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琴姬的願望
漆黑的世界之中，琴姬感覺不到任何生命的存在。這裏的一切都那麼地寒冷，但是在寒冷之中，琴姬依舊感覺到了一絲暖意。
琴姬順着那絲僅存的餘溫看去，站在琴姬面前的正是應該已經被抓住了的澤特。
“澤特！是你嗎？”琴姬沖澤特喊了一聲，但是澤特只是沖她搖搖頭，轉身便要離開。
琴姬追上去想要拉住澤特，但是不管她再怎麼拚命地奔跑，她都無法追上那個只是在散步的澤特。
“澤特！站住！等一下！我有事情要問你！等我一下！”琴姬一邊追趕一邊喊道：“既然你有那麼強大的力量，既然你有能力完美地解決掉當初發生的一切事情，為什麼你那個時候不願意動手？就算擔心會引起秩序紊亂，只是適當地插手的話應該沒問題才對！回答我！為什麼你不肯出手？為什麼你要那樣看着那麼多無辜的人類被傷害？”
澤特沒有回答，依舊自顧自地走着。
“澤特！澤特！”琴姬猛地坐起身來，眼前哪還有什麼澤特的身影，剛剛的一切也都只是琴姬的夢而已。
依洛娜坐在琴姬身邊嘟着嘴鬧彆扭說：“做夢都在叫澤特的名字，還叫得這麼大聲。你果然是出軌了。”
琴姬現在沒有心情和依洛娜開玩笑，她因為之前感覺到了澤特的那份強大力量而對於之前發生的一切事情產生了疑惑。澤特的力量到底有多強琴姬並不明白，但僅僅是那根法杖之中存在的力量就不是琴姬可以想像的。既然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為什麼澤特就是不願意出手呢？
琴姬將自己的疑惑告訴了依洛娜，依洛娜說道：“不是因為直接出手會幹涉到世界的規則嗎？”
“可是神奈子……菲雅並不是地球人，她是雷迪安大陸的人，不屬於這個世界。她所引發的災難本來就是不符合這個世界的秩序的，澤特他們應該可以干涉才對，為什麼那個時候不干涉呢？”琴姬說話的語氣之中略微有些不耐煩，似乎她在竭力遏制自身的憤怒。
“因為那個時候我們誰都沒有想到神奈子不是地球人啊。”依洛娜說。
“但是現在知道了啊！”琴姬說道：“現在知道了菲雅的身份，那麼為什麼澤特還是不肯動手？別說澤特驅散了自己的力量，他光是殘留在這法杖之中的力量就不是菲雅能夠匹敵的，還有他將那兩把手槍幻化成人的力量，這些力量只要他願意，別說是一個菲雅，就算千萬個依洛娜你都不是他的對手！”
琴姬確實激動了，她對於澤特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感到憤怒難當。
依洛娜也不知道怎麼說，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琴姬要對於這件事而生氣，只好隨便給澤特開脫道：“別這麼生氣嘛，澤特或許是有他自己的什麼打算呢？畢竟那傢伙是個神明，他應該是有深遠的打算才會這麼說的。”
依洛娜這麼一說，琴姬更是火大，她說道：“我不管他有什麼理由，這整個地球上六十億的人民因為他和菲雅之間的私人恩怨，六十億的人現在是否還剩下五分之一都不清楚，各國的政府因為那些怪物的原因而分崩離析，沒有了能夠統治老百姓的上層階級，沒有了能夠保護民眾的軍隊。一個繁榮昌盛的文明，一個偉大的種族就這樣瀕臨滅絕！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兩個人之間的私人恩怨……”
依洛娜不敢說話了，看得出來現在的琴姬怒火很大啊，所以依洛娜決定還是暫時不要去惹她了。
而依洛娜身邊放着的那兩把手槍也感覺到了此時琴姬的憤怒，所以決定不去自找麻煩乖乖地保持着手槍。
屋子外還在下雪，依洛娜獃獃地看着窗外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琴姬也沉默了許久，這才對依洛娜說：“明明在半年前，這裏還是一個車水馬龍的城市，人們都過着各自屬於自己的快樂的生活……但是現在，這個城市裏面還剩下的人類甚至不超過四位數……他們都在堅強地懷着希望生活，對於他們來說人類的世界還沒有終結……但是他們也知道沒有誰能夠來拯救他們，那些怪物是連國家軍隊都無法打敗的，他們所能夠做到的……只有懷抱着最後一絲不可能的希望，期待着黑夜之中那永遠不可能亮起的奇迹之星發出最後的光芒……”
琴姬的雙眼好寂寞，好傷感……依洛娜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琴姬，不對，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願意為了他人的幸福而祈禱，會因為他人的不幸而悲傷的琴姬，和當初想要拯救2174年的人類的琴姬一樣，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一個人。哪怕自己並沒有什麼力量，哪怕自己的存在顯得那麼渺小，琴姬也會盡自己的全力去拯救任何一個她能夠拯救的人。
