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一招好棋
“起早備馬，我獨自入宮。你到時候給她添置幾套華麗一些的新衣裳，還有備好成親所需之物。”
回到自己的屋子裏，宋安曉一臉平靜的吩咐着。鹿鳴站在一邊聽着一愣一愣的，想開口說些什麼，可又糾結於是否開口。
宋安曉自然是察覺到了鹿鳴的異樣，微微一挑眉，說道：“你有什麼疑問？”
“太子殿下……”鹿鳴遲疑着，一副有口難言的模樣，皺着眉躊躇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開口：“太子殿下，屬下實在是看不透您的用意。”
“嗯？”
“關於陸小姐……”鹿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陸顏悅才是對的。
這試探性的稱呼出口后，鹿鳴還暗下偷瞄了一眼宋安曉，見宋安曉沒有反應，鹿鳴才繼續說道：“既然您一直都懷疑陸小姐的身份，那為何還要同意讓她成為太子妃？即便是為了少爺，太子您也不必做出如此大的犧牲阿。”
“為了少爺？如果是完全為了塵一，我早就選擇讓她判死罪。無非結果就是塵一安排侍從去劫人，只要塵一不露面，都好解決。”宋安曉冷冷的開口，口氣里好似在責怪鹿鳴，居然不懂自己的心意。
“我將她留在身邊，是為了更好的控制她。她的頭腦很靈清，這點毋庸置疑，並且到目前為止，她每次所做出的結論，都是在幫我們，這點不可否認。在這種前提下，即便她的身份對我們不利，可她每次提供的信息都是十分有益的。”
“假若，將她繼續留在塵一身邊，那麼完全不在我的控制範圍以內，並且塵一每次做事都是憑心情，太不安全了。雖然這麼做，會刺激到塵一，不過，等幾天他想開了，就沒事了。”
宋安曉漫不經心的說著，鹿鳴卻是一本正經的聽。理解了宋安曉的用意后，鹿鳴還是抱着疑慮，再次開口道：“可是太子，畢竟成為太子妃的，向來都是有權有勢之人，想必這次成親……”
“無妨，你就去按照我說的進行安排，其餘的我來處理。”宋安曉倒在一邊，閉着眼開口。鹿鳴見此，便不再多言，退出了屋子，去給宋安曉提前安排好馬車。
入夜，宋府相較於往日多了些許生機。新來的下人們都在互相熟悉彼此，熱情着打招呼，認真的對待這份新工作。宋府里來來往往的不再是面無表情，語氣冷淡的侍從，看起來着實舒心了不少。
躺在床榻之上的陸顏悅，側身望着窗外那抹皎潔的月光，遲遲無法陷入睡夢之中。一夜輾轉，陸顏悅早已深知：發生的無法改變，只能去接受。可是對於接下來會發生的，始終是滿滿的未知。
既然，對於成為太子妃這個事情已經是定局了，那麼陸顏悅就想試一試。不再繼續被動，找個機會化被動為主動，如果一個勁的處於被動，那麼對於陸顏悅來說太不利了。
現如今，太子妃之位已被自己佔據，蘇蘇也回到了陳塵一的身邊。對於謀太子之位的人來說，這是最好的轉變。陸顏悅要做的，就是繼續等，等蘇蘇的尾巴。
以及，做出讓所有人都意外的舉動。如果說，接下來的每一步的計劃和想法，都被對方拿捏的死死的，那無疑是自取滅亡。
至於宋安曉的想法，陸顏悅大膽的猜測：宋安曉無非就是想借自己的手，來滅別人的口。
如今，陸顏悅的存在對於宋安曉來說，無非就是天賜的“刀”。無權無勢無背景，那麼宋安曉想利用陸顏悅做任何事，都可以無視後顧之憂，因此，宋安曉才會將陸顏悅留在身邊。
一來是順勢拒絕了與烏蘭國的聯姻，二來成功的讓陸顏悅與陳塵一保持至宋安曉眼中的“安全距離”。這樣既可以保護陳塵一的安全，又可以利用並且監視陸顏悅的一舉一動。
並且憑藉“太子妃”的這個位置，可以慢慢的消耗陳塵一與陸顏悅的感情。等到最後，陸顏悅要麼是死，要麼就是廢了太子妃的位置，換成別人。總之最後的贏家，依舊是宋安曉，同時，宋安曉也可以除掉陸顏悅這個不定因素的存在……
“果真是招妙不可言的好棋。”陸顏悅躺在床上，喃喃的脫口而出。
月色，無論多麼的迷人，此時在陸顏悅眼中都顯得格外凄涼……
次日清早，陸顏悅朦朧睡意就聽着屋外來往腳步頻繁，下意識的緊張激得陸顏悅坐了起來。
“七七！”
