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忘我,忘情
天門總壇。
後山一處人跡罕至的竹林中,葛優兒揮劍疾舞,漫天洋溢着凌厲的殺氣,絕情、絕欲、絕心、絕愛!
沒有一絲人類的情感。
不遠處的石案上,赫然是《太上忘情錄》,她已經忘記自己練了多久,總之每次昏厥醒來便會繼續修鍊此法,廢寢忘食,甚至忘記了自我。
在她的身上佈滿劍創,都是她自己一刀一刀割下的,她甚至割花了自己的絕世容顏,她痛恨這張臉蛋,痛恨自己的姿色,正是這份美麗,讓她受人覬覦,遭受了無盡屈辱。
在她臉頰還有被犀利的劍氣划傷的痕迹,血漬已經乾涸,令她平增猙獰。
她發誓要變成一個可怕的人,令萬人懼怕!
就在這時,程剛和陳圓圓趕至,他們皆是被後山這股強烈的殺意所驚,只是沒想到發出這股氣息的人竟是葛優兒。
二人在數百丈外立定身形。
以葛優兒為中心,方圓百丈化為演武的中心,充斥着絕世殺意,泯滅一切生機。
程剛和陳圓圓皆是吃驚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漫天飄飛的竹葉,彷彿化為一柄柄飛刀,飄飄搖搖地飛舞而下,蘊藏殺機。
“這裏的一切顯得萬分怪異!”程剛伸手觸摸眼前的竹葉,只覺指尖一陣刺痛,接着手指徑直被割破,血流如注。
“這是什麼功法,好強大的殺機!”二人驚身飛退,在這股殺意下,百丈之內都不再安全。
“她在修鍊一門厲害的功法,驚世駭俗!”陳圓圓說道。
“我有些擔心她支撐不到門主前來便走火入魔了!”程剛說出了心中的憂慮。
“你擔心她,我想你多慮了,這功法一旦煉成,她的修為甚至會超越你我,不過這對於我天門而言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而且,看她能夠重拾自我,在至暗的角落裏走出來,我為她感到開心。”
“怕就怕在我們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什麼,她現在的狀態極不穩定,當一個人最為壓抑之時,最為強盛之際,心中的殺機最鼎盛,不得不令人擔心。”
“葛優兒身份特殊,我們無權處置,一切須得等門主來了再定奪。”
“看來也唯有如此了!”程剛擔憂不減。
……
伽藍寺外。
觀主葉伽藍眺望着遠方的大漠和戈壁,美目中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一道雄偉的身影破空而來,在她身側立定,二人站在一起竟沒有一絲違和感,反而顯得相得益彰。
來者正是上清道教主,古河!
“你來了!”葉伽藍沒有感到一絲意外。
“最近聽到一些風聲,我不得不來。”古河目光直視前方。
“你的消息一向如此靈通,我知道葉伽藍有不少你的線人。”
“我是為了時刻能夠得到你的消息,你能夠明白嗎?”
葉伽藍面無波瀾。
“這些年你過得可還好?”古河目光陷入別樣的深情,柔情款款。
“你是想聽到我回答好還是不好?”
“無論你回答好還是不好我都會感到遺憾,我不在你身邊而你生活美滿,說明我根本沒有走進你的內心,可如果聽說你生活的不好,更會令我心痛和愧疚!”
“既然如此,那你又來作甚?”
“為了仙兒!”
“自從你離我而去,南宮傾仙便再和你沒有任何瓜葛!”葉伽藍神色決然。
“這個你說了不算,仙兒如果是我的骨血,這便是你我的橋樑,難道你還不準備直面自己的內心嗎,我實在太了解你!”
聞言,葉伽藍目中閃現一絲慌亂,只是被她不動聲色地掩飾了下去。
“你不是我的唯一,即使那是曾經!”
“我明白,你還有另外一個他,你心中還有另一個人的位置,可是沒有人能夠取代我,就像你我一見如故,一見傾情,我曾是你的初識,而你又何嘗不是第一個步入我的內心,誰都無法取代彼此,即使有再多的來者也不能!”
