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一個惡人(1)
說來也是奇怪,林岸微去過霰雲觀之後,就再沒回過隨院,白落裳問了好幾個人都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主人不在,反倒讓白落裳這個客人覺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喝酒的時候找不到可以一起喝酒的人,難道還有比這個更令人感到遺憾的事情?
雖然有些不自在,好在白落裳是一個厚臉皮的人,他就算覺得整個院子就他一個人是吃閑飯的,他也不會覺得尷尬。
反正每天早晚都會有人備上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他只要吃了早飯出門,晚上再回來吃完飯就行。
這一日,白落裳實在是等得有些心急,早飯才剛端上桌子,他已經忍不住拉住檀兒的手,很着急的問道:“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檀兒雖然還沒有聽他說要問什麼,心裏已經猜出了他想要問什麼,笑盈盈的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
白落裳眨着眼睛,看着這個愛笑的女子,語帶意外的說道:“你知道?我還什麼也都沒說,你居然知道我想要問什麼?”
檀兒一邊擺着碗筷,一邊笑道:“你雖然什麼也都沒有說,可我還是知道呀,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麼,你一定想要問我,我家主子去了哪裏,對不對?”
白落裳這幾天見人就要問一次林岸微的去處,所以檀兒自然就能猜到白落裳要問什麼。
不管白落裳的着急和緊張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假裝的,見他如此反應,檀兒也忍不住關心的問道:“公子如此着急,莫非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找家主商量?”
白落裳想了想,還是搖頭,“也不算很重要的事,就是多天未見,甚是想念而已。”
檀兒一聽,不禁掩嘴一笑。
白落裳沒有打聽到林岸微的去處,閑來無事,就只好再去霰雲觀去找段南山,可奇怪的是,今天就連段南山也失蹤了。
段南山不在,段南山隔壁的瞎子秦卿居然也不見了。
一時間,好像不管他想要找誰,最後都會令他失望一樣,找誰誰不在。
站在大街上,白落裳仰頭看着湛藍的天空,心想今天的天氣這麼好,為什麼他想要找一個可以陪他喝酒的人,就這麼難呢?
暖洋洋的陽光,暖洋洋的酒風。
白落裳曬着太陽,臉色洋溢着暖洋洋的笑容。
風日晴和人意好,就算找不到可以陪他喝酒的人,他一個人難道就不可以獨自去喝酒?
拐進一家酒肆,白落裳一點就點了這家酒肆最上等的好酒。
這酒雖不如隨院的藏酒好,可對白落裳這個一個酒鬼來說,已是非常令他滿意。
自酌自飲,也是一種情/趣。
剛扒開蓋子,就瞥見門口走來一男一女。
男人生得三大五粗,身材短小,女人生得淡薄病弱,身材頎長。兩個人面貌平淡無奇,身材也不出眾,皆都不屬於那種決能引人矚目的人物,可就是如此截然相反的兩個人站在一起,卻顯得相當惹人注意。他們一踏進酒肆,便吸引了白落裳的注意力。
白落裳當然會留意到這兩個人,因為這兩個人都令他感到十分眼熟。
這倆人正是前些天去隨院找舞粼的一男一女,白落裳和他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或者是,他們之間到現在也還談不上是相識。
雖然不相識,但彼此的印象還是很深的。
男人的右手握成拳頭放在腹前,一進門就往周圍看了一圈,當他看到白落裳的時候,他就對旁邊的女人說了一句什麼話,然後兩個人都朝白落裳走了過來。
白落裳又拿來兩隻酒杯,倒了酒,等他們走過來的時候,他已笑嘻嘻的倒好了三杯酒。
“我知道你們一定不是來找我喝酒的。”白落裳不等兩人開口,已搶着說道,“不過這杯酒,你們一定要喝。”
男人冷冷道:“為何要喝?”
白落裳反問:“喝酒難道需要理由?”
男人冷冷的看着白落裳。
“我知道你們不一定就是來找我的。”白落裳笑着起身,“不過這並不影響我請二位喝酒,如果二位不嫌棄,可以坐下來喝兩杯。”
女人涼涼的掃了白落裳一眼,二話不說就在白落裳對面坐了下來。
男人見女人坐了下來,雖然不大願意,不過他最後還是跟着屈膝坐了下來。
“二位肯賞光,真是值得喝一杯。”白落裳捧着酒杯,笑道:“來,在下先干為敬。”
說罷,一杯酒一傾而盡。
等他放下杯子,那二人居然連碰都沒有碰一下杯子,看來他們真的是不打算和白落裳喝酒。
既不是來喝酒的,那他們來這間酒肆是為了什麼?