“在！”
“屋外怎麼這麼吵？”陸顏悅想起在戲園子那日，也是吵雜聲擾了清凈……
“小姐，是下人們走動的動靜太大了嗎？我去……”
“罷了。”陸顏悅平靜的道了一句。
七七的話，讓陸顏悅放鬆了下來。往常府里都是侍從，而這些渾身本領的侍從，確實走路都靜的接近於無聲。見陸顏悅睡醒了，七七自然是入了屋，着手於伺候陸顏悅的洗漱。
“小姐，早上鹿鳴來說，讓小姐今兒別出府。”
七七一邊為陸顏悅盤發，一邊緩緩的開口。陸顏悅聞言，面露疑惑，等待着七七接下來的話語。
“鹿鳴說，太子起早入宮，與皇上商議成親一事，回來想必已是傍晚時分。白里日，府中事宜需交由小姐打點，並且還會有人上府來給小姐定做衣裳，所以望小姐今日留於府中。”
七七的語調，平靜的沒有絲毫起伏，陸顏悅透過鏡子瞧着七七的神情，默然的像是初見之時。
“小姐，早膳已經給您備好了。”正當陸顏悅出神之時，耳邊傳來了一聲清脆乾淨的聲音，有一瞬間的愕然，以為是蘇蘇來了。
“嗯。”陸顏悅答應了一聲，隨後將其喚入屋中。
“今年多大了？”陸顏悅問道。
“回小姐，婉晴十八了。”婉晴畢恭畢敬的回答着。
“十八，正值好年華，怎得就尋了這種差事。”陸顏悅的語氣之中似乎含着惋惜。
待七七為陸顏悅梳理好頭髮后，陸顏悅轉了個身，面對着婉晴。
“回小姐，婉晴家中父母皆是務農活兒之人，婉晴想着入京尋得個好差事，也許還能尋得個好人家。即便尋不得，也好過在地裏頭一輩子。”婉晴乖巧的說著。
“抬起頭來，讓我瞧瞧。”陸顏悅溫聲開口，語氣之中雖夾着幾分壓抑感，可卻也不生硬。
婉晴聽話的將腦袋抬了起來，在對上陸顏悅目光的一瞬間，婉晴眼中閃過的無措，穩穩的被陸顏悅捕捉到了。
“是長得一個美人模樣，這往後若是與何人交好，大可來告知與我，我會成全你們的。”陸顏悅瞧見婉晴這種帶着膽怯的模樣，不禁內心泛起憐憫。
心想：如若我當時沒有遇上陳塵一，那我現在會是身在何處？
“謝小姐！”聽到陸顏悅這話，婉晴也是激動的跪了下來，陸顏悅瞧見了，心更是揪到了一塊。
原來這個時代的人，是這麼卑微的……
“起來吧，宋府里不需要動不動就跪下。”陸顏悅說著，便起身朝外走了去。
“對了，白天屋子都開窗透透氣，成天悶着都快長蟲子了。”陸顏悅一邊往外走，一邊交代。
“是，小姐。”婉晴乖巧的答應着，留在了屋子中收拾。聽聞陸顏悅所說的話，婉晴猶如遇見了真命天子一般，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小姐，這太子起早就去找皇上，看來太子甚是急切的想成親一事阿。”七七跟在陸顏悅的身邊，低聲開口道。
“無論太子急不急，反正我們都不需要着急。”陸顏悅平靜的說。
雖然昨夜自己的指令，七七拒絕了。可陸顏悅十分清楚，現如今自己的立場上，僅有七七是可靠的。宋安曉明顯是在利用自己，即便陳塵一此時還護着陸顏悅，可陸顏悅的身份，已然使得陸顏悅不能隨便去見陳塵一了。
故而，能說話的人，現如今身邊只剩下七七一人。
“過會，你出去給我買份桂花糕。路上稍微打聽一下，這幾日將軍府的情況；以及，外面對我這個太子妃都是個什麼樣的態度。”
陸顏悅一邊吃着東西，一邊吩咐了一句，想吃桂花糕是假，想打探消息是真。畢竟，陸顏悅成為太子妃，想必京城早已是傳的沸沸揚揚，茶餘飯後基本都是圍繞與“飛上枝頭變鳳凰”的主題。
而至於將軍府，陸顏悅無非就是想了解一些陳塵一的情況……
收到命令的七七，轉頭出府就去辦了，而這七七前腳剛出宋府，後腳鹿鳴就帶着一個打扮着花枝招展的女子入了宋府。
“小姐在何處？”鹿鳴入府後，帶着女子直奔陸顏悅的屋子，可敞開着的房門，屋子裏僅有婉晴一人，正在擦拭着屋子裏的桌角。
“小姐在飯廳呢。”婉晴愣了一下，隨即做出了回答。鹿鳴聞聲，帶着女子轉身便去了飯廳。
“小姐。”鹿鳴見到陸顏悅之後，畢恭畢敬的一禮。
“嗯？”對於鹿鳴的出現，陸顏悅並不驚訝，可對於鹿鳴身邊的女子，陸顏悅毫不掩飾的露出了困惑的目光，戒備的盯着這名陌生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