“你想說服我,可我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自己,此一時的葉伽藍,非當年的葉伽藍,已經沒有人可以動搖我的內心。”
“不!還有一個人,不是我,是仙兒!”
“你也相信她還活着?”葉伽藍冷笑。
古河一聲嘆息,目光悠遠,似乎回到了遙遠的過去,說道:“我承認,當年為了爭奪你的歸屬,也為了奪回仙兒,我和摩洛邪大打出手,皆是被沖昏了頭腦,沒想到卻誤殺了仙兒,這是我多年來的愧疚,夢中醒來沒有一日不以淚洗面,可是終究是遲了,時光無法倒回……仙兒一直都還活着,活在你我的心間……”
言盡於此,他不禁一陣悲中從來。
“三分天下,三分戀人,就像一部虐情的愛戀,傷了對方,也傷了彼此,最終傷害了所有人!”
“無論孰對孰錯,然在感情的世界已無對錯!”
“我能明白你對仙兒的心意,但是,她已經不在了,就連遺骸也在二十年前丟失,不知所蹤,是我太粗心了!”葉伽藍一陣自責。
“相傳,一個年輕人自稱在聚財客棧見過她的真容,而且,他在帝都便和仙兒相識,可有此事?”
“道聽旁說,你也相信?”
“可偏偏你就信了!”
“看來你在我身邊安排的爪牙不在少數。”葉伽藍略顯不悅。
“關心一個人,自然要對她了如指掌,包括平日裏都有些什麼人靠近你,我都一清二楚。”
“你……太過分了,你像以前一樣自負,不知收斂,你總以為掌控了任何人,但是你不會明白,女人的心才是最難掌控的!”
“所以摩洛邪才有了可乘之機,走近你,並親近你!”
葉伽藍目光飄向遠方,眼眶泛紅。
“我知道我不該說如此之多,仙兒是你我之間唯一的紐帶,此行而來我只是想了解一些關於仙兒的事情,別無他意。”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你可以走了!”
“那個年輕人身在何處,我要會他一會。”
“數日前他深入了漠北,去尋找仙兒的蹤跡,他堅信仙兒一定會回來。”
“噢,竟然又是一顆多情的種子,我竟開始對他有些興趣了!”
“僅此一點他勝過你太多,我不許你傷害他。”
“你大可放心,就算僅憑仙兒這道關係,我也不會對他出手,況且這是一個有趣的年輕人。”
“他並非普通的年輕一代高手!”
“噢,看來你已經對他有了一些了解,如此甚好,如果真的如他所言,他是仙兒看好的人的話,想必資質不會太差。至少他給我們帶來了一份希望,無論消息是否屬實,我們都應該感謝他,不是嗎?”
“我還會回來的,好自珍重!”
言罷,古河破空而去,所去方向赫然是大漠深處。
望着其背影,葉伽藍的心緒很快平復下來。
“你來的可真是時候!”葉伽藍對着遠方的虛空說道。
“還是被你覺察了!”一名面相黝黑,有些粗狂甚至是醜陋的中年男子破空而來,在葉伽藍身側落定,他正是羅剎國的掌控者,摩洛邪。
也便是眼前不起眼之人,帶領羅剎國和上清道、伽藍寺三分西域,造就了今日三足鼎立的局面。
“他走了!”摩洛邪望着古河消逝的方向。
葉伽藍隻字未語,說到底,她並不喜歡眼前的男子,反而有種被誆騙的感覺,正是被這樣的兩個男人傷害,流幹了所有的清淚,傷心絕望,所以她才在百年前遁入空門。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你涼薄了我,厚此薄彼,直到今日我才發現原來你本就生性涼薄,如此甚好,今日的畫面竟讓我感到格外舒心。”
“我知道,你內心還在怨恨我,甚至恨入骨髓,當初我是不該利用你對付上清道,更不該把一個人的感情當做玩物,我自以為征服了你,可是在這場感情的遊戲裏本就沒有勝負,有的只是默默無聞的陪伴,我承認我輸了,輸得徹底,輸了個乾淨。”
“可是,你知道嗎?當我得知你身懷六甲,懷上了仙兒,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就全部變了,我感到了懊悔與缺憾,可是此時我在你心中已經被釘在了‘恥辱柱’上,你在心底給我判了死刑,而我更是一個劊子手,直接造成了仙兒的隕落,這麼多年過去,我一直活在愧疚之中,我不知道該如何補償,因為這個錯誤無法補救,我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你也還在怨恨着我,對嗎?”