依洛娜抓住琴姬的肩膀說：“琴姬，或許這對於這個世界的人類來說只是一個試煉而已呢？而且你也知道的，這個世界的人類並沒有被毀滅，他們在這場巨大的災難之中存活了下來不是嗎？只要結局是好的……”
“結局是好的？”琴姬抬起頭與依洛娜對視着，那雙眼之中的火焰好像隨時都會將依洛娜給吞噬，“你竟然給我說這個結局是好的？六十億的性命死去八九成，無數人類智慧的結晶在這次災難之中失去了傳承，那麼多美麗的瑰寶被貪婪的怪物毀滅！你竟然給我說這是一個好的結局？你竟然說這是試煉？如果是試煉的話……這代價未免……也太過沉重了吧？”
說到最後琴姬已然泣不成聲，她抓着琴姬的雙手痛哭道：“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明明是那麼美麗的一顆星球，為什麼現在會變成這樣呢？難道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命運嗎？我真的好不甘心！為什麼我會如此無力？為什麼擁有力量的人卻不願意承擔相應的責任？要是我擁有澤特的力量的話……哪怕只有一半也好，哪怕只有澤特的一半的力量，我就可以拯救這個世界了……”
依洛娜沒有說話，她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說什麼才好。
琴姬回想起來了，當初古爍曾經對她說過是否願意成為古爍的學生這件事。如果那時候琴姬答應了古爍的話，是不是就有了能夠和澤特一樣強大的力量了？是不是就可以對那些陷入絕望的人們給予幫助了？如果那個時候答應了他的話就好了……
後悔，不甘，以及……憎恨。但不是對於澤特或者菲雅的憎恨，而是對於自己的憎恨。琴姬憎恨自己為什麼那時候不答應古爍，為什麼那時候要犯中二自以為很帥地拒絕了古爍朝她拋出的橄欖枝。
如果還有再來一次的機會，琴姬絕對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古爍。
對了！古爍！如果有機會再見到古爍的話，是否就可以再次得到那個機會呢？琴姬連對依洛娜問：“依洛娜！你爸爸呢？你爸爸在哪裏？能不能帶我去見他？我有事情想要求他！”
水無月樹月的話肯定有辦法可以讓琴姬見到古爍，如果還有機會的話，這次琴姬絕對要拋棄一切的尊嚴，儘可能去請求古爍。不管付出多少，不管古爍有什麼要求。只要能夠給予她可以拯救這個世界的力量的話，琴姬絕對不會有任何怨言。
依洛娜不知道琴姬在想什麼，她為難道：“估計不可能吧，我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也嘗試和我老爸聯繫上，但是……”
依洛娜嘗試與水無月樹月聯繫，原本應該無法聯繫上的水無月樹月卻在這個時候可以聯繫了，水無月樹月對依洛娜說：“具體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我也可以幫助琴姬……但是我只能夠讓琴姬見到古爍，至於古爍是否會答應琴姬，這一點我無法保證。”
“琴姬想要做什麼？她為什麼會突然想要見古爍？”依洛娜疑惑地對水無月樹月問。
“你還是問她本人吧……”水無月樹月說完，依洛娜便看見她們眼前突然出現了一條裂縫，然後水無月樹月的聲音在空間之中四散開來：“琴姬，走進這條裂縫裏面你就可以見到古爍，雖然我這次是站在你們這邊的，但是我也沒有辦法給予你們太多的幫助，好自為之吧。”
琴姬看了一眼依洛娜，沒有任何猶豫地站起身朝着裂縫走去，依洛娜連忙跟上去說：“我也要一起去。”
“這件事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沒有必要跟着我來的。”琴姬說道。
依洛娜搖着食指笑道：“什麼叫我沒有必要跟着？你可是我的女朋友，哪有發生了事情讓女朋友獨自一人去承擔的這種道理的？”
看着依洛娜的笑顏，琴姬這才放鬆下來，她也意識到了自己剛剛不應該對着與這件事毫不相干的依洛娜生氣，依洛娜明明什麼都不知道，自己卻那樣凶她。
“對不起……依洛娜……”琴姬牽着依洛娜的手道歉說：“剛剛是我太激動了。”
依洛娜絲毫不介意地說：“沒事，我才不在意那些呢。而且我之前說過的，琴姬你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正確的，我永遠站在你的這邊。”
兩人走進了裂縫之中，在一道光芒閃過之後，她們來到了一個陌生的房間之中。
在她們面前擺放着一張沙發，而沙發上坐着澤特的老師——古爍。在古爍的腿上還躺着一隻黑白相間的花貓，只不過看不出來是什麼品種的貓。
古爍不停地撓着那貓的肚子，花貓也開心地與古爍嬉戲着，完全沒有在意這房間裏面突然出現的兩個人。
依洛娜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琴姬向前一步開口道：“非常抱歉在突然之中打擾了您的休息，祖先大人……”
古爍頭也不抬地逗着貓說：“我不是說過了嗎？叫我爺爺就可以了。”
