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欺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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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頃，圍在翟讓身前的瑤民自動的讓出一條通道，通道的盡頭站着一位布衣老者，灰白色的頭髮梳理的整整齊齊，面上帶着溫和的微笑，那微笑彷彿已經被歲月的刻刀刻在了臉上，渾然天成，給人一種親近的好感。翟讓大為驚訝，在他的印象中，瑤族的首領應該年輕、彪悍，精壯勇猛，手拿象徵權勢與勇氣的獸骨權杖，胯下騎着一隻斑斕猛虎，聲如洪鐘，說話瓮聲瓮氣，卻不曾想到事實恰恰相反，瑤族的首領竟然是這樣一位讓人如沐春風的長者。

老者也驚訝於翟讓的年輕――不算英俊的面孔卻能給人一種誠實的信任，嘴角黃色的微須顯示他的年齡並不大。二十歲左右便能出任一方父母，這位翟大人不是背景深厚就是能力出眾，甚至兩者兼而有之。

“翟大人？”老者輕聲問道，雖然兩人的相隔尚有距離，但是老者的聲音卻似在翟讓的耳邊響起一般。

“正是。”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就這樣相互對視，都想從對方的眼中發現破綻和弱點，但他們很快就都失望了，雙方都是老於此道的高手不可能在第一次交鋒中便落於下風。

“翟大人好膽色。”老者由衷的贊道，孤身一人深入險境，坦然面對槍林劍雨而面不改色，這份膽色實在難得。

“老丈說笑了。本官是瑤州知府，這裏是本官的屬地，這些都是本官的子民，本官到此又何須膽色壯行？還未請教老丈――”

“小老兒瑤族大長老扎布。”

“原來是扎布大長老，失敬。正好，本官正有一事想請大長老協助。”也不待扎布長老回應，翟讓自顧自的說道：“本官雖未瑤州父母，然而初來乍到有很多事尚不了解，且瑤州瑤漢混居，情況複雜。前任知府劉成輝劉大人更是不明不白疫於任上，疑點甚多，還望大長老協助。”

“翟大人但有所命，瑤民敢不從命？”其實兩人都知道，劉成輝正是被瑤民所殺，翟讓首先提出了這個案子卻沒有說破自然留下了餘地，他要看看扎布的反應。

“如此，本官先行謝過大長老。”

“分所應當，大人無須客氣。”扎布心中一頓，這位翟大人說起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劉成輝的案子，意在何為？

“大長老打算在這裏與本官長談嗎？”

“是扎布考慮不周，失禮了。”扎布長老稽首告罪。

“怎麼還沒有出來？”翟喜一刻不停的走來走去，時間突然之間變得和裹了腳的老婦人，慢騰騰的，似乎要停頓了，又似乎轉瞬間已經過去了很久。

“放心，翟大人吉人天相，自然會逢凶化吉，安然無事的。”孫必成勸慰道。

汪秀寧盤膝打坐，寶劍橫放在腿上，雙目微閉似乎已經進入了老僧入定的狀態，只是那不斷閃跳動的眼眸顯示出她此刻心中的不安。

“長老請坐。”兩人進了衙門，屏退左右，翟讓說道，反客為主一直是他的那手好戲。

扎布長老微微一笑也不點破，便坐了下來。

“翟大人，明人不說暗話，大人此來意欲何為？”扎布長老直奔主題。

“本官能有什麼意思？”翟讓坦誠的說道：“奉旨赴任而已。”

“可是那數千百姓――”

“不勞長老費心了，本官已經安置之法，長老可有所教我？”翟讓把路封得很死：我是瑤州知府，安置什麼人是我的權利。作為瑤族的長老，你只能提提建議而已，不要在我面前倚老賣老，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翟大人，瑤州是我瑤民世代居住的地方，萬難容忍外族的入住，請大人成全，如果鬧起漢瑤兩族的衝突，只恐扎布也無法阻止啊。”先威脅一下。

翟讓哪裏會吃這一套？

“哎呀。”翟讓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就沒有例外嗎？”

“從來沒有。”

“長老，本官是漢族還是瑤族啊？”翟讓慢悠悠的說道。

“這――”扎布長老一下子被堵住了，既然瑤族可以讓漢族入住為官，又有什麼道理不讓其他漢人入住呢？又有什麼傳統、規矩可講呢？

“翟大人。”扎布長老挺直了身體，頗有些要撕破臉皮的味道，“你真的要一意孤行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令人氣結的是翟讓依舊是一副弔兒郎當的憊懶樣子，彷彿小孩過家家一樣，句句像是假話又句句可以當真。

“看來翟大人是不願意談下去了。”扎布長老昂起了聖潔高貴的頭顱，彷彿高高在上的神明，此刻正給予不聽薩拉的召喚的異類以最後的機會一般，“那就讓瑤家的兒郎們給翟大人展示一下瑤族的勇敢。”

“哈！”翟讓失笑出聲，緊跟着笑容收斂，換上的是一副狠厲陰森的面孔，扎布長老從沒見過一個人的臉色可以變得如此之快。

“看來扎布長老是想要將瑤族上下葬送在愚昧和狹隘中了。扎布長老，你我都清楚前任知府劉成輝的真正死因，瑤人竟敢擅殺朝廷命官，膽大至極，皇上天威震怒，一度要派遣天兵剿滅瑤民。但是，有老成之臣勸諫在前，又有倭寇為患在後，皇上才打消念頭派遣本官前來，莫說你數千瑤族子弟兵，便是將瑤族上下合在一起又有幾人？能當天兵雷霆一擊嗎？扎布長老非但沒有看到當前的巨大危機，竟然還想恃勇而要挾本官。長老不妨猜一猜，本官是贊同殺一儆百還是主張寬大為懷？”

翟讓這一席話真真假假，扎布長老一時哪能分辨？臉色也有些變了。翟讓趁熱打鐵打消他的最後一絲幻想和僥倖：“扎布長老是不是想說倭寇為患已久，也沒有見朝廷怎麼樣，是嗎？長老錯了，瑤族和倭寇不同，倭寇雖然為患，卻畢竟動不了朝廷的根本，皇上能夠容忍倭寇卻不能夠容忍有人叛亂，此例萬萬不能開，如有叛亂，朝廷必定以雷霆之力剿滅之，以為後者鑒。”

“長老，您應該知道本官剛剛平定了山東的叛亂，卻因為沒有打開殺戒而觸怒了皇上。被下入獄甚至差點斬首。最終皇上法場下旨開恩留下本官的這一條命，卻將本官派到了瑤州，長老，皇帝的意思您應該清楚？”翟讓又開始將無關的幾件事結合在一起以論證自己的觀點了。至於皇帝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同意翟讓來瑤州，他的意思究竟是什麼――你還是自己問萬曆去。大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