“你……無恥……”葉伽藍咬碎銀牙,最終在牙齒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你能夠罵我,我感到十分開心,說明你在心底已經原諒了我一半,至於另一半,就交給時間去沉澱吧,時間真的是一件好東西,總能洗刷任何煩惱,就連傷疤也可一併抹去。”
“我知道你此行的目的,仙兒並不在伽藍寺,你不屬於這裏,不要相信任何傳聞,現在你可以走了!”葉伽藍漠然說道。
“我明白了,對於這個結果在我預料之中,我並不怪你,當年是我負了你,辜負了你母女二人,我是一個罪人,也許你已經無法在內心接納我,但是我會在遠方一直關注着你,默默祝福和守護你,我對你的心永遠不變!”
摩洛邪神情地望了葉伽藍一眼,而後破空而去。
葉伽藍早已淚眼朦朧,內心淚瀑無情的宣洩出來。
這麼多年了,她就是在等這一句話,雖然已經在心底原諒了他,可是卻無法再接納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這種平衡一旦打破,西域江湖霎時便會血雨腥風。
情慾和嫉妒一向都是最為兇險的武器,尤其是對於古河和摩洛邪這等西域巨擘,彈指間都會生靈塗炭。
她在內心原諒了二人,卻永遠地關上了那扇心門,不會再對任何人敞開,這是她對伽藍寺的承諾,也是對南宮傾仙的誓言。
此生,只為一人守護,為了她甘願放棄所有的情愛。
“如果你還在的話,就請你回到伽藍寺,這裏永遠是你的家,你的寄所,我堅信你一定會回來的,仙兒!”
葉伽藍玉指在虛空中虛划,竟然漸漸勾勒出了她的模樣,而她赫然與南宮婉的容貌別無二致。
……
伽藍寺數里之外的一處磐石上,南劍天盤膝打坐,冥思苦想,陷入了某種禪定……
他已經搜尋遍方圓數百里,然而幾日下來還是一無所獲,並沒有見到銀狐女子的蹤跡。
“無論你是南宮傾仙還是南宮婉,我都會找到你!”南劍天望向伽藍寺的方向,目光堅定。
很快,他自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枚舍利子,正是大漠雄獅贈予他的無心舍利,此刻舍利子正散發出瑩瑩血光。
接着,南劍天又取出了一片發黃的獸皮,赫然是《天書》第三卷的上半部。
《天書》第一卷和第二卷的功法化魔為形,即二翼天使法身,如果能夠更進一步則可覺醒尊貴至極的血翼天使,南劍天已經在這一層次達到了至臻,並且伴隨無數次大大小小戰鬥的檢驗,他對血翼天使的掌握不亞於任何功法,甚至猶在《金剛訣》之上。
而《天書》從第三重起講述的乃是一個全新的境界,既,引魔入聖,便是將魔化法身修鍊到更加高階的層次,如果能夠修鍊成《天書》第四重,則可蛻變為四翼天使,要知道整個碩大的魔族,四翼天使也是屈指可數的,而當今的魔族之主修為也介乎於五重和六重之間,而無法向更高層次發起挑戰,足見翼天使的稀缺和珍貴,一支僅有百人的翼天使軍團,便是整個魔族的中流砥柱!