白落裳提着酒壺,一邊給自己斟酒,一邊奇怪道:“難道你們真是來找我的?”
女人冷笑一聲。
他們當然不可能是來找白落裳的,他們和白落裳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們甚至都不認識這個人,更對這個人毫無興趣,既不想知道他是誰,也不想知道他是做什麼的。
白落裳自然也認不得這兩個人,不過因為舞粼的關係,他倒是對這兩個人非常感興趣,既想知道這兩個人是誰,也想知道他們是做什麼的。
“如果你們不是來找我的,也不是來喝酒的,那你們是來幹嘛的?”白落裳笑微微的抬眸看了兩人一眼,“你們走進這家酒肆,總是有原因的吧。”
白落裳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又開始多管閑事。
不管別人因為什麼原因來到這裏,這似乎都與他並無半點關係,他卻急着要問,看來他是真的太閑。他的問題,在聽進別人的耳朵后,就會變得莫名其妙。
男人沒有回答,反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裏喝酒?”
這話問的,真是比白落裳問的問題更加莫名其妙。
“這裏賣酒,我剛好也要買酒,自然就應該在這裏。”白落裳笑嘻嘻的展開扇子,“不過你的話聽起來就奇怪了,難道你認為我不應該在這裏喝酒?”
男人用一張冷臉對着白落裳一張笑臉,冷冷的道:“如果你想要喝得痛快,你最好馬上離開這裏。”
白落裳只覺得好笑,“莫非,你覺得我在這裏喝酒並不痛快?”
男人冷冷道:“你現在痛快,等一下就不痛快了。”
“這話怎麼說?”
“因為不久后這裏就會死人。”
白落裳收起摺扇,奇怪道:“這裏好好的,怎麼會死人?”
男人毫不猶豫的說道:“因為我要殺人,所以這裏會有死人。”
白落裳眨了眨眼睛,問道:“你要幹嘛?”
男人言簡意賅的道了兩個字:“殺人。”
“殺什麼人?”
“殺一個惡人。”
白落裳立馬轉頭左右看了一圈,納悶道:“可是,我實在是看不出這裏還藏着一個惡人,你所指的這個惡人,在哪裏?”
白落裳的態度看起來一點也不認真,就好像男人只不過是在和他開一個玩笑。
如果真的只是一個玩笑,他又怎麼會認真對待?
可如果男人說的並非只是一個玩笑,他又要怎麼對待才這個問題算是認真呢?
女人從一進來就一句話也沒說,眼睛也一直盯着白落裳。她並沒有說話,可是她的眼睛卻好像在說話。
白落裳凝住女人的眼睛,他好像從女人的眼睛裏看出一些什麼。
男人突然敲了一聲桌子,冷冷道:“你應該去霰雲觀等子雲道長。”
白落裳聽他這麼一說,笑着反問道:“你認得段南山?”
男人不輕不重的點點頭,道:“我自然認得子雲道長。”
白落裳也學着男人的樣子,不輕不重的點點頭,又問道:“你應該也認識林岸微吧?”
這話問得簡直就如一句廢話。
早前,他們便是在隨院見過一面,男人既然能當著林岸微的面大白天的翻牆進入隨院,又怎麼可能會不認識林岸微?
這男人與林岸微不只是認識,而且還非常熟,熟到他們都可以隨意進出隨院。
隨院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白落裳到目前為止也並沒有摸清楚,不過從那個糊塗縣官對待林岸微的態度,可見隨院也不是任何一個人都敢闖的。之前縣官全城捉拿齊靖,都沒有派人來搜查隨院,可見隨院並非尋常。
而這個男人居然也敢大半天的翻牆而入,更能說明他和林岸微一定是非常相熟。
男人一聽白落裳的問話,忍不住又是冷笑一聲,“我知道你的腦子一定沒有毛病,所以你不應該問這種問題。”
白落裳突然一改嬉笑的表情,十分嚴肅的問道:“你知不知道他這些天在哪裏?”
他其實不過是隨口問的,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點頭,然後回答道:“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
“真的知道。”
白落裳立刻笑了起來,“那你能不能找得到他?”
男人點頭,“能。”
白落裳拍手道:“那就好極了。”
男人皺眉:“好極了?”
白落裳精神一振,看着男人,十分開心的問道:“你能不能帶我去找他?”
男人想也不想就搖頭,“不能。”
白落裳不放棄的追問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在什麼地方?”
這一次,男人思考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可以說給你聽,可是你要怎麼報答我?”
白落裳道:“請你喝一頓。”