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戰慄的絕望

第223章戰慄的絕望

我很沒用的大聲驚呼着，如臨末日一般。

上帝作證，我是真的不會游泳，所以，誰要笑就笑去吧，這的的確確是真的，我確實不會。

我在水裏大聲的叫着，救命。除此之外腦子裏一片空白，恐懼感瞬間將我淹沒，我只感覺身體不住的往下沉，不知道要沉到哪裏去，腳下像是一個無底洞，找不到任何的希望。

救命啊。

然後，我攀附到一個溫暖的東西，堅硬有力，它拉着我，將我從水裏拖了出來，窒息感消失了，恐懼感也漸漸消退，我看到一張臉湊過來小聲的喊着我的名字，小染，小染。

於是我明白，我得救了。

而這個救我的人，他是唐少澤。

看見我醒來，他終於呼出一口氣如釋重負般的笑了，眼睛彎彎，嘴角彎彎，開心的像個孩子，“小染，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他說著拍了片胸口。

“謝謝你。”我睜着驚恐的眼睛，沒有人知道，我怕水，不是一般的怕，而是非常非常的怕，我害怕，在水裏的時候，那種仿若被隔離的感覺，伸手抓不到任何的依附，絕望而無助。

這一點，甚至連葉茜茜都不知道，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裝的可真像啊！”鄭曉璐的聲音不遠不近的傳進我的耳朵里，帶着她一貫的高傲和不屑於故，“連我都輸給你了，你會是旱鴨子？假的吧？”

“你說夠了沒有？”唐少澤看她一眼煩躁的說道。

“該我說你才對，”鄭曉璐走到他的面前，“她的這種小兒科的把戲頂多也就騙騙你這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你真是笨的可以！”

“我相信她。”唐少澤看也不看她一眼，一字一句的說，“除非是真的害怕，要不要不會抖得那麼厲害！”

“我剛才有發抖嗎？”我盯着唐少澤的眼睛疑惑的問道。

“是啊。”他說，“剛才在水裏的時候，你不停地掙扎，我拉住你的時候發現你全身都在顫抖，而且冰涼，像是絕望了一般，戰慄的絕望。”

“不要說。”我虛弱的開口，聲音低的似乎只有自己能聽得到，“拜託你，不要說好嗎？”我不想讓人知道自己顫抖而無助的樣子。

“好啊，我聽你的，我不說，但你必須跟我離開。”唐少澤看着我說，語氣不容置疑。

“對不起，我還要工作，今天我當值，晚上十點才下班。”我冷冷的回答他，然後看到鄭曉璐不屑的撇了撇嘴，眼神里滿是輕蔑的意味。

“可是你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不馬上換下來的話你會感冒的。”唐少澤看了看我，眼睛裏帶着笑意，讓人看了極度的不爽。

我多想當面踹他一腳，再把他踹進游泳池裏去，雖說是他把我從水裏救了上來，但歸根結底要不是他，我也不會掉進水裏去。

“哼。”鄭曉璐冷哼一聲，“你怎麼關心人家，可惜呀人家根本不領你的情！枉費心機！”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我抬起頭冷冷的看着她，我相信那一刻我的眼神一定很恐怖，因為我看見鄭曉璐明顯淡下去的目光。

然後她站起身，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轉身走開。

全身濕漉漉的，衣服貼在身上的感覺很不舒服，我站起身來繞過唐少澤走到後面的更衣室去，那裏我放了一套備用的工作服。

“哎，你別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好不好？”唐少澤不滿的嚷道。

我回頭看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不樂意你也可以去投訴啊，跟你的那個表妹一樣去投訴我啊，反正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

唐少澤皺了皺眉頭，臉上的表情委屈的像個孩子，看上去無辜至極。

無辜是嗎？別跟我面前裝無辜，我覺得我比較無辜一點。

晚上十點，我準時下班，從健身房裏走出來，我舒服的伸了個懶腰，誰知剛走下台階，一個人影便迎了上來。

他的出現讓我嚇了一跳，好不容易站穩了腳步，一抬眼便看見唐少澤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臉。

“你怎麼還在這裏？”我忍不住驚訝，我記得那時候我進更衣室換衣服，出來以後就沒有看到他人，他不是應該跟鄭曉璐走了嗎？

“我等你下班啊。”唐少澤笑着開口，眼睛在夜色下出奇的亮，像是漆黑夜空裏亮如白晝的星辰。

“別嬉皮笑臉，說，找我有事嗎？”我後退一步遠遠地隔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看着我笑笑，“走吧，我送你會學校。”

一路上他低着頭走路，始終沒有開口回答我的問題。

我再次遇見紀亞軒是在放暑假的前一天，他站在宿舍樓下那一排高大的白楊樹下，笑容晴朗，因為快要到來的長假，校園裏到處是欣喜的笑臉，可是我沒有，我向來缺乏那樣欣喜的表情，更何況這個假期我根本不打算回家。