而一個高階的翼天使更是難於難求,被視為魔族的隗寶。
《天書》雖然功法逆天,但委實枯澀難懂,若是普通人得到這部功法多半無法參悟,但偏偏南劍天身懷魔族至寶。
只見藍靈珠當空懸浮,散發出妖異的光輝,將南劍天整個人籠罩其中,他籍着藍靈珠的魔性感悟,看到了一幅幅奇異的畫面,其上無數生澀的字體化為了一隻只蝌蚪,成群結隊地向他一涌而來。
此刻,南劍天儼然化身為一隻無邊黑洞,貪婪地鯨吞這些成群結隊湧來的‘蝌蚪’文字。
一時間,天地失色,周邊百丈彷彿化為魔國……
葉伽藍似乎心有所感,她望向南劍天所在的方向,美目中閃現一絲詫異。
只是這種異象並沒有維持太久,約摸一刻后,萬千道魔影加持一身,南劍天雖然還沒有突破元嬰期,但是氣勢卻拔高了數個層次。
“竟然還是無法邁出那一步,雖然力量已經達到了元嬰期的層次,但是對於境界的感悟始終有所欠缺,也許,和一些元嬰期強者交手能夠迅速提升對於境界的領悟。”南劍天望向伽藍寺的方向,神色篤定。
就在這時,一道火紅的倩影出現在金黃色的沙漠上,她赤足而行,矇著燃燒般的面紗,遠遠觀望就像在烈日下燃燒的火焰。
而她,赫然正是銀狐女子。
此刻,她正以疑惑的目光望向南劍天所在的方向。
目所能及,卻能感受到彼此的所在。
也就在這一剎,南劍天心有靈犀,他彷彿感知到了什麼,面帶一抹不可置信,向此處破空而來。
然而,當他趕至,卻只看到一抹魅影一閃而逝,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難道真的是她來了?”南劍天望着腳下新鮮的腳印面色激動。
“還是說,是幻覺?”
只是,修為到了他這種層次,已經鮮少會產生感知的錯亂,就算是普通的幻象都無法蠱惑其心志。
雖然還無法確認,但是他心中還是不免一陣振奮。
就在這時,葉伽藍也破空而來,環目四顧,似在尋覓着什麼。
“你也感受到了什麼?”南劍天問道。
“在這裏我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知女莫過母,她身上的味道就算閉着眼我也不會認錯。”葉伽藍激動的難以名狀。
“難道真的如我所料,她出現了?”南劍天驚疑不定。
“她如果來了,會去哪裏?”
“伽藍寺!”
葉伽藍想起了什麼,破空便向伽藍寺投身而去。
見此,南劍天緊隨其後。
為了保險起見,也為了守護住當年的這段辛密,葉伽藍並沒有驚動眾人,而是和南劍天分頭搜尋,只是大半個時辰后,二人一無所獲,再次回到了起點。
“沒有找到,這裏竟沒有一絲她的氣息。”葉伽藍有些沮喪說道。
“你那面呢?”
南劍天微微搖頭,神色黯然。
“伽藍寺你比我熟悉,你都一無所獲,我如何可能比你有更多發現?”他不禁有些頹廢。
“不,還有一個地方疏漏掉了!”葉伽藍一拍腦袋。
“何處?”
“禁地!那裏曾是仙兒靈體的安息地,如果她回來了一定會去那裏。”
二人風風火火趕至後山禁地,但是很快他們在此失望了,裏面空空如也,仍舊一無所獲。
“你能夠帶我來此,說明已經對我放下了所有的芥蒂甚至是戒備之心,謝謝你!”南劍天由衷說道。
“正所謂愛屋及烏,既然你和仙兒有一世情緣,帶你來此,何嘗不是與仙兒前身的一種了斷!”
“是嗎?”
南劍天臉色突然變得陰厲,催掌向著對方后心印下。
葉伽藍雖然放鬆了對他的戒備,但並不代表她完全失去戒備,她臉色一變,蓮步生風,身形一個模糊便消失在南劍天掌下,只留一道幻影破滅。
“居然膽敢偷襲本宮!”葉伽藍惱羞成怒。
只是在她看向南劍天時,卻在他眼中看不到任何殺機,如果對方真的誠心偷襲自己,自然會動用最大的倚仗九天飛仙刃,但是他並沒有,說明對方並非存心要襲殺自己。
‘他的境界距離元嬰期僅有一線之隔,他竟然是想藉機對我出手,磨鍊自身,好小子,本宮差點上道了!’葉伽藍暗罵。
“久聞伽藍寺觀主修為卓絕,還請賜教!”南劍天掌勢不改,直取而來。
“既然如此,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求之不得!”南劍天攻勢湍急。
他話音剛剛落下,快速地打出千百道掌影轟殺向了葉伽藍。
“大明王手!”
