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亡命之約(10)
“又走訪啊，北海這麼大，有名的拍賣公司暫且不說，就是各個小區門口大大小小的黑典當行都不知道有多少，你知道他去哪兒賣啊！”負責外圍走訪的偵查員有些不情願，這樣的工作無異於是大海撈針，有交通工具的二十一世紀，他們仍然要靠着兩條腿去走訪，換作是誰都不會願意接受。
“不走訪又能怎麼辦呢，孟輝策劃這件事情不是一天兩天了，他不會笨到在殺了人之後再去找下家，他也許在案發前就已經得知了這塊玉的價值，我們只有這一種辦法。”慕皓然的表情也是充滿了無可奈何，如果有辦法誰又願意在這樣的天氣里用腳丈量路程呢。
“好吧”偵察員長嘆了口氣，到了下班的時間他也不能回家，像這種案件超過五天不結案上邊就會下來催，讓人點名不是重案組的作派，把牙敲碎了往肚子裏咽吧。
慕皓然之所以在上任之初沒有得到大家的排擠，就是因為他能做到以身作則，這和上任隊長陳立很相像，下達了任務，無論官階大小，付出的努力是相同的，這和他們的軍人的出身有一定關係。
如果說論警銜，以他們兩個的職位，大可以把任務交待給下屬，自己安枕無憂，可是他們沒有，所以大家並沒有在他身上看到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感覺，他們已經被奴役慣了，在潛意識裏，已經接受了他這個新任隊長，因為他這張閻王臉和陳立幾乎沒什麼區別，只是年紀小了一點而已。
“你說，咱這位閻面羅剎有沒有女朋友啊，打個賭吧，一個月的午飯，我賭他沒有。”負責外圍的偵察員余林在路上為了排解枯燥的工作，開起了玩笑。
“看他那一臉禁慾系的樣子就知道沒有啦，和大老陳是一樣式兒的。”重案組的人手有限，李鐸在壯丁的行列里。
“不過我有一種預感，老陳頭兒看這閻王的表情不一般，你說這小子是不是他給自己物色的女婿啊！”余林的目光意味深長，嘴角的笑有一種不懷好意的味道。
李鐸壞笑着看他，從兜兒里掏出二百塊錢：“一個月的煎餅果子我包了，我賭他們倆即將脫單，為了我今後二三十年的從警生涯順遂愉快，輸贏我都請了，少了陳妍熙，我們組裏就少了一個禍害，中午食堂的紅燒肉就可以少做一份兒了。現在不都流行生二胎嗎？從懷孕到生孩子到孩子哺乳期結束，再到幼兒園，她最少有五到七年可以不在重案組，我們不是要發了，霍哈哈哈......”
余林滿臉黑線，這大老陳和小小陳是怎麼得罪他們了，竟被嫌棄成這樣，不過想到中午食堂的紅燒肉，他很不厚道的接下了這兩百塊錢：“既然這麼統一，那我們就賭他們第一胎是男孩兒女孩兒吧，我賭男孩兒。”
......
辦公室里的陳妍熙連連打了十多個噴嚏，連坐在她對面的慕皓然都不禁看了看牆邊的空調，還走到前面試了試溫度，確認不是特別冷后說：“你是不是在解剖室呆得太久，感冒了，回去休息吧，時間不早了。”
“我不冷，我是覺得有人在罵我，我今天不回去了，睡辦公室，我爸媽說去我姥姥家，在郊區，今天晚上應該不會回來，我不會做飯，回家還不如睡辦公室了。”陳妍熙翻看着手中的法醫臨床學書籍認真的看着。
慕皓然站在她身邊掃視了一圈，還連連發出嘖嘖的聲音：“真的很好奇你這個白痴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
陳妍熙抬着看他，隨即又將視線落回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你有空擔心我和生存問題，不如好好想想，如果他們走訪回來沒有結果，那孟輝那裏你怎麼破。”
“這倒真是個問題，那塊玉如果孟輝死咬着不承認在手上，我們也沒有辦法，他的手段太高明，讓於小美把玉轉交給閆濤，可於小美或許根本就不知道玉在哪裏，現在她又死了，等於死無對證，他完全可以把責任推給於小美。”慕皓然最初對這個案件的判斷只是一個情感略顯複雜的同性第三者插足他人婚姻的激情殺人案件，可現在看來遠不止他們想的那樣簡單，一時他還沒有想到後面的路該怎麼走。
“看看這個。”陳妍熙指了指公安教輔書上的一篇文章給他看。
“熱成像？什麼意思。”慕皓然只知道熱成像在戰爭環境下的作用，並不太清楚在案件偵破中除了搜尋隱藏的犯罪嫌疑人以外還有什麼特別的作用。