令我意外的是，紀亞軒告訴我，楊汐暑假也不回家，而是決定留在BJ，說是要玩遍整個BJ，希望我能跟她一起。

“就我們三個人嗎？”我望着紀亞軒好看的側臉吶吶的開口問道，這種感覺很奇怪，想到多年前那次三人行，我忽然有些不想去。

“當然不是，還有楊汐的哥哥楊一，聽說楊汐不回去，他也決定來BJ了。”像是看穿了我的疑惑，紀亞軒低聲的說著，眉眼裏滿是笑意。

“哦。那好，到時候見。”我終於放下心來，有楊一在我應該不會感到尷尬，記憶中的楊一寡言少語，有着濃濃的眉毛和大大的眼睛，臉上總是帶着親和的笑容。

楊汐最終決定去登長城，我叫了葉茜茜和宋一凡，聽楊汐說楊一也帶了朋友，應該是女朋友吧，可是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是錯誤的。

那一天，我終於再次見到他，他看上去健壯了不少，皮膚比以前更黑了，想來是因為長期暴露在陽光下的緣故，粗狂的外表很難讓人相信他原本是個不善言辭的傢伙，他站在楊汐的身邊，背景是綿延萬里的長城，兩個人一黑一白，說不出的互補。

“你好，楊一。”我看着他，靜靜地開口問候，他笑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更顯得皮膚的黝黑，他依舊沒有變，還是當初那個沉默如金的少年，武大浪漫的櫻花校園給了他足夠沉默的理由，內心的浪漫。

我轉眼看他身旁的楊汐，她的頭髮長了些，輕輕地垂在胸前，夏日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有種近似透明的白，她的臉微微揚起，眼睛裏充滿了閃亮的光彩，引人注目。

“小染。”她喚我，飛快的跑過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我靠在她的肩膀上，看到從她身後走來的紀亞軒，他微微的笑着，牙齒潔白，嘴角有迷人的弧度，眼睛裏依舊是我熟悉的溫柔的神情，他和楊汐看起來是那樣的般配。

紀亞軒，我記憶里最為美好的那個少年，他現在就在我的面前，我看到他富含深意的笑容，卻笨拙的給不出一個同樣美好的笑來。

“汐汐，你別抱得太緊，你看小染都快喘不過起來了。”他緩緩地靠近，動作輕柔的將楊汐的手從我的身上移開，那麼溫和美好的樣子，依然是我眷戀的模樣。

“好啦，人家好久沒見到小染，抱一下也是理所當然嘛！”楊汐依偎在紀亞軒的懷中撒嬌道，嗓音如同她的笑容一樣甜美。

我笑笑，看着在我面前緊緊依偎着的兩個人，心裏瞬間下起雨來，然後，我看見他遠遠地走來在楊一的身邊站定，兩個人有說有笑。

是他？他怎麼會來？

我沖他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對於他，我並不算是很熟悉，除了初中的時候被他狠狠地捉弄過幾次，那時候他還是成斯諾身邊一個愛惹是生非的小混混，再後來聽說他憑着老爸的關係進了名校，再後來便沒了消息。

卻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他，那個年少時光里最讓我恨得牙痒痒的少年，華彬。他也看到了我，嘴角微揚，緩步走了過來。

“塵染，”我聽見他低低的近乎溫柔的聲音，“很久沒有你的消息了呢，這次跟同學來BJ居然會碰到你。”他說著指了指楊一，我奇怪的看着他，楊一是他的同學？這麼說他也是武大的？他能進武大，他老爸還真是有面子。

“原來你們認識啊？”葉茜茜將腦袋湊過來好奇的看着我們，“那太好了，我去買水，等下一起出發！”

“長城，我來啦！”楊汐跑到高高的城樓上興高采烈的大聲呼喊着，紀亞軒仰頭看着她，像是看一件至為憐惜的珍寶。

然後我注意到楊一和華彬，他們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楊汐一個人的身上，那樣的目光，關切，愛護，憐惜，眷念。有着太多的含義。

在那樣的目光下，我只能選擇卑微的低下頭去，這一刻她才是公主，頭上頂着巨大的光環的主角，而我，連做她的配角都不配。

“小染。”有聲音低低的喚我，低沉好聽，我愣了愣，幾乎不敢相信的轉過頭，卻看見宋一凡安靜的站在我的身後，單手插在口袋裏眯着眼睛望着我微微的笑着。

然後他拉過我的手飛快的跑向楊汐所在的城樓，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後倒去，下一秒感覺背後一暖，我被緊緊地抱進一個溫暖的懷抱，睜開眼，我看見近在咫尺的宋一凡的那張好看的臉。

我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時間居然忘了掙開他的懷抱，只是愣愣的看着，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然後，我看見紀亞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