“大力金剛掌!”
“大慈悲掌!”
“明王手印!”
……
南劍天一口氣打出了數門功法,如江河滔滔不絕地吞吐元力。
饒是葉伽藍也暗自心驚,好雄厚的元氣,比一般的元嬰期強者都更盛,雖然他現在還不是元嬰期,但卻有了勝過元嬰期強者的潛質。她不禁一聲暗贊。
南劍天勢大力沉的一掌,瞬間能夠穿石碎鐵,威力何其驚人,直接向著葉伽藍轟殺而來,沒有一絲猶豫和憐惜,要知道對方的境界遠在自己之上,只有如此還有一線機會,雖然只是演武,卻和實戰沒有一絲差別。
“力量上足夠了,但是,你莫不是以為能夠在力量上壓制本宮?”
葉伽藍冷笑,出掌抵擋。
砰、砰、砰!
兩人對戰在了一起,恐怖的掌勁餘波橫掃四合。
二人的速度都極其之快,快速移動和變幻,令人目不暇接。
二人在伽藍寺上空一直戰鬥到寺外空域,皆是無所顧忌地施展修為。
一次又一次的碰撞在一起,強橫的力量激蕩四方,大地在顫抖。
“摩訶指!”
南劍天將金剛訣和崑崙神光一起施展,威力倍增,劍氣激射而出,如同一道道匹練劃破蒼穹。
“來得好,升龍訣!”
“蛟龍出海!”
葉伽藍彷彿化為真龍,朝着南劍天快速衝去,掌中躍然升起一道真龍法相,一拳便轟殺過來,頗有一種要試圖在力量上碾壓南劍天的感覺。
南劍天不敢大意,瞬間打出了一千八百八十八掌,結成雄厚的掌雲,才堪堪化解了這升龍訣一擊之力。
“西域竟也有如此霸道的掌法?”南劍天訝然,這葉伽藍果然不可小覷,能夠成為一方道主的風雲人物,又有哪個是泛泛之輩。
葉伽藍和南劍天掌勁再次碰撞,葉伽藍的一式“蛟龍出海”穩佔上風。
“相對於力量上的把握,本宮可不見得比你弱,你可要小心了!”
葉伽藍鬼魅一笑,而後大手一揮,一座天藍色的穹頂冉冉升起。
“這是……域?”南劍天震驚住了,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華麗的‘域’,精美絕倫,甚至有些虛幻,令人懷疑來到了樓蘭古國的遺迹。
“不錯,正是我的域,以我姓氏命名,名喚‘伽藍域’!”
“伽藍域?”南劍天望着眼前籠罩方圓千丈的伽藍域,似有所思。
突破元嬰期,凝結成符合自身境況的‘域’,似乎也是必由之路。
“伏龍拳!”
葉伽藍一拳轟來,虛空都被壓迫的崩潰,藉助伽藍域,她每打出一拳,都會威勢倍增,並且,所有的力量都會被伽藍域吸收,並反哺己身,在這裏她的力量是源源不斷的,令南劍天壓力倍增。
“麒麟臂!”
南劍天臂表麒麟抖擻,揮動巨拳迎向了對方。
嘭!
葉伽藍與南劍天再次碰撞在一起。
“伏龍拳”乃高階武學,經葉伽藍施展威勢似乎還在《金剛訣》功法之上,並且,葉伽藍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那便是可催動‘伽藍域’對敵碾壓,橫掃諸敵。
“龍象踏天!”
在伽藍域上空,現出一尊百丈龍象,巨大的鐵蹄向下界鎮壓而下,一股磅礴的威壓籠罩下界。
龍象不死,輪迴不滅。
“龍象踏天”瘋狂運轉。
南劍天體內一股強橫的力量瞬間爆發,雙拳同時祭出,分別纏繞着水火麒麟法相,奔騰向龍象鐵蹄。
轟隆隆!
