊說著,一邊垂下了腦袋,欲言又止。
向來不顧身外事的漆澤在雁圖南閉上了嘴之後,不禁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目光安靜地落在了雁圖南的身上,平靜之中似乎還夾雜着幾分凌厲,他望着雁圖南,好像能望透雁圖南心中所想一般。
此時此刻,漆澤竟是在雁圖南的臉上看到了一份此刻不該有的情緒——一份不該有的竊喜。
還沒等三青開口,漆澤便搶先了一步,他看着雁圖南,臉上跟着露出了一份饒有興緻的笑容:“說來聽聽。”
“聽說——扶初在燈會那天偷偷下山,不幸被殺害,而今天正值十五,楚暮要替扶初……”雁圖南越說越輕,他故意頓了頓,故作出了一副不敢再說下去了的模樣。
“替扶初做什麼?”
“還魂——”
雁圖南這“還魂”二字落下,在場的弟子們便霎時炸開了鍋,扶初遇害一事早就在南古山傳得不可開交了,如今還從雁圖南的口中聽到了這般話……
“你有證據?”漆澤接着雁圖南的話問了一聲。
“徒兒親眼所見——”
“見到了扶初的屍體?”還沒等雁圖南的話音落下,漆澤便緊緊地咬着問了一句。
扶初被殺害,整個南古山都傳得沸沸揚揚,但楚暮要替扶初還魂一事,卻是從來都沒有從他人的口中聽得過,漆澤打量着雁圖南——這件事,雁圖南又是怎麼知道的?
“……”雁圖南稍稍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才弱弱地開了口:“沒有……”
“沒有見到,就妄下定論?”漆澤逼問了一句,他語氣平平,卻不怒自威。
話音落地后,竟是讓雁圖南一時語塞。
雁圖南愣了一會兒后,才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如果不是拿便最好,徒兒也是擔心扶初師妹和楚暮師兄他們……”
“扶初前段時間受了風寒,在禦寒閣修養。”漆澤淡然地道了一句,眸色之中沒有半點波瀾。
“那楚暮和黎晝呢?”三青的聲音跟着從漆澤的耳畔邊響了起來,他的聲音威嚴,同時讓漆澤也察覺到了一絲懷疑。
“三青,我今天新研製出了一些藥草,下午讓楚暮來試藥,藥性偏寒,方才我在晚宴上就見楚暮面色不佳,興許吃壞了身子,讓黎晝帶他回去休息了。”漆澤道得淡然,就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一般。
漆澤說完,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雁圖南,他好像一眼就能看破雁圖南心中所打的算盤,片刻后,漆澤便又開了口:“你若是信不過我說的話,那你可以去禦寒閣探一探究竟。”
……
圓月當頭,微風輕拂,禦寒閣亮着一絲微弱而又昏黃的光芒。
禦寒閣外,黎晝焦灼地等在門外,他時而向著外面探頭把風,時而湊在禦寒閣的門外,似在打探閣內的動靜。
“都半天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黎晝的手趴在了門上,自顧自地嘀咕了一聲:“該不會真的失敗了吧……?”
楚暮帶着扶初進密室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卻又遲遲沒有出來,叫黎晝着實有些擔心。
“什麼失敗了?”
忽而身後一陣男聲響起,溫溫柔柔的,似在引導一般,叫黎晝沒有半點防備地接了一句:“還魂失敗啊……”
語畢,黎晝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了些什麼似的,整個人突然僵在了那裏。
黎晝機械般地轉過了身,在看到漆澤的那一剎,心裏仍有些餘悸:“師叔……”
見黎晝如此慌張,漆澤便不忍輕輕笑了笑:“別擔心,都是自己人。”
“晚宴還在繼續?”黎晝關心道。
漆澤淡然嗯了一聲。
“那師叔突然離席,不會有事嗎?”
“你這時候該關心的,應該不是我吧?”漆澤似笑非笑地看着黎晝,悠悠地反問了一句。
漆澤這麼一問,黎晝才恍然,而後開始擔憂了起來——他和楚暮半途偷偷離席……
漆澤應該是看出了黎晝心中的憂慮,他稍稍揚了揚眉,輕鬆道:“放心,我幫你們解決了。”
漆澤這句話說完,黎晝那顆懸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來——也是,憑漆澤這些年來對楚暮的照顧,也不可能害楚暮。
只是,黎晝始終有些不明白……
“為何師叔如此照顧楚暮?”黎晝忍不住好奇地問了一聲,說實話,漆澤對楚暮的照顧,大家也都有目共睹——這般照顧,有些過了頭。
“我楚漆澤帶回來的孩子,我不護着,誰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