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山林碎狼救子
“水......”
自昏迷中醒來時,已不知是多久后的事情,貝極只覺嗓子眼乾涸難受,連聲咳嗽。
皺着眉頭稍稍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高聳茂密的草叢將自己很好的遮掩,山野、叢林、灌木,視線所及處一片綠意盎然。
猛的坐起,貝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衣衫破爛,一身淤泥又臟又臭,嫌棄了自己幾秒,便利索的起身去尋着水源。
然而叢林枝葉濃密,灌木無數,視線受阻難以辨別方向不說,腳下還無路可走。
就這樣在林中四下兜兜轉轉了許久,終於,貝極穿過一片密林,耳中覓得溪流的聲音后,幾個跨步便奔到了溪流邊。
粗魯灌了幾大口水,又捧着水將身上的淤泥盡數擦拭,卻仍洗不清那污漬也去除不掉爛泥臭的味兒。
“這衣服已經不能穿了,看來得去找個地兒換一套了,”貝極自言自語道。
方才尋了許久水源也並未在這山野中見過一人,想要找一處附近有人煙的地方恐怕也得走上很遠。
自從穿越到這個世界,貝極就一直覺得像是一場夢境,也不知到目前為止,過了多久,完全沒有時間概念可言,但他貝極的的確確從一個優柔寡斷被生活所支配的普通上班族變成了這麼一個糙漢子。
“人生如戲,世事無常啊!”貝極情不自禁發出感慨。
突然一聲狼嚎,貝極聞聲連忙朝着源頭看去,只見僅隔一片稀薄枝葉阻擋的另一邊,一頭野狼在滿是石子的地上謹慎渡着步子,壯碩的身軀對面,是一位手握木棒正與其緊張對峙的男童。
仔細觀摩發現,男童的手掌因緊張竟不時的冒出火焰星子,也正因為有着火焰的威脅,一時逼得野狼不敢靠近。
雙方僵持半晌,一人一狼圍繞着石子坡對峙沒個結果,貝極因為這緊張氣氛一時呆在了原地沒敢出聲。
男童原本後退有序的腳步忽然間因地勢碎石絆到腳跟,重心不穩,只見野狼甚是靈慧,抓準時機朝前猛撲,速度之迅猛,男童根本躲避不及。
“喂!小子快閃開!”
貝極心裏跟着一急,眼見餓狼就要對着男童兇殘撕咬下去,貝極手掌條件反射一般跟着探出。
原以為做了一個無用功,哪曾想,一道閃光如利箭般自手掌中飛出,而目標正是保持着前撲姿勢的野狼。
藍白色的匹練一個瞬間便撞上目標,隨着一聲驚雷般的炸響,野狼被轟得屍骨不存。
還不待危機中的男童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身前野狼便成了一把碎渣散落在風裏。
這種結果有些出乎貝極的意料,原本他並未打算使用精術,只是沒想到就因為內心着急,精術便隨着內心的想法飛了出來。
冷汗自貝極頸脖處流下,那一聲劇烈的炸響同樣將貝極嚇得不輕,身體中隱藏的精術彷彿被託管了一般,僅隨着意念自動揮出,危險異常。
“搞不好哪天走個火,自己能將自己炸死......”
有着破壞力驚人的精術是好事,但也可能成就一道悲劇,不管怎麼說,今後是一定要抽出大把時間好好研究一下自己身體裏那些上帝賦予的禮物才行。
鹹魚大翻身怎麼了,還不是照樣要花掉多於常人的時間去適應,這是貝極此刻悟出的一個道理。
......
小男孩滿臉驚恐的坐在地上,看着野狼飄散的地方不敢眨眼睛,而其小腿處則開始慢慢溢出大片鮮紅的血,看情況是被雷箭的餘威給誤傷了。
這樣的情況當然沒有逃過貝極的眼睛,他的負罪感此時滿到了一定程度,一個箭步趕到小男孩身邊,蹲下后快速的提起了小男孩的褲腿:“讓我看看傷口。”
小男孩乾瘦的小腿骨上,一道長長的血紅大口子出現在其視野里,但好在傷口不深。
二話不說,貝極立馬翻找起腦中的精術欄,選中了治療術催動,開始手忙腳亂的給小男孩療傷。
“叔叔,你會恢復系精術?”小男孩揚着腦袋,原本震驚的眼神此時藏不住驚喜:“你是醫療術士?!”
然而從小男孩張口叫叔叔的那一秒鐘開始,他便錯了,因為貝極根本不會去聽他說了叔叔之後,後面還說了什麼話。
本還一臉嚴肅的貝極,此時驅動治療術輸送精氣的手掌,抬起,又放了下來,斜着眼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小男孩:“怎麼稱呼我的?”