伴隨驚天炸響,南劍天竟堪堪抵擋住了龍象鎮壓。
“竟然將水火麒麟法相融入了雙臂,而且做到了運用自如,駕馭如一,當真是難得!”葉伽藍讚譽道。
“龍象鎮獄勁!”
隱約間,葉伽藍的丹田之中,正在凝聚出來一頭龍象虛影。
龍象鎮獄勁爆發,一股更盛此前十倍的壓制之力籠罩而下,這股力量就像一座牢籠,將南劍天囚困當地。
“將域的力量融入了功法,還可以這樣運用。”南劍天似乎產生了一種明悟。
這一刻,南劍天遇強則強,體內的力量瘋狂提升起來。
然而水火麒麟硬碰硬,仍舊惜敗龍象鎮獄勁。
龍象塌落而下,伴隨一聲驚天巨響,南劍天被砸落進了泥沙之中,整個人被金沙吞沒。
……
最終,南劍天拖着重傷之體回到了他的入定之地,他一邊恢復傷體,一邊感悟戰鬥的心得。
自然,以他強橫的體魄,以及魔寶的輔佐,僅需三日便可復原,又過了數日,他將《天書》第三重功法重新深入鑽研,只覺又到了界限的邊緣,他才被迫起身,再次踏上征程。
“也許,唯有在戰鬥中突破才是最好的選擇!”
第七日,南劍天再次挑戰葉伽藍。
就連葉伽藍都感到了意外,因為南劍天這一次依舊選擇硬碰硬的方式直面伽藍域。
龍象鎮獄勁與白虎拳爭鋒,大地都在顫慄。
葉伽藍紋絲不動,而南劍天則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出去。
只是他很快便再次起身,如同一頭蠻獸再次沖向葉伽藍,以更加強橫的力量和掌勁不斷衝擊龍象和她所施展的伽藍域。
又一次力量的對拼,南劍天被浪濤般的偉岸力量壓迫的不住後退,而葉伽藍最終也是後撤了一步。
“很好,讓我看看你真正的潛能!”
葉伽藍毫無保留,催動伽藍域的力量碾壓而來。
同時,升龍訣爆發,龍象虛影凝聚,龍象長嘯震徹天地,
葉伽藍步步生蓮踏虛而來,綿柔的一掌卻蘊含破天之威。
南劍天與她對拼一掌,強橫的力量震的他大口吐血。
“吼”。
伴隨一聲震天動地的咆哮之聲傳出,龍象一式‘長鯨吞水’向他襲來。
看到這裏,南劍天卻冷笑一聲,他暗中汲取藍靈珠內蘊含的磅礴魔力,接着伸出了左手,他的手掌之上凝聚出來一個黑洞。
那黑洞飛出,直接籠罩住了百丈之巨的龍象。
吞魂噬魄!
藍靈珠化為的吞噬黑洞,瞬間便禁錮住了龍象,而後開始瘋狂吞噬。
龍象張牙舞爪的咆哮,但是根本無法掙開!
“這是……”葉伽藍大驚,伴隨龍象體內精純的元力被吞噬,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體內元氣在飛速流逝,並且,龍象的誕生藉助了伽藍域的‘域’之力量,如此下去更會削弱伽藍域。
龍象已經無法動彈,只能任由被吞噬。
“乘你病,要你命!”
南劍天運轉崑崙神光融入右拳,而後他一拳朝着龍象轟殺而去。
“嘭!”
他一拳轟殺在龍象身上,擁有巨大法體的龍象直接被他一拳轟的支離破碎,當場煙消雲散。
藍靈珠就像一隻不知滿足的無底洞,無限鯨吞周圍的天地元力,伽藍域之內蘊含的大部分力量都被剝奪并吞噬,就在葉伽藍難以置信的目光下,只見南劍天舉起宏口般的鐵拳轟擊在伽藍域之上。
隆!
