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立刻收拾東西離開
視線所及之處，只有熊熊燃燒的烈火。。
火焰好似有形態無意識的魔鬼，扭曲跳動着，舔舐周圍的空氣，使之變得灼熱難耐，又將氧氣燃燒殆盡，讓人呼吸困難……
“哈啊、哈啊……”
墨念大口喘氣，試圖讓自己的肺里多進一些氧氣，不至於太過窒息。
然而，沒有用。
滾燙的空氣夾雜黑色煙塵灌入她的氣管、肺部。
她感覺體內在被什麼灼燒着，那是一種焦灼的，鈍刀割肉的苦痛。
好疼、好難受、呼吸好睏難……
墨念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她……
好想睡覺。
無論多麼痛苦的事，只要睡著了，就不會難受了吧？
墨念耷拉着眼皮，緩緩合上，四周火紅的烈焰，逐漸被黑暗覆蓋……
“……墨念！”
忽然間，一個聲音劃破了黑暗，將墨念即將沉底的意識拉扯上岸。
那個聲音太過遙遠。
周圍火焰燃燒物體的噪聲，又扭曲了那個從遠方傳遞而來的聲音。
墨念無法分辨那個聲音是男是女，是年邁是年幼。
可那個聲音，卻又莫名清晰的傳入了她的耳中，彷彿歇斯底里一般，聲嘶力竭——
“墨念！”
“墨念！”
“墨念！”
就這樣，一聲又一聲，呼喚她的名字。
墨念掙扎着，睜開眼，她想看看，那個聲音的主人，到底是誰。
可即便睜開了眼，能看到的，也只有燃燒的火焰，接着是撲面而來的窒息。
好難受……
她真的，不想面對這樣的世界。
她好想，睡過去……
睡著了，就不會痛了。
墨念忍不住又一次閉上了眼。
“墨念！”
可那個聲音，又一次響起。
儘管變得微弱，可仍舊給人一種拼盡全力的感覺，像是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這呼喊之中——
“墨念！”
“不要死啊！”
“不要閉上眼睛！”
……
“——？！”
墨念“唰”地睜開了眼睛，從床上坐起。
“又是……那個夢……”
墨念抬手撫上額頭，不出意外，摸到了一層冷汗，睡衣後背也被打濕。
“十四年前的那場火災……我為什麼總是會夢到那一天？”
墨念皺了皺眉，“而且……”
那個聲音……
是誰？
那個，夢裏呼喚她名字，讓她不要死，睜開眼睛的人，是誰？
墨念努力想要記起那個人，可無論她怎麼想，關於十四年前火災的記憶，都是一片空白。
不僅如此，火災前的一年裏的所有記憶，她也記不清了。
醫生說，她是因為砸到了腦袋，造成了部分記憶的缺失。
她也曾問過哥哥，火災現場還有沒有其他人。
哥哥說，沒有。
消防隊趕來救火時，除了那名綁架她的縱火犯以外，也沒有發現他人在場的痕迹。
要麼，那個一直呼喚她名字的聲音，是縱火犯的。
要麼，那個聲音從頭到尾就不存在，只是她的夢，給了她錯覺。
怎麼想都不會有頭緒，墨念乾脆不想，起床拿了新的睡衣去洗澡。
這些年裏，她斷斷續續，重複着做這個夢，每一次回想，都不會記起任何有用的信息，她已經習慣了。
洗完澡，墨念立刻鑽進開着空調的房間，呼吸急促，一副快要喘不過氣的樣子。
十四年前的火災后，墨念留下了陰影，一旦四周溫度過熱，她就會呼吸困難，夏天洗澡於她而言，無異於一種折磨。
過了一會，墨念呼吸緩和了些，她拿起手機，點開屏幕一看，五點五十。
輕吐一口氣，墨念放下手機，倒回床上，拉過空調被的一角蓋在肚子上，閉上了眼睛。
今天中午還得去世紀集團報道。
上班第一天，她可不想一臉憔悴，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閉眼不過三十秒，墨念的呼吸變得平穩。