琴姬愣了一下，隨後說道：“祖先打人，之前由於琴姬的愚昧拒絕了祖先大人的好意……對於之前的無禮行為，琴姬感到萬分抱歉……還希望祖先大人再給琴姬一次機會……”
古爍抬起頭，與琴姬對視着說：“我說過了，不用叫我祖先什麼的，叫我爺爺就可以了。”
琴姬想要扭過頭去不與古爍對視，看着古爍的眼睛琴姬就感覺渾身不自在，無法好好地整理語言，但是不能夠在這個地方退卻。
琴姬又向前一步，說道：“爺爺！請您再給琴姬一次機會！請讓琴姬成為您的學生，請賜予琴姬像澤特那樣的強大的力量！”
“力量嗎？”古爍的手不停地逗弄着懷中小貓下巴，他問道：“你要那些力量來做什麼？”
琴姬頓了一下，這是古爍在試探自己嗎？如果是那樣的話回答錯一句可能就會失去機會，但是古爍想要的答案是什麼？琴姬猶豫着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琴姬不回答，古爍也不追問，依洛娜在一邊看着也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她覺得這是琴姬自己的決定，那麼自己要做的只有等待着琴姬做出回答，然後支持琴姬的一切選擇。
見琴姬遲遲不肯回答，古爍轉而問依洛娜說：“她還想不出答案來呢，你覺得呢？如果你是她的話，你會為了什麼而獲得力量呢？”
依洛娜愣愣說道：“我也不知道，說到底我對於那什麼力量並沒有興趣。就算我獲得了力量也沒有需要用到它的地方，給了我也沒用啊。”
琴姬猛一抬頭，她對古爍說道：“我要用那些力量去承擔起本來應該屬於有能之人，卻沒有人願意去承擔的責任！”
古爍一挑眉頭，好奇道：“你是認真的嗎？這麼偉大的嗎？你的願望。”
琴姬又一次向前，她堅定道：“並不是什麼偉大的願望！我也不是那麼偉大的人！你說我聖母病也好，說我一根筋太天真也好！我只不過是不願意看到有人在我面前遭遇痛苦而我卻對此無能為力，我只不過是想要看到每個人都能夠露出發自真心的笑容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只不過是一個想要看到真正的理想鄉而願意為此而付出的人類！為了這個微不足道的願望的話，不論讓我付出什麼我都願意！”
只聽“嗵”的一聲，這是琴姬的雙膝撞擊地面的聲音，又聽見“嗵”的一下，這是琴姬的額頭與地面接觸的聲音，“求求您了！請給予我力量！請給予我能夠實現我的願望的力量！”
依洛娜不知道琴姬想表達什麼，但是她知道琴姬是自己的戀人，那麼琴姬的願望就是她的願望，於是她連忙跟着跪下對古爍請求道：“請您給予琴姬力量！”
見兩名少女跪拜在自己面前，古爍輕輕拍了一下身上的花貓，那貓咪便聽話地跳到一邊去趴着。古爍走上前去想要將琴姬扶起說：“起來吧，我可沒有讓別人給我下跪的習慣。”
琴姬卻堅定道：“您要是不答應我，我就跪在這裏不起！”
古爍失笑道：“你這是哪裏來的潑猴？這麼皮的嗎？這是在威脅我嗎？”
琴姬頭也不抬地說：“您要是覺得這是威脅的話那就這麼認為吧……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見琴姬如此堅定，古爍無奈道：“琴姬……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知道你是正確的……但就是因為這樣，我反而不可以答應你。”
“什麼？”琴姬不解道：“為什麼？為什麼不可以？您不是說……”
“沒錯，你是正確的，你的內心的那份熾熱我確確實實感覺到了。”古爍的眼神十分溫柔，看着古爍的雙眼，琴姬感覺到了眼前這人確確實實是自己的祖先，是真的在關懷自己的一位長者，“但正是因為你是正確的，我才不可以答應收你作為我的學生。”
琴姬焦慮道：“為什麼不可以？既然我是正確的，那麼為什麼您不願意收我做學生？”
古爍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因為我們並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美好的……澤特、孫圓、莉塔、綈勒……還有別的你所不知道的我的學生們，他們全部都是犯下大錯的，自私自利之人……他們並沒有你這樣的覺悟，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沒有一個擁有你這樣願意為了他人而無私奉獻的心。所以他們才會成為我的學生……琴姬，我為我的後代之中有你這樣的人而感覺到驕傲，你這樣的孩子……我真的想不到你是他的後代……”
他？他是誰？琴姬不知道古爍在說什麼，但是古爍拒絕了自己，自己便沒有辦法得到拯救地球的力量，一切都完了……
古爍繼續說道：“不要傷心，我雖然不可以給予你你想要的力量，但是我可以幫助你完成你的願望……”
古爍的一句話又給了琴姬希望，她抬起頭看着澤特急迫地問：“真的嗎？真的可以嗎？”
古爍輕撫着琴姬的腦袋說：“真的，就當是我這個祖先，送給你的一件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