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天黑別出門
對話從房的左側牆壁傳來,而並非李叔他們那一邊。
貝極一個翻滾,耳朵便迅速貼在了左側牆壁之上。
‘神裁組織’四字對貝極有着莫大的驅使力,更何況還是與神裁組織內有着一些聯繫的人。
即使平日裏在砂石村,經梧拓衡老等人之口,貝極對這個屹立在世界之巔的超然組織已有一些了解,但畢竟都是局外人,始終不及從當事方身上得來的消息真實可信。
耳朵緊緊的貼着牆壁,又有着一部分的聲音透過牆壁傳了過來。
“我為了同其他商賈爭奪這次的祭司權,付出了那麼大代價,又出錢又賠物,他從我這撈到了不少的好處!”
“我又是祭祀主持又是提供贊助,還特意聘請了專業樂隊提升祭祀排面。”
“可他娘的認為這一切理所應當?隨隨便便給我扔進一家街頭小酒館!拿了我那麼多錢,租用一日私宅都捨不得了?”
“祭司權?祭祀主持?”貝極在腦袋裏思索了一番,很快便想了起來:“是白天那個撇着八字鬍的胖大叔?”
又貼着牆壁聽了許久,但傳話聲過來斷斷續續,聽着越來越模糊,重要的是再也沒聽到一句有關神裁的消息。
“難道是我漏掉了?”從牆壁上抽離身體,貝極頭疼的扭了扭頸脖:“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脖子都快僵了。”
左右掃視了幾圈房間,貝極看到那扇小窗戶時眼前突然一亮:“偷偷的爬到隔壁房間的窗戶前,既聽得更清楚些,還能睹見畫面,豈不是個好主意!”
貝極站在窗前觀察了一下窗外的形勢,便利索的翻身越出,小心翼翼地踩着樓頂上的瓦片接近隔壁窗戶后,將目光投射進屋內。
“講些不中聽的話,他一個小小的士官,有着官銜,卻沒什麼實權,要不是看在他手裏掌握着羅曼青銅神像的份兒上,我能讓他沾我這麼多好處么?”
昏黃的室內,豐得意雙手直搭,身體後仰在木椅上,一肚子的脂肪將木椅填的嚴嚴實實,他頭看天花板,身旁是一位弓着背不敢抬頭回話的僕人。
在距離豐得意身旁靠窗的不遠處,一個遮着紅布的物品擺放在木柜上。
“想必那個東西就是白天衡老所說值錢的那尊赤裸青銅像了......”貝極心底自語。
打量了一番豐得意的屋內,貝極突然發現,房間內被木櫃遮擋、油燈照射不到的暗處,有着一片陰影混着黑暗正在細微的蠕動,定神細看,只見是一位全身裹在黑衣中的人影。
“黑衣人?!”貝極心中一驚。
與此同時,藏在暗處的黑衣人影行動的身體突然一頓,偏過頭來,一雙冰冷的眼眸與之對視。
貝極后脊背一陣發涼,從背後被人注視,這黑衣人竟能瞬間察覺,最令貝極意料不到的是,那黑衣人見被人察覺,竟完全不慌不忙,直接無視掉貝極存在的事實,轉過頭繼續進行着自己的行動。
他的目標是木柜上的羅曼青銅神像!
“一張破床、一把破桌椅、外加一面掉了漆色的破木櫃,這間破房就什麼傢具都沒有了,這個混蛋......”豐得意嘴裏念叨着,忽然朝前坐立起,右手隔着紅布撫摸着那紅佈下的青銅像:“還好這尊羅曼神的雕像,暫時歸我豐某人所有。”
豐得意這一偏頭,連那目中無人的黑衣身影都稍做了停頓,沒再行動。
見豐得意又仰身靠下,黑衣身影抓准機會,迅速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手法極快的偷換掉了那紅佈下的銅像,竟連一直死盯着黑衣人的貝極都未看清其動作。
得手后的黑衣人快速退身一步隱入黑暗,過了一會,屋外貝極的旁側牆壁上,逐漸盪起了一陣黑色漣漪,黑衣人從中緩緩穿透而出。
貝極眼神瞬間變得冷漠,這道穿透手段他並不感到陌生,昨夜那一群參與破壞砂石村房屋的黑衣眾,可是在他眼皮底下使用了數次。
手裏提着青銅像,黑衣人影穿透牆壁身體微頓,偏過頭來對着貝極深深看了一眼后,迅速踩着瓦片悄無聲息的朝着遠方直奔離去。
二話不說,貝極立刻踩着瓦片便要直追而上。
“好了,你也回自己房間裏休息去吧,明天還有接下來的祭祀活動,不要讓那麼多熱情賞臉的羅曼港居民對這次祭祀失望。”
跑出一小段距離的貝極聽到豐得意的聲音,猶豫了一下,又往回小跑了兩步路朝豐得意房間看去,內心感嘆:“這胖大叔,被賊竊走了神像卻渾然不知,總覺得有些可憐......”
貝極從收納空間中取出一把匕首,低頭迅速搗鼓了一番。
“是,老闆,”僕人退了兩步轉身朝着門外行去。
眼瞅着僕人就要打開房門,貝極連忙抽出左手順着窗戶口子飛速將匕首擲出。隨後便不再停留,迅速拔出最快的步子朝着前方黑衣人逃離的方向狂追而去。
只聽短暫“咻”的一聲,匕首不偏不倚落在了門的把手處,嚇得伸手去開門的僕人抖一激靈,“啊”的一聲,兩腿使勁的朝着地板飛快猛蹬。
這一猛蹬也是激起連鎖反應,躺在木椅上的豐得意渾身肥肉一陣顫抖,艱難的撐起圓圓的身子,火冒三丈看向那發了瘋似的突然大叫的僕人:“你叫個鎚子喲叫叫叫!嚇死我了!”
緩慢的穿上鞋,豐得意從木椅上站了起來,那背對着豐得意的僕人卻仍還處在驚嚇中雙眼緊閉不停的蹬腳,豐得意大喝:“給我停下!!!”
僕人身子一抖,果真沒再動。
“怎麼回事,你突然叫個什麼撒!”
僕人駝着背,緩緩轉身,露出了他那眼淚鼻涕交錯縱橫的醜臉,手上是一把斜握的匕首,上面隱約可見的刻了一行字。
豐得意在看到匕首的那一刻便瞬間一驚,只聽僕人憋着哭聲慢吞吞的道:“神像......神像被偷了......”
消息如雷灌頂,豐得意跑到木櫃前,猛地掀開紅布,只見紅布下原本蓋住的青銅神像,此時已被掉包成一隻髒兮兮的木偶娃娃。
連忙探出窗外,只見窗下方的瓦片有着細微的凌亂,瓦片上留着淡淡的腳印狀灰塵,豐得意驚慌的眼神快速朝四周尋找,果然在其房屋左側的遙遠處,一道即將消失不見的身影在羅曼港北港地帶的各處屋頂上,飛速的奔跑。
“賊......真的是賊......”豐得意失神喃喃自語道。
突然他猛的一轉身,憤怒的將木柜上的木偶娃娃朝地上摔個粉碎,在房屋內大聲喊叫:“有賊啊!抓賊!大家快來幫忙抓賊啊!”
僕人獃滯的看着眼前老闆突然出現的這一幕,立在原地吸了一聲鼻涕。
“快去抓賊啊!還杵這幹嘛!”豐得意上前就是一腳。
兩人一邊大聲嚷嚷着抓賊,一邊出了門朝着樓下快速的奔去,僕人在前飛奔,豐得意在後短腿踩着碎步緊跟。
不得不說豐得意這一聲喊很是奏效,但也許是這家酒館的房間隔音效果太差,越來越多的住戶開了門探着腦袋左右察看情況,有的甚至奔下了樓四下尋找着賊在何處。
李叔在房間內正細數着今日所剩餘的金幣,這一聲“抓賊”使李叔連忙將分散在桌前的金幣往懷裏攬。
身子趴在金幣上,李叔側着腦袋詳聽,屋外卻越來越熱鬧,李叔趕忙將金幣收進袋子藏好,像其他住戶一樣出門探看情況。
在門外觀察了好一會,聽着周圍住戶的竊聲私語,李叔突然發現,他左右兩側的房門均為緊閉狀態,貝極他們一個都未出來。
好奇下,李叔敲了敲貝極的房門:“小貝,聽說酒館進賊了你注意點啊。”
過了一會兒,屋內沒有回應。
“小貝!你在房間裏嗎?”李叔再次敲了兩聲。
許久,房內仍沒有動靜,李叔猛錘了幾聲,出於擔心,李叔一腳將門破開,只見房間內空無一人,桌上的油燈在門開那一瞬的破風中搖曳熄滅。
疑惑之下,李叔又跑到衡老的屋前敲了敲:“衡叔,你在不在?”
只是同樣的,衡老的房間也沒有人回應。
李叔心情急迫下,再次將房門一腳破開,同樣的場景,同樣的油燈孤獨的燃着蕊兒。
轉過身,李叔迅速跑到了梧拓房間前,這次他沒有敲門,而是毫不猶豫飛起一腳將門踹開。
依舊無人!
李叔表情凝固,身子僵在了原地。
......
羅曼港邊緣港口地帶,一處異常隱蔽陰暗的地下。
“啪嘰。”
一隻布鞋踩進時常攢有的積水中,濺起大片水花,幾隻老鼠因受到驚嚇從衡老的身邊竄了過去。
陰暗無光的視線里,逼仄的小道猶如迷宮,衡老踩着臭水,接連繞過數條小道后停下,一座石墩洞口出現在其視野中,洞口的上方,一塊扁平巨石懸立,兩個詭異的大字雕刻其上: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