秒睡。
都說無雜念的人更易入睡，墨念失去感情后，自然少了許多本該要去煩惱的事，秒睡也算是這件不幸事件中，少數幸運的“後遺症”了。
……
中午一點。
墨念穿着白色短袖襯衫與黑色長褲正裝，到達世紀集團大樓，她進了電梯，按下“58”。
電梯門將要關閉之時，墨念感覺到手提包里什麼東西震動了一下，她打開包，從裏面拿出亮着屏幕的手機。
點開一看，是哥哥給她發來了微信，是回復她之前拍午飯照片的消息：“別總是只買雞腿飯，偶爾也買買其它口味的便當。”
墨念回復：“知道了。”
發送完消息，電梯門也即將關閉，墨念掃了眼只剩一條縫的電梯門，心底忽然湧起一股怪異的感覺——
好像有什麼人路過外面，看了她一眼。
誰？
是想坐電梯嗎？
墨念下意識按了電梯的開門鍵，然而電梯已經上升了。
反正還有別的電梯，應該不急吧？
墨念沒有糾結，鬆開了手指。
與此同時，一樓電梯門口。
一根修長的手指摁在開門鍵上，然而那電梯上方的顯示屏亮着“2”的數字。
很明顯，這個似乎想打開電梯門的人慢了一步。
“總裁？”
一個聲音，從那人後方響起。
“沒什麼。”
手指的主人收回了手。
這是一名坐在輪椅上的年輕男人，在他後方，站着一名戴着金絲眼鏡，看着笑眯眯，與他年紀相仿的男子。
“只是眼花了。”
輪椅上的年輕男人一掃那扇緊閉的電梯門，眉頭微皺，他怎麼又出現幻覺，眼前閃過那女人的臉了？
真是……
陰魂不散啊。
……
世紀集團五十八樓秘書室。
墨念敲了敲門，正要等裏面的人同意后再開門。
可忽然，門從裏面被打開了。
“謝……”
墨念剛要道謝，她眼前一花，一個白影一閃而過。
等她回過神來時，發現半開的門后一個人影都沒有，彷彿剛才給她開門的不是人，是鬼。
墨念想了想，推門而入。
“哈哈，剛剛嚇到了吧？”
忽然，一個開朗的年輕男聲響起，笑聲中並沒有什麼惡意。
墨念循聲望去，就看到一個穿着紅黑格子襯衫，白色休閑褲的男人坐在一張辦公桌后，轉過半邊身子看着她，小麥色皮膚的臉上，帶着抱歉的笑容。
“梁秘書一直都是這樣，來無影去無蹤的。”
男人說著，指了指他對面的辦公桌，“不過她沒有惡意，只是不太喜歡跟生人接觸，別介意。”
只不過，辦公桌中間有隔板的阻擋，墨念只能隱約看到一個頭頂，也看不到對方的真容。
“你應該就是王秘書說的，今天來報道的新秘書吧？”男人說道，“王秘書去開會了，看時間馬上就回來了，你等一等吧。”
“你們好，我叫墨念。”
墨念走入秘書室內，對男人與隔板后那個神秘梁秘書的方向微微鞠躬，禮貌地打招呼，視線餘光打量着秘書室。
秘書室的構造簡單，中心位置擺放辦公桌，每張辦公桌都樹立了隔板，保證工作私隱以及個人私隱。
除此之外，秘書室內還設有會議桌，以及專門放置文件的柜子，柜子旁放着打印機。
往裏走，有一個用玻璃牆壁隔開的小房間，似乎是茶水間。
“來了？”
墨念還沒觀察秘書室內其它細節，一個聲音從後方響起。
扭頭一看，就見到一個髮際線令人擔憂的幹練男性從門外走了進來。
墨念一眼認出，這位就是面試她的主面試官，其他面試官叫他“王秘書”。
“您好。”墨念立刻打招呼。
“客套話就不用了。”
王秘書做事風行雷厲，也不廢話，“接下來，簡單給你介紹一下秘書室的其他人，以及你接下來要做的業務，你必須要在兩小時內記住大概內容，因為兩個小時后，總裁就會回來，如果你在他面前犯了常識性的錯誤——”
說到這裏，王秘書語氣一頓，用嚴肅的表情看着墨念，“那很抱歉，墨念小姐，你大概要立刻收拾東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