“不會說話!”貝極批了他一頓,氣的低頭沉默沒了動作,頓了許久后,又抬起頭斜着眼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小男孩:“要叫爸爸!”
小男孩兒被貝極兇惡的樣子嚇得有些不敢講話,委屈的樣子惹得貝極心頭又是一陣罪惡,趕忙勸道:“能不能拿出你和野狼對峙的氣勢來!”
見小男孩兒沒有出聲兒,貝極很是無奈:“你為什麼一個人跑來這麼危險的地方,你家裏人呢?”
“梧拓哥哥說,這裏有能治病用的珍稀藥草。”
“你哪個梧拓哥哥?他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他......”
小男孩答不上來,貝極繼續低頭治療,兩人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一段時間后......
“叔叔,你有空嗎?”
“沒空!”
“能不能去一趟我們村兒?”
“不能!”
“答答、李叔還有其他好多人都得了一種怪病,可是我們請不到醫療術士,我出來一天了也沒有找到治病的藥草,他們就快要熬不住了......”小男孩只顧着自己講,講到最後聲音竟有些哽咽。
貝極本來還因為小男孩叫自己叔叔心裏很是在意,所以回絕的異常堅決,聽到小男孩後面的話時,貝極手中動作卻停頓了稍許。
“讓你叫爸爸,不聽,你偏要叫叔叔,”貝極沒有抬頭看他,而是將注意力轉移到不那麼重要的點上:“你這孩子咋這不懂事呢?”
治療完,眼見傷口癒合的差不多了,快速替小男孩包紮完傷口后,兩人再次陷入沉默,儘管小男孩的村子遇上了什麼狀況,有些讓人同情,但自己並沒有忘記,還有對他來說也很重要的事情在等他,在事情沒得到結果前,他不能被其他事情所耽誤。
“小子你知不知道這個標誌?”
貝極邊說便從一旁撿起一塊石頭在地上快速畫出了半月的圖案:“金色的,紋在袖子這裏。”
小男孩思索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的回了句:“不知道......”
貝極聽完,擺了擺頭,果然,不能指望這麼小的一個孩子能說出什麼消息,他還是得去一些消息靈通的集市去問問知道的人。
貝極起身撫了撫皺巴巴的衣裳,便起身要離開。
“爸爸!”
一語驚雷,這一句‘爸爸’把貝極嚇得腿一哆嗦,才踏出一步的腳又立馬縮了回來。
“就算你叫我爸爸,依舊還是沒用,不會治就是不會治!”
調整好那一哆嗦的腿,貝極沒有留下的意思,治療術這還是他第一次用,和醫生看病終究不是一個概念,替一群病人治病什麼的,他沒有這能力。
“我爺爺一定知道!”小男孩又提着嗓子眼喊了一句。
貝極這次定在了原地,好一會兒後方才吐出一口氣,偏過頭來決定聽一聽這小男孩接下來要講的話。
見自己話有了效果,小男孩沒有放棄,繼續說道:“我爺爺通曉天文地理,天下的事他都能知曉一二,只要你能幫我們村兒看病,我相信爺爺一定能告訴你畫的那半張餅是啥意思的!”
“半張餅???”
貝極咧了咧嘴,滿臉黑線,合著你剛答的那麼認真,竟然連我畫的是啥都不知道?
“我這小暴脾氣,要不是見他還是個孩子,早教訓上去了!”貝極強忍着脾氣牙齒咯吱作響。
如果說小男孩的爺爺能告訴自己需要的訊息,他們這個病......也不是不能去試一試,真香定律在貝極心裏起了作用:“帶路!去你們村兒!”
見貝極答應,小男孩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杵着他那一瘸一拐的腿朝着溪流的下游搖擺的走去。
“還認不認得回家的路?”貝極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問道。
“認得,沿着這條小河流的下游一直走,就能到我們村兒了,”小男孩很是自信,藏不住開心的他心中又滿是疑惑的反過來問貝極:“叔叔,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呢?”
“叫爸爸!”
“爸爸,你怎麼出現在這個地方?”
“愛好,”貝極不假思索:“散散步。”
“是嘛,”小男孩假裝有些不解:“你身上這味兒,難道散着散着就撿起了牛糞?”
“嘿!我說你這毛小子,是不是欠捶?嗯?給我站住!”貝極呵斥,一時間竟被這小子氣樂了。
一大一小的兩個人一路上竟歪歪扭扭的打鬧着,某一瞬間,兩人竟還真有那麼一點父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