就在南劍天的獰笑之中,伽藍域被當場撕碎,如同破碎的天幕轟然落定。
“伽藍域,竟然第一次被人擊破了!”葉伽藍臉色有些灰白。
她不相信這一切居然是一個連元嬰期都算不上的後生所為。
身為在元嬰期浸淫多年的成名高手,她實在太清楚‘域’對於修士而言意味着什麼,代表了一方天地,打破‘域’就像在對抗‘次天道’,不亞於逆天而行。
……
伽藍寺之外,南劍天盤膝而坐,他早已恢復了傷勢,在戰鬥中的心得也被他完全參悟。
他震開了雙眼卻微微搖頭,自語道:“還不夠,對於元嬰期境界的領悟還差太遠,遠沒有達到破境的層次。”
他將目光投向更遙遠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名虎軀凜凜的中年男子不期而至,虎目折射出不可直視的尊威,他赫然正是上清道教主古河。
伽藍寺禁地,一道魅影一閃而逝。
守護禁地的兩名門衛心中一驚,細察之下卻發現四下無人。
“難道是錯覺?”見四周並無異常,二人並沒有放在心上。
葉伽藍徘徊在洞府內,心緒難寧,總覺得將會有什麼事清發生。
當她將目光瞄向石案,不禁心頭一震,自她出去之時明明將那副銀狐面具放在石案上,而此刻竟憑空消失了?而且在這個節點,令她不得不疑。
“難道……”葉伽藍心中生出一種大膽的猜測。接着,她火速向著禁地奔去。
“觀主!”
兩名護衛見葉伽藍飛身而來,連忙躬身行禮。
“這裏一切可還安好?”
“稟觀主,一切如常!”一名身材精壯的門衛腰板挺得溜直,昂聲說道。
“很好!”
葉伽藍不在多言,閃身直入禁地。
兩名門衛面面相覷,不知觀主突然來此所為何事?只是他們身份卑微,卻是不便過問。
葉伽藍小心翼翼地步入禁地,石壇正中位置擺放着一尊千年冰棺,常年不化,更有着保屍身不腐的奇效,而當初南宮傾仙就是被葬在此地。
當葉伽藍看到冰棺正前方端端正正地擺放着一隻銀狐面具之時,她的心瞬間激動起來,這份心情難以言喻。
“仙兒,你真的回來了嗎?真的是你嗎?”
葉伽藍實在想不出會是何人去而復返,如果有,那也只有一種解釋,那便是仙兒回來了。
葉伽藍緩緩靠近向前,她發現冰棺是打開的,有一道三寸長短的縫隙打開,她依稀可以看到一抹玫紅的衣裳,接着她看到了綠色的髮絲,如瀑布般鋪展在冰棺內,隱約間可見一個妙齡女子正靜躺在內。
“仙兒,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回來了,從小你就萬分喜愛銀狐,更是喜愛把自己扮成銀狐的樣子,於是,古河為你精心打造了這副面具,你終於得償所願……怎奈命運多舛,在如花似玉的年紀你卻……你卻離我們而去……”
“我知道,你一定十分痛恨我,痛恨所有帶給你傷害的人,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吧!說到底,我才是罪魁禍首……”
在葉伽藍驚懼的眼神中,冰棺內突然蔓延出一道綠色的巨蟒,那是以無盡的髮絲凝聚而成,彷彿生有靈性,但此刻卻釋放出無盡的敵意。
“我知道,此刻的你並非人類,可是你既然回來了,就是我葉伽藍的女兒,就算你泯滅了人性,就算對我痛下殺手,我也絕不後悔。”葉伽藍眼中留下兩道清泉。
但是,綠色巨蟒到了葉伽藍頭頂三尺之上便沒有了下一步動靜,反而分外好奇地盯着眼前的‘異類’,似乎在打量她。
“你是何人,為何闖進我的洞府?”葉伽藍識海響起銀狐女子的聲音。
聞言,葉伽藍心神一震,許多年過去,她的聲音居然一點未變,還是曾經的模樣。
只是如今陰陽兩隔,即使站在面前,卻無法觸摸到彼此。
“仙兒……”葉伽藍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她明白這種稱謂已經不合時宜,極有可能會引起可怕的後果。