“雖說是溫潤如玉，但是它卻是一個冰冷的物體，它在正常室溫狀態下呈現的熱成像狀態和人體的室內物品是不同的，如果玉還在孟輝身上，或者在他生活的環境裏，用熱成像技術就可以找得到，就像你們在演習中如果有戰士帶了一個煮熟的雞蛋就會導致演習失敗，這是一個道理。”陳妍熙一語道破這其中的玄機。
“你怎麼不早說，我何苦撒這麼大的網。”慕皓然語氣中有些責備。
陳妍熙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我也是看教輔書，偶然間發現的，技術偵查不是我的長項。”
慕皓然像蹂躪他家裏那條牧羊犬Lucky一樣用力揉搓了幾下陳妍熙的頭髮：“雖然我和他們不熟，但是我敢確定，他們回來的時候一定會有一種想滅了你的衝動。”
“這個不用你說，這個衝動他們早就有了，只是一直沒有成功。”陳妍熙倒是有自知之明。
果然，當李鐸他們接到慕皓然的收兵通知回到重案組的時候，剛一進門就陳妍熙就躲到了窗帘後面，自知犯了眾怒的她慚愧的說：“大哥們，放過弱女子我吧，我也不是故意的，明天晚上我請你們吃飯，我爸媽買單。”
一屋子的吃貨看在吃的面子上總算放了她一馬，慕皓然下令對孟輝進行了傳訊。他們也沒指望在他的口中得到什麼，只是當他進入傳訊室的那一刻起，裏面的一架貌似攝像機的儀器就已經開始工作了。
慕皓然的問話結束，儀器的拍攝工作也完畢了，當孟輝還在為自己的把偵查能力沾沾自喜的時候，慕皓然卻為他帶上了冰冷的手銬。
“孟先生，恐怕今晚你回不去了。”慕皓然送他一個抱歉的淺笑。
“什麼意思，我不是說過了嗎？小美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和閆濤的矛盾讓她無辜受了牽連，我也很難過，可是我也沒有其它辦法，你們總不能讓我給她去償命吧，要說償命也應該是閆濤去啊！”孟輝極力爭辯着。
“嗯，你的話，我聽得很明白，可是現在我要說的不是孟太太被殺的事情，是另外一件事。”慕皓然拿出文件夾里那枚玉佩的照片遞到他的面前說。
孟輝看到玉佩後面色一變，但很快就斂起了表情，但聲音還是略顯慌張：“什麼事，我最近都不在家，很多事情我都不清楚。”
慕皓然用手指點了點他隱藏在襯衫裏面的玉佩說：“我們不為難你，這件事你一定清楚，自己身上的事情，你不會不清楚的。”
孟輝下意識的用帶着手銬的手掩住了自己的襯衫領口：“你們到底要知道什麼，有事就問，沒什麼事我要回去了，我爸媽還在等我。”
“你回不去了，把玉佩和於小美的事情交待清楚了，我們就送你去你該去的地方。”慕皓然的身體向後撤了一步，李鐸和另一名民警將孟輝帶進了審訊室。
慕皓然倒也不着急問話，只是坐在孟輝對面靜靜的看着他，起初孟輝的情緒還很正常，可是半個小時過去了，他便有些扛不住了，他的額間開始冒着細汗，一點一點，很快便汗如雨下。
慕皓然明白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經達到了極限，他閉上了眼睛開始在心裏默數，他在等待孟輝主動開口。
這時，技偵的劉潔敲門進來遞給慕皓然一份檢測報告，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慕皓然點了點頭應了一聲：“我知道了，你先下班吧，辛苦了。”
孟輝想知道那張紙上寫的是什麼，可是慕皓然並沒有言明，只是拿着材料看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孟輝的衣襟已經濕透，他的雙手開始顫抖，呼吸也有些紊亂，他失敗了，他凌亂了步調就意味着他在慕皓然面前敗下了陣。而慕皓然等待的便是這一刻，他點燃了一支煙遞到孟輝手上。
“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就說出來吧，說出來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你怎麼知道玉在我身上？”孟輝不懂，他們也沒進行搜查，怎麼就清楚了玉的下落。
慕皓然走到門邊將一直站在門外觀察情況的李鐸叫了進來，隨後坐在椅子上開口說：“很簡單，你身體的熱量出賣了你，玉是冷的，而你不是冷血動物，你有體溫。”
孟輝懊悔的扯開了自己的襯衫扣子，將那枚玉佩從脖子上拽了下來交給慕皓然：“結束了，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