“我是……曾經與你相識的人!”她最終說道。
“我似乎遺忘了一些東西,在我記憶深處有一種聲音,呼喚我來到這裏,這冰棺我十分喜歡,還有這副面具……”銀狐女子說道。
“只要你願意,這裏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當真!”銀狐女子聲音中充滿喜悅。
冰棺一震開來,銀狐女子整個人當空懸浮,五指如鉤,凝望着眼前的人類。
當葉伽藍抬頭卻看到一個渾身生長綠毛,肩披綠色長發口生獠牙的女子,雖然還是南宮傾仙的面容,可畢竟還是變了。
曾經的南宮傾仙是人見人愛的絕色佳人,而此刻站在這裏的卻是一個‘魅’,嚴格意義上,此刻的南宮傾仙已經並非人類。
只是潛意識的東西還讓她保留了一絲人類的本能。
當葉伽藍看清銀狐女子女子的容貌之時,嬌軀巨顫,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內心一陣刺痛,這就是她的女兒呀,曾經的南宮傾仙。
‘如今卻已變成這副模樣,而且一切的罪魁禍首是我呀,該死的人也是我!’看到眼前的一幕,葉伽藍心中的愧疚勝過了恐懼。
“會否嚇到了你,戴起它應該就不會了!”
銀狐女子有些俏皮地一笑,而後戴起了銀狐面具,竟像一個孩子發出‘咯咯’的笑聲。
“實在太像了,簡直就是一個人……”葉伽藍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銀狐女子摘下面具,臉色佈滿烏雲,化身為魅,她變得喜怒無常。
“沒什麼!”
“你有事情瞞着我?可對。”
見葉伽藍未語,銀狐女子更加確信了心中的想法。
“我突然不喜歡你了,這裏是我的洞府,從今日起不許任何人靠近,包括你在內,沒有我的命令你不得出現。”銀狐女子以命令的口吻說道。
“是,遵命!”葉伽藍表現得畢恭畢敬。
“我累了,要休息了!”
銀狐女子飛身回了冰棺,棺蓋再次閉合,碩大的洞府恢復了寧靜。
當葉伽藍出了洞府,她的眼淚再也無可抑制地掉落下來。
“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看她變成這個樣子,我心如刀絞,為何當初死的人不是我,不是我呢……”
……
伽藍寺外。
南劍天見到了整個西域最有權勢的人之一,上清道古河。
“你就是那個少年?”古河看到南劍天的第一眼不禁微微皺眉問道。
因為南劍天實在太年輕了,就是這樣的一個年輕人,讓伽藍寺觀主另眼高看。
“正是在下!”南劍天彬彬有禮說道,他已經猜測到了對方的身份。
在整個西域有一段公開的秘密,傳言中伽藍寺、上清道和羅剎國三大巨大相愛相殺,上清道觀主更是在百年前誕下一女,也便是葉伽藍口中的南宮傾仙。
而古河與摩洛邪對於南宮傾仙的身世存疑,每個人都以為是自己的血脈,為了爭奪南宮傾仙的歸屬更是大打出手,卻未曾想因此失手殺死了前來阻止的南宮傾仙。
於是,三大勢力徹底變成了死對頭,若非銀狐女子的出現,直到今日三人也許都會老死不相往來。
而葉伽藍失去了最心愛的骨血,無論孰對孰錯,自然都無法真正原諒二人。
……鑒於此,南劍天已然想到了對方此行的目的。
“你和她談了什麼?”古河問道。
“我只是聽了一個很動聽的故事,有悲歡,也有離合,有感動,也有淚水。”南劍天似有所指。
“你是一個聰明人,我明白你不想介入某些爭端,不過事實也如你所說,三個人的感情遊戲雖然十分懊惱,但卻也不失為一段精緻的回憶。”
“我來西域是受命而來,但此刻我只剩下一個單純的目的,便是尋到她。”
“這麼說你並沒有尋到她?”
“她就在這裏,我有一種直覺。”
“一個已經逝去的人,同時出現在帝都和西域,